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1號重案組 > 第397章 白骨洞(5)
    林積忠已經76歲,中等個子,滿頭白發,一只眼睛長年發紅,用了許多藥都治不好,當然,他只吃一些常用的西藥和草藥,因為左眼紅,看去有點嚇人,村主任林發志說他是林一峰失蹤那年哭壞了眼睛。

    林積忠家里非常貧寒,廳堂沒鋪水泥,除了一臺舊電視機,幾乎沒有別的電器,家具也很少,沒有椅子,只有三把小矮凳和四條高腳凳,剛好夠他們7人坐,他搬來一個矮木墩當凳子坐。

    朱鋼問林發志他有沒有吃低保?林發志說他有兒子和女兒,不能吃低保。朱鋼覺得這不公平,但是,這是水口村的政務,他沒權干涉。

    “林大爺,您是不是有個兒子名叫林一峰?”吳江問,雖然林一山說過他有這個兒子,但是,還是確認一下更好。

    “我兒子?你們找到他了嗎?”林積忠非常激動,立即站起來,走到吳江面前,緊緊地握著吳江的手問,好像吳江把他兒子藏匿起來似的。

    “您別激動,我們還有找到他,您坐下慢慢說,請坐下。”吳江見他不想坐下,又重復了一遍,他聽了之后,垂頭喪氣地坐回木墩上。

    “您兒子是怎么失蹤的?能說一說嗎?這有利我們找到您兒子。”

    他低頭沉思,好像要把十年前的回憶找回來似的,想了一會兒說:“我大兒子名叫林一峰,為人老實本分,除了像牛一樣埋頭苦干之外,沒有別的本事,2006年8月29日那天,一片片烏云遮住了天空,刮起了南風,好像要下雨的樣子。

    “我兒子吃過早飯之后,要上山五宮山采厚樸子,我叫他別去了,可能要下雨,他說不行,因為頭一天他看見了一樹厚樸長了很多子,但是,因為前一天太陽快下山了,來不及采,今天必須把它采回家,否則被別人看到之后,會被人采走……”

    “林大爺,您等等,您兒子有沒有說過那棵厚樸樹長在哪里呢?”

    “沒有,他只說在五宮山上,五宮山方圓40公里,非常大,但是,每座嶺,每個坳,每個山谷都有名字,如果我知道他會出事,我肯定會問他在哪個山谷采厚樸,當時哪里會想這些呢?”林積忠的淚水溢出眼眶,他停下用袖子去擦拭。

    “林大爺,您有眼疾,不能用袖子擦眼睛,因為袖子上有很多細菌,最好用脫脂棉或者餐巾紙。”吳江拿出一包紙巾,撕開包裝口子,抽出一張遞給林積忠。

    他接過紙巾,點點頭表示感謝:“我們這鄉下農民,哪用得起那么金貴的東西?”

    “您接著說。”

    “那天我和老伴做好了晚飯等他回家吃飯,我老伴特意炒了一盤我兒子愛吃的豬耳朵,可是天黑了,我兒子還沒有回家,我以為他可能去村衛生所賣厚樸子。

    “于是,我就到左醫生家里去找,左醫生說我兒子沒有來他家,我回家繼續等,結果等到晚上9點,他還沒回來,我叫我兒媳婦和我小兒子去找人,但是找遍全村,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下落,我們只能回家繼續等,我和老伴一直等到天亮,他還沒有回家。

    “第二天,我預感兒子兇多吉少,便叫15個內親上山尋找,找了兩天,還是沒有找到,我們又花錢雇全村的村民上山找,總共有48個村民幫忙找十天,花了四萬五千元,還是沒有兒子的蹤影,我也死了心,假設他掉進哪個洞里,十天十夜沒吃飯也餓死了……

    “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我和老伴哭壞了眼睛,我孫女當時八歲,她已經懂事了,天天向我們要她爸爸,日子過得比地獄里還痛苦,我老伴的身體因此一天比一天弱,最后得了肝癌去世了。

    “我知道她是因為兒子失蹤而得病的,現在只剩下我這個老不死,唉,上天為什么要這樣折磨我,半年之間一下失去兩個最親的骨肉……”林積忠又開始哭泣了。

    “林大爺,您兒子有沒有仇人?”

    “仇人?難道我兒子被仇人殺死嗎?”

