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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3章 貪婪(26)

    江一明的辦公室門被輕輕敲響,他一聽就知道是陌生人來敲門,他對著門說:“請進1。門打開之后,他看見一個似曾相識的中年男人走進來,江一明忽然想起他名叫顧清遠,是他的小學同學。

    “江隊,從你的反應來看,好像把我忘記了?”他無拘無束地向江一明走去,臉上的笑容燦爛如花。

    “對,我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你名叫顧清遠,在上學時,你是最調皮搗蛋的那個同學,唉,‘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30年一晃而過。我們都過了不惑之年了。”江一明邊感嘆邊站起來和他握手寒暄,熱情洋溢地請顧清遠坐在沙發上。

    “是的,‘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棋罷不知人換世,酒闌無奈客思家。’30年只不過是神仙在山洞中下了一局棋而已……”他隨口吟出一句王國維的詞和一句歐陽修的詩,可見他依舊還是那個熱愛古典詩詞的少年。歐陽修的那句詩比較冷門,如果他不是在宋婉晴的調教下,他也不知道這首《夢中作》。而《夢中作》是宋婉晴最愛的宋詩之一。

    “顧兄,沒想到你依然是那個酷愛詩詞的翩翩少年,真好啊,不改初心,看來你的生活不僅有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真羨慕你,現在在哪里高就呢?”江一明從心底佩服他。顧清遠從小就偏愛文科,作文總是被老師當作范文,在全班同學面前朗誦,但是,因為嚴重偏科而沒考上大學。

    “我的生活只有眼前的茍且,詩和遠方都留在年少時的夢中,已經遺失很多歲月了。我現在是一個網絡寫手,專門寫懸愛小說,都是用來騙飯吃的,當然,我還有一個被你們看不起的職業——私家偵探。”他調侃地笑著。

    “挺好呀,興趣和職業完美結合,記得當年你和我說過長大后要當作家,現在當上了。難怪你能隨口吟出歐陽修的冷門詩。今天下班之后,我請你吃晚飯,30年沒見,一年喝一杯酒,我們最少要喝30杯。”江一明真誠地說,因為忙著工作,他很少請客,也很少接受親朋好友的宴請,今天正好沒有案子,又是他鄉遇故知,這可是人生四大美事之一!

    “謝謝江隊,還是我請你吧,說實話,我今天有事求你,所以,這餐飯必須由我來請,要不我心里不安。”

    “哦,你這個自由作家也有求人的時候?”江一明有點好奇,不過他心里還是有點發怵,畢竟他最不愛幫朋友求情,因為很多官員都會迷失在人情上,從而犯錯誤。

    “說準確一點,我不是為自己求情的,而是為我朋友求情……”

    “為你朋友?”江一明瞬間對他產生排斥,為自己求情還情有可原,為他朋友來求情,江一明是不會答應的,這也是他做人的原則。

    “嘿嘿,江隊,從你的表情來判斷,你似乎對我產生反感了,但是,我那個朋友是個死者……怎么樣?你不會反感了吧?”他笑瞇瞇地看著江一明,似乎要看透江一明的心思。

    “哦,這個我感興趣,同時也是我的職業范圍內的義務。說說看,死者名叫什么?為什么死了?”江一明瞬間又對他產生好感。

    “其實他不是我的好朋友,只是我的一個客戶,后來交往多了,有共同的話題,于是就成了朋友。他名叫唐誠,今年38歲,是一家信息公司的小老板。他昨天早晨開車去濱河市,在長濱高速公路馬坳灣路段發生車禍,導致車毀人亡。”他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臉色也凝重了。

    “難道你懷疑他是被人謀殺的?”江一明的表情也由輕松變成嚴肅。

    “對,你知道,我是寫偵探懸疑小說的,這世上有幾百種謀殺可以偽裝成意外死亡,或者病死。李昌鈺公開在央視上說過:美國每年發生大約18000件兇殺案,破案的成功率為64.8%。而我們的刑偵科技落后于美國,破案率可能會更低……你認同李昌鈺的話嗎?”

