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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20章

    萊州府的治所在掖縣,所以萊州城又稱掖城,而因為這層原因,這座臨海小城的規模也要比一般縣城大了不少。

    與登州城相比,萊州城大概也就少了一個與主城毗鄰的水城, 東南西北有澄清、景陽、武定、定海四個城門,城門上建有城樓,每個城門外還建有甕城,城墻上垛口、墩臺、角樓一應俱全,城中心還設有指揮兵力調動的鐘樓鼓樓。城外引入南陽河水,有繞城一周的護城壕溝,在城池西北方向注入萊州灣。

    不過當初海漢奪取萊州城的時候,卻也沒有費太多氣力, 甚至連像樣的攻城戰都沒展開, 城內守軍就開門投降了。

    這是因為那時清軍肆掠山東部分地區,數以十萬計來自青州、濟南方向的難民涌入萊州。而當地又承受不起這樣的壓力,城內外餓殍遍地,糧草難以為繼,早就已經處于崩潰邊緣。

    當時擺在萊州城官員面前的就兩條路,一條是開城投降,接受海漢軍的救濟,所有人都能活下去;另一條路是閉城據守,等著城中發生嘩變,或是海漢軍以武力破城而入。

    最終當地官員在現實面前還是選擇了妥協,也由此避免了一場無謂的戰事。所以相較于至今都未完全修復的登州城防,這里的城防工事倒是顯得十分完整,基本保留了大明統治時期的模樣。

    城中的原萊州府署,現萊州管委會辦公地,便是此次陳一鑫、白克思與濟南來人的會面地點了。

    在房內等待他們的是一名胖乎乎的中年男子,對方見到陳一鑫便立刻起身拱手招呼道:“陳將軍!”

    陳一鑫顯然也不是第一次與他會面了, 面帶笑意地拱手應道:“王爺好久不見,一向可好?”

    這位趕來萊州城與陳一鑫秘密會面的男子, 正是現任德王朱由櫟本人。雖然白克思在此之前所作的表態已經很明確,但他出于慎重考慮,還是希望能夠當面溝通,所以選擇了親自出馬。

    陳一鑫接著便向朱由櫟介紹了白克思,兩人見禮之后,白克思便主動問道:“王爺在這個時候離開濟南府,會不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朱由櫟道:“說來不怕兩位笑話,在下此次離開濟南府,其實是偷偷摸摸出行,并未對外公開行蹤。”

    明廷不愿見到德王府這樣的地方藩王勢力與海漢合作,所以放出風聲,準備要對其進行打壓,在這個節骨眼上,朱由櫟自然不敢大搖大擺地離開濟南府。他是先以巡視鄉下田產之名出了城,住進田莊別院之后,才趁著晚上悄悄離境。外界都以為他還在濟南,但卻不知他已暗中來到了萊州城與海漢高層會面。

    陳一鑫和白克思對視一眼,都是想到了同一件事。堂堂德王,出入濟南府還需藏匿行蹤, 可見他的確承受著比較大的壓力。

    陳一鑫道:“難道地方官員還敢限制王爺外出走動?”

&n />     朱由櫟道:“限制倒是說不上,但本王在山東一舉一動,皆會被上報至京城,不免會落人把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小心一些好。”

    德王府與海漢的合作毫無疑問已經引發了明廷的關注,那么由此而生的監視措施也就顯得合情合理了。只是作為世襲藩王,在封地內不但沒有言行自由,還得時時防著監視,這待遇著實有些憋屈了。

    當然了,這些監視措施比起明廷準備對德王府采取的打壓行動,卻又算不得什么了。若非如此,德王朱由櫟也不會玩金蟬脫殼的把戲,親自跑到萊州與海漢高官會面。

    朱由櫟繼續說道:“據本王在京城托人打聽到的消息,削藩一事已在朝廷商議之中,而且最終成事可能性頗大。一旦旨意從京城發出來,想要再作更改就難了。事態緊急,本王不敢再繼續觀望下去,所以特地趕來萊州,想請二位給拿個主意。”

    朱由櫟的話已經說得十分直白,就是要海漢出手拉自己一把,否則這藩王封號真被明廷取消,那受到損失的不只是德王府上下,海漢其實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起碼在此之前圍繞德王府所做的各種計劃,以及已經投入其中的資源,大多都得打水漂了。

    而明朝歷代君王對藩王進行削藩并非稀罕事,一度還曾弄得天下大亂。建文帝執政期間,將明太祖諸子中的老五周王朱橚、老七齊王朱榑、老十三代王朱桂、老十八岷王朱楩先后被廢為庶人,老十一湘王朱柏自焚而死,最后削到老四燕王朱棣頭上時,終于是激起了反抗,雙方打了四年,最后朱棣將侄兒朱允炆拽下龍椅,自己上位當了皇帝。

    這無疑是給大明的統治權傳承制度開了一個壞頭,至此之后,為了防止有人循著朱棣的法子發動“靖難”,之后的幾代皇帝在登基后大多會對握有實權的兄弟子侄進行削藩,特別是對其所擁有的武裝力量規模進行了嚴格的限制。

    成化年間,明憲宗封長弟朱見潾為初代德王,本來封地是德州,但因為德州太過貧瘠,最后是落戶在濟南府。而當時給德王配備的武裝護衛規模,是校尉六百人,軍士千人,貼身護衛百人,總共一千七百人。每年俸祿是米三千石,鈔一萬貫,這也成為了之后藩王的標準配置,規模不能高于這個水平。

    過了四十年,明武宗朱厚照繼位,按輩分算,朱厚照是朱見潾的侄孫,不過他對自己這位叔祖可沒留什么情面。登基之后,就下詔規定德王名下所有田產,需按每年每畝征銀三分的標準向當地官府納稅,算下來每年大約要繳四千多兩銀子的賦稅。

    這個征稅標準就此一直執行下來,到朱由櫟嗣位時,德王府名下田產大多因為天災人禍而荒廢,收成還不夠自己吃,哪里交得起這么多的賦稅。而所謂的一千七百人的護衛,如今也早就養不起了,空剩一個編制。整個德王府上下,連什么傭人、車夫全算上,也只有不到百人了。

    當然若非德王府衰落至此,朱由櫟大概也不會動了投靠海漢的心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