    “不,我們這是例行調查,但是,您兒子如果得罪了什么人,請您告訴我們,這對我們很重要。”

    “不,我兒子不可能有仇人,他是八棍子打不出一個響屁的人,哪會得罪人?”林積忠表情絕望,他意識到兒子十有八九已經死亡,否則警察不會問他兒子有沒有仇人。

    “好吧,我們今天就談到這里,我們要借你唾液用一下,請張開嘴。”吳江拿出棉簽,在林積忠的嘴 積忠的嘴里提取了唾液樣本,用于做DNA比對,如果比對成功,死者必定是林一峰,但是,在沒有確定死者的身份之前,沒必要展開調查。

    吳江叫林積忠不要出遠門,他們在這幾天內可能還會來拜訪他。林積忠說他已經五年沒出過村子了,絕對不會出遠門。

    他們回縣局之后,鄭祖華把林積忠的樣本拿到市局去做DNA,然后和死者的DNA進行比對,如果成功,那么死者肯定就是林一峰。雖然大家都認為死者99%是林一峰,但做DNA比對是非常必要的。

    三天之后,鄭祖華從市局回來,林積忠和死者的DNA比對結果為:基因型為父子關系的概率為%。可以斷定死者就是林一峰,到底誰會殺害一個這么老實的農民呢?

    接下來就是要想辦法把兇手找出來。

    4

    車曉林開車載吳江和朱鋼再次來到水口村找林積忠,林積忠看到他們又來了,預感到可能有不幸的消息要告訴他,因此臉色變得沉郁,一種莫名其妙的悲傷襲上心頭。

    吳江看出了林積忠的擔憂,但是,關于林一峰已經死亡的消息遲早都得告訴他,于是調整一下思路,如何能更婉轉地說出來:“林大爺,有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您,希望您要挺住。”

    “嗯,我這輩子子失去了兩個至親,都挺過來了,我會接受咬牙挺住的。”林積忠點點頭。

    “您的大兒子林一峰已經過世了,請您不要過于悲傷。”

    “你們怎么知道的?”

    “我們采用科學技術證明死者就是林一峰。”吳江覺得沒有必要說如何通過DNA比對,確認林一峰死亡,因為林積忠肯定不知道DNA是什么東西。

    “他死在哪里?”

    “死在五宮山的牛角坳一個盜墓洞里。”

    “怎么會跑到松蔭縣人的山里去?難怪我們找了那么久都沒有找到,我們根本沒想到他會跑到鄰縣的山里去,他從來沒有越過黃亭縣的山界,莫非是中邪了嗎?”他覺得不可思議,同時感到恐懼,那是對神秘力量的敬畏。

    “我們用百度地圖測出水口村到牛角坳只有4公里,翻過五宮山頭,往下走不過半里就到了牛角坳,如果他看到牛角坳有厚樸,他極有可能去,世上沒有鬼神,更不存在中邪之說,應該是他自己走到那里去的。”

    “不,我不相信,會不會有人在山上把我兒子打死,把他背到牛角坳埋掉,這樣我們就找不到尸體了。”林積忠思維清晰,竟然會提出與吳江他們不同的想去,但是,他這種說法是站不住腳的,因為砸死林一峰的石頭就在盜墓洞里,誰會打死林一峰之后,背上尸體和石頭一起扔到洞里呢?這不是加重自己負擔嗎?

    “有可能。我們要把兇手找出來,還您兒子一個公道,讓他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您覺得誰有可能殺害您兒子?”吳江沒有提出反駁,只要找出兇手,不管是什么猜測。

    他皺著眉頭陷入沉思,額頭上皺紋更深了,想了一會兒說:“只有丁東亮對我兒子有意見,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干出傷天害理的事來。”

    “丁東亮是誰?哪個村的?為什么對您兒子有意見?”

    “他是本村人,唉,這事說起來丟人,我兒媳婦于海花被他強奸了,我兒子和兒媳婦不服,把他告到村委會去,在村主任和村書記的調解下,賠償給我們兩萬元,他非常不服氣,當著我一家人的面說總有一天要殺了我兒子。”

    “現在他人在哪里?”

    “在鎮上開了一家賓館,應該在鎮上吧?”

    “還有別的人對您兒子有仇恨嗎?”

    “沒有,我一時想不起來,我的腦子越來越不好使了,唉,人真的不敢老啊,老了就犯迷糊。”他拍了拍腦門。

    “林大爺,我們今天就聊到這里,如果您想到有用的線索,請給我們打電話,這是我的名片。”吳江把名片遞給他之后,準備起身離開。

    “吳警官,你別走,我想同你商量個事,你可不可以把我兒子的骨頭還給我,我們要把他埋在林家的墳地去,好讓他和他媽團聚。”他眼巴巴地望著吳江,可憐兮兮的樣子。

    “對不起,現在還不行,要等到案子破了以后,才可以讓您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