    “這可能是李昌鈺在5年前說的話吧?現在我國的科技日新月異,5年和現在存在代差,其中最厲害的是天網工程,有60%的案子都是依靠天網偵破的,我相信我國的破案率不會低于80%,而命案偵破率不會低于90%,美國雖然科技發達,但是如果警察要安裝監控器,必須通過公民的同意的,如果公民不同意,哪怕監控器拍攝到他家的圍墻也不行。所以,美國不可能像中國一樣連山溝溝里的小村子也有安防監控器。”江一明不同意他的說法。

    “我們暫時不討論這個問題。我為什么會懷疑唐誠是他殺,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曾經告訴我說:如果他死了,不管是怎么死的,一定是他殺。囑托我他死后一定要幫他申冤。我答應他了。所以今天才厚著臉皮來向你求情。也算給朋友一個交代,哪怕他已去世了。”

    “他有沒有告訴你誰要殺他?為什么要殺他?”江一明好奇地問,有些人做了壞事,良心不安,常常會無端懷疑有人來殺他,甚至經常做夢被人追殺,可是現實根本不是這么一回事,但是,唐誠真的死了,說明他的懷疑是有根據的,絕對不是心理作用。

    “沒有,或許他不知道是誰,或許他不想告訴我……不過,我懷疑可能是他的妻子白月兒。”

    “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唐誠在兩個星期前,曾委托我幫忙調查白月兒,他懷疑白月兒出軌了,我答應幫他調查白月兒,結果發現她經常去芳村的一棟私人別墅,一呆就是幾個小時,并且發現她和一個中年男在一起,不過,他們很小心,別墅所有窗戶都拉上窗簾,無法拍攝到屋里的狀況。”

    “男人是誰?是不是別墅的主人?”江一明對顧清遠肅然起敬,因為即使唐誠死了,他依然要兌現自己的諾言,這種一言九鼎的人鳳毛麟角。

    “不是,我問過當地人,說那棟別墅是一個名叫韋伯雄的,他已經70多歲,而和白月兒會面的男人大概50歲。應該是那個男人把別墅租來與白月兒幽會的,當然,這只是推測,沒有證據,不知幽會,還是秘密的商業會晤。”

    “你肯定拍攝了那個男人的照片吧?”

    “是的,我把他照片發給你看。”顧清遠掏出手機,從圖庫中調出男人的照片,發到江一明的手機上。“我本來想繼續調查下去,但是唐誠已經死了,調查毫無意義,也拿不到報酬,我決定到此為止,因為我還要去更新我的小說。江隊,你覺得可以立案調查嗎?”

    “我們可以先去江南區交警大隊看看,如果有疑點的話,當然要立案調查,人命關天,絕對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自鳴得意。”江一明很認真地說,這讓顧 ,這讓顧清遠放心了。

    下班之后,江一明請顧清遠吃晚飯,把其他組員也叫去。吳江說要回去陪女兒,沒有參加晚宴。大家爭著向顧清遠敬酒,嘴里不停地叫他顧老師。溫小柔還向他討要簽名的小說。他立即答應。這一餐飯讓大家吃得很開心。

    第二天,江一明和周挺去江南區交警大隊了解唐城的交通事故情況,金楠詳細地把所看到的情況向他倆說了一遍。

    “金隊,這起交通事故案有疑點,為什么唐誠好好的會突然休克或者暈倒呢?”江一明微微皺著眉頭問。

    “我懷疑唐誠有心臟病,他妻子白月兒也說他有輕微的心臟病,但是不至于嚴重到休克或者昏厥的地步。”金楠說。      “哦,白月兒有沒有說要申請警方立案調查?”

    “她有說,但是,她的態度不夠堅決,也只是虛張聲勢而已,而且我發現她對于唐誠的死并不像別的死者家屬那么悲痛欲絕,當然,也許每個人的表現不一樣吧。”金楠摸一摸下巴,那里長了0.5厘米長的胡須。

    “你們有沒有從唐誠身上找到物證?”

    “哦,對不起,我忘了說,唐誠在開車時吸了一根香煙,而白月兒說他從來不在車里吸煙,也沒有煙癮,我想他可能是比較疲勞,想用抽煙來提神的。我們已經從他褲袋里找到了那包香煙,保存在物證袋里,我拿給你們。”金楠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辦公桌旁邊,拉出一個抽屜,從中拿出物證袋,把它交給江一明。

    “這包香煙上還沾滿鮮血,應該是唐誠的。你們做得很好,懂得保護物證,我們會把香煙拿去化驗,看看有沒有問題。我們準備接管這件案子,你把卷宗給我們帶回去看,同時把唐誠的尸體移交給我們,只有對尸檢進行解剖,才能找到唐誠的死因。”江一明預感到這可能是一樁謀殺案。

    “好的。唐誠的事故車要不要交給你們?如果要的話,我叫拖車司機把車拖到你們刑警隊去。”

    “你們已經檢查過車了,結果沒有問題,所以,他的車暫時寄存在你們這里吧。但是要保管好,不允許無關人員去動,以免破壞物證。”江一明想:如果兇手在車內放置一氧化碳或者二氧化碳的話,唐誠吸入這兩者之后,也會導致休克或暈厥,所以要保管好車子。

    “好,沒問題,我派人把事故車拖到倉庫鎖起來,沒有人會進去搞破壞的。”

    江一明和金楠握手告別,回到刑警隊之后,便打電話給白月兒,電話通了:“你好,請問你是白月兒女士嗎?我是市局刑警隊的江一明,我們發覺唐誠的交通事故有問題,需要對唐誠的尸體進行解剖,你沒有意見吧?”

