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
馬玉林在這里的時候，周麗娟剛開始還算比較的委婉。
但馬玉林一走，周麗娟就在朱云富面前如數家珍了起來。
而且越講，她臉上破天荒的出現了一種幸福的氣息。
雖說他們現在日子看上去好過，頓頓有豬肉吃，實際上她更加明白，這些錢都是馬玉林去找李海超借的。
就算是現在背負了巨債，她也一樣會和馬玉林一起承擔。
這就是小妮子的性格。
只要馬玉林對她好，她就會加倍的對馬玉林好。
不但是他，彤彤一看這個第一次見的舅爺爺，左口一個小兔崽子，右口一個王八羔子。
小小年紀不懂大人長輩之間的交流方式。
也漲紅著小臉蛋，從來都是柔柔弱弱的小丫頭，在邊上力理據爭：“舅爺爺一點都不好，哼！”
“我不許你罵我爸爸！哼！”
那小鼻孔都氣的一張一張的，顯得特別的可愛。
朱云富望著周麗娟母女兩個的反應。
他對馬玉林的三觀有些顛覆…
…
菜市場。
潘玉芝本來在幫人補胎。
這年代的女人個個都非常能干，男人能干的活基本她們都能干，只是力氣大點的，干不了。
因為都窮，都是為了活著。
玉玉成績一直特別好，盡管錄取率特別低，低到了百分之八左右，但她考個大學綽綽有余，潘玉芝心里當然欣慰，因為這個“女兒”沒有白養。
可開心之后，就是巨大的壓力。
這年代上大學，大部分大學是免學費的，因為錄取率低，能考上的鳳毛麟角。
但還有書費，雜費，生活費，路費等等。
這草草算一下，家里最少要給馬玉玉準備五十塊。
而他們兩口子補一個胎，大概能賺到八分錢左右，算下來，也緊巴巴的。
所以每天都不敢休息。
今天她就在麻利的拿著工具忙碌，絲毫不比任何一個男人差。
不過，邊上忽然傳過來了一個聲音：“舅媽。”
她頓了下，因為叫他舅媽的人可不多。
抬頭一看，竟然看到了馬玉林。
頭些年馬玉林不懂事，不上進，混賬的種種行為，馬上涌上心頭。
心里的氣忽然一下往腦袋上沖，差點給氣暈過去。
趕緊用手在胸口撫平了幾下，心念著：“觀世音菩薩，如來佛祖，保佑我清平。”
長呼了一口氣，不說話，當做沒有看到，盡可能的避開馬玉林。
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拿起了手里的扳手就追著馬玉林打。
馬玉林一陣尷尬。
但他知道舅媽對他心里的那種恨。
尤其是那二十塊錢，當年是家里存了好久，給潘玉芝老爹去治病的。
馬玉林偷了后，先是死不認賬說馬玉玉偷的，后來瞞不住了。
就罵舅媽只想著娘家人…
反正挺混蛋的，現在想起來，他能理解舅媽對他的恨。
沒說話，從兜里掏出了二十塊錢。
走到了攤位上，輕輕的放在了一條凳子上：“舅媽，以前玉林不懂事，讓你受氣了。”
“這二十塊錢，是我當年從家里拿走的。”
“我帶著老婆孩子這次來長洲辦事，順便也看看你們兩口子，老婆孩子和舅舅現在在一起，等玉玉今天考試完了后，晚上我們在一起吃個飯。”
潘玉芝在聽到馬玉林說老婆孩子的時候。
和她老公一樣，心里也心軟了不少。
這個小孫女，她沒少聽老公講。
聽說特別的可愛，特別的乖巧…
因為馬玉林騙了長寧縣一個家世很好的女孩兒，生出來的小家伙自然也差不了哪里去。
抬頭準備問幾句，發現馬玉林已經走了，進了市場里。
氣不打一處來：“怎么兩兄妹都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性格就差別這么大？”
邊上，一個賣小菜的大媽剛一直看在眼里。
湊過來問了句：“潘玉芝啊，這就是你的那個不懂事外甥？”
潘玉芝點了點頭：“不是他還有誰，養了他幾年，半條命都差點氣沒。”
“算了算了，不提了。”
滴滴…
兩人沒聊上幾句。
一臺桑塔納轎車，很是費力的穿過了人群，然后停在了市場馬路邊上。
馬昌從車里下來。
他的形象，和這個市場走動的人群有些天壤之別。
尤其是腋窩里夾著的一個皮包，那老板的氣質，一直都是附近所有人都羨慕不來的。
大家也都知道，這是市場里的馬老板，港城來的，生意做的很大，打一場他眼里的小牌，都是二三十塊的輸贏。
聽說有時候甚至輸贏能夠達到驚人的上百塊！
當然了，馬昌雖然有錢，但他對市場里的人特別的客氣，見到誰都能夠笑呵呵的。
有時候買菜的大媽攤位前，他都能蹲在人家跟前聊好久。
這才是做大生意的人。
此刻，馬昌就和往常一樣，一路給攤販們打著招呼進了市場。
潘玉芝看到馬昌后，心里落差很大。
心里總在想著，要是自己有馬老板這個能力就好了，“女兒”就不用為了幾十塊錢的學費而發愁。
邊上賣小菜的大媽也苦笑了下說：“看看人家馬老板做的生意，我這攤上的小菜全部賣了，估計也比不上馬老板一分鐘的進賬。”
“聽說了嗎，馬老板最近又做了一筆大生意，有個小伙子幫他從鄉里收了一千多個土雞過來，運去了港城。”
“那小伙子估計也要賺麻了，居然和馬昌搭上了生意關系。”
潘玉芝對這些事不感冒，因為她不怎么喜歡背后閑言碎語，自己的日子自己過，他人賺了多少錢，也與她無關。
點了點頭：“聽說過，但陳媽，我們還是別在別人背后議論為好。”
“小老百姓的，想太多的不服命，容易脾氣不好。”
陳媽嘆了口氣：“我就是羨慕啊。”
“馬老板的娘是得多幸福，居然有個這么會賺錢的本事，我就命不好，兒子和馬老板的年紀差不多。”
“但還在靠著我這個小攤位養著，咳…”
“有時候我挺羨慕你的，玉玉那孩子雖說現在要花錢，但過不了幾年，她大學畢業后，進了好單位，你們兩口子就享福咯。”
潘玉芝一想起“女兒”馬玉玉，心里就莫名的欣慰。
剛剛不好的心情一掃而光，繼續干活。
馬玉林這邊。
還是那個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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