    “解剖?我老公不是因為休克而導致發生車禍嗎?為什么要解剖尸體?”她怯生生地問,聲音略帶沙啞。

    “我們懷疑他吸入了毒氣或者服用了不應該服用的藥物,所以必須對尸體進行解剖。”

    “好……好吧……”她似乎不太愿意,但是沒有反對。江一明感覺到她的心里是矛盾的,甚至有點擔心,她擔心什么呢?

    羅進帶人去殯儀館運唐誠的尸體,運回來之后,把尸體放在解剖臺上解凍。尸體是以冷藏的方式保存在冰柜里的,沒有解凍是不能解剖的。

    他和助手梁英先對尸體進行清洗,然后用剃刀把頭發剃光,發現唐誠的頭蓋骨骨折非常嚴重,已經裂開兩厘米,可以看見腦組織。左胸的肋骨折斷了5根,右胸肋骨也折斷了3根,折斷的肋骨可能刺破肺和心臟,這要解剖時才知道。其他多處都是皮膚傷,不足以致命。

    但是,尸檢的目的不是查死因,死因肯定是頭蓋骨骨折,而是要查出唐誠是不是吸入毒氣或者服用毒藥。所以最重要的是要檢查唐誠血液中有沒有毒素和毒藥。

    第二天,唐誠的尸檢報告出來了。羅進走進江一明的辦公室,對他說:“江隊,尸檢發現了問題,雖然唐誠的體內沒有檢測出毒素,但是檢測出兩種藥物的主要成分,一種是抗心律不齊的藥,一種是降血壓藥,這兩種是不能同時服用的,如果同時服用會導致患者休克或者暈厥。”

    “同一個醫生會開出這兩種藥嗎?”江一明想了一下問。

    “絕對不可能,只有江湖郎中和水平低劣的醫生才會同時開這兩種藥給患者。所有縣級以上的醫生都不太可能開出這兩種藥,除非醫生是惡意的。”羅進用手托一下眼鏡架,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尤其是在思考問題或者回答問題時。

    “那么,這很可能是一起謀殺案,只是謀殺手段很高明而已?”

    “對,可以這么說。”

    “這兩種藥的具體名稱是什么?”

    “這個還沒有去查,比如降血壓藥就有幾十種,成分都大同小異,要查的話,需要不少時間,我們最好是去詢問白月兒,唐誠在哪里看病,然后問一下主治醫生開的是什么藥?唐誠是個小老板,他應該不會去小診所看病,他大概率會選擇正規的大醫院看玻”

    “好的,我們現在可以正式立案調查了。現在的犯罪分子手段越來越高明了,竟然用這種方式殺人。兇手應該是唐誠身邊的人吧?”

    “這……不好說,大概率是這樣,兇手至少知道唐誠有心臟病和高血壓。”羅進想了想說,羅進一般情況下是不愛參與案情分析的。

    “哎,你和葉佳音談了幾年戀愛了?怎么還不結婚呢?”江一明忽然發現羅進的眼角有一絲皺紋,因此而問他,羅進今年35歲了,應該考慮終身大事了。

    “我們已經談了4年戀愛,說是4年,其實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可能不到兩個月。不過我們已經領了結婚證,她父母也同意我們的婚事,但是,因為我太忙,還有受新冠肺炎病毒影響不能辦酒席,所以拖到今天……總之,我們和雙方父母都商量好了,決定今年10·1黃金假期舉辦結婚典禮,到時候一定請你和各位組員光臨。”

    “太好了,我們一定會參加的。現在只剩周挺和小柔是單身了,不過他們那么優秀,找個優質的人生伴侶應該不難。”他笑著說,這時他腦海忽然又掠過自己結婚這么多年還沒有生孩子的想法,內心深處涌起一絲焦慮。

    江一明想起了國民黨軍閥楊森91歲還生了一個女兒;賭王何鴻燊78歲也生了一個女兒;還有張紀中69歲也生了一個女兒……想到這里,江一明變得開懷起來,小小的焦慮瞬間煙消云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