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醫生是在國內很有名氣的產科專家,他做過的典型手術數不勝數,能讓他開口說情況難辦,只能說明事實確實不容樂觀。
“言西啊,我明白你的心情,也知道余小姐在你心里分量不輕,不然你也不會每次都差人把她的檢查報告送到我這里來。”
姚建白摘下眼鏡,眼底透著無奈,“但目前的情況確實是這樣,胎兒位置太特殊,子宮的情況恐怕不能撐到生產那天,就算撐到了,她的生產風險也要比普通人高三倍,你們兩個還都年輕,只要人在,以后再要個孩子也不是難事,何必要冒這個險呢。”
池言西眉心凝結一片寒霜,手背上脈絡清晰的青筋微微鼓起,可見男人隱忍即將爆發的洶涌怒意。
他平復了一下呼吸,“如果您親自接生,大小平安的概率有幾成?”
老者思考了一下,答,“不到三成。”
砰——
重拳砸到胡桃木辦公桌上,拳頭外側白皙的皮膚紅了一片。
池言西往后爬了一下頭發,露出男人猩紅的雙眸,“不到三成,姚叔,這不是我要的答案。”
“言西,你就是我接生的,算來,也有二十多年了,你覺得姚叔有必要騙你嗎?”
“可為什么......她的身體之前明明沒有問題!”
“胎兒在子宮內的位置誰也說不清會怎么變,只是發展到現在這樣一個危險的位置,確實很罕見,一般情況,我們都會建議拿掉,畢竟孩子可以再有,但是母體承擔的風險實在太大了。”
“既然位置一直在變,就不會變正常了嗎?”
“有這個可能,但是可能性微乎其微。”
池言西的表情從未有過的凝重,他太知道這個孩子對余笙的重要性,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也關乎到他能不能通過這個孩子留她在身邊,給自己拖延一些時間。
“最晚多久能看出來最終的結果?”
“一個月,如果胎兒的位置還不改變,你就要做決策了,拖得越久對她的身體傷害越大。”
“那就一個月吧,這件事情不能告訴她。”
池言西眸光低垂,長睫遮住了他眼底的憤怒和掙扎。
姚建白思忖片刻,嘆息道,“好吧。”
......
余笙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時不時向另一端張望。
要不是池言西霸道地拿走她的化驗單,她也不至于非要坐在這里等他回來才能走。
時間已經過去這么久了,他怎么還不回來?
她起身打算親自去醫生辦公室找人,卻不想一個小男孩突然從一旁躥了出來。
突發狀況下,她一手護著自己的肚子,另一只手拉住小男孩,防止他慣性撞到墻上。
小男孩有點懵,但也意識到自己闖禍了,自責地低頭道歉,“對不起阿姨,我差點碰到你了。”
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兒正是頑皮的時候,像這樣乖巧的少,余笙心臟一軟,摸了摸他的頭,“沒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余笙笑起來眼尾彎彎,杏眸里波動著漣漪,十分好看。
小男孩兒主動拉著她的手,“阿姨,你長得可真好看。”
余笙微微一怔,然后彎腰笑著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這么小就學會花言巧語,長大可不得了。”
就在她要直起來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肚子抖了一下。
她的頭皮發麻,難以置信地盯著自己隆起的腹部看,這時,神奇的事情再次發生,又抖動了兩下。
她的寶寶竟然會動了。
余笙此刻才徹底感覺到做母親的喜悅,這種身體里正醞釀著另一個生命成長的感覺真的再神奇不過了。
“阿姨,你怎么了?”
小男孩兒見她愣著不動,一臉天真的問。
余笙托著腹部,粲然一笑,“阿姨很高興,很快阿姨就要有一個跟你一樣可愛的寶寶了。”
這時,小男孩的媽媽在不遠處叫了他一聲。
“阿姨,我得走了,下次我要跟阿姨的寶寶玩。”
“好,我答應你。”
小男孩得到她的允諾高高興興的跑開了。
余笙看著他的背影逐漸走遠,嘴角的笑意更濃。
視線來不及收回,她正好看到了不知道已經站在那里多久的池言西。
他正靜靜地看著她,俊美的臉上依舊看不出情緒。
她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問道,“結果看完了?”
“嗯。”
他走過來,在她面前站定,“醫生說.......”
她屏住呼吸看著他,格外的緊張。
“胎位有點不正。”
余笙的心顫了顫,緊張地問,“很嚴重嗎?”
池言西將報告塞進她的懷里,不懷好意地湊近她的臉,“不嚴重,只要我平時多幫幫忙,還是有機會恢復的。”
“你怎么幫?”
男人黑眸閃爍,大手覆住她的肚子,不老實地往下,似笑非笑地說,“只有我能幫。”
意識到他故意揶揄自己,余笙索性打掉他的手,自己打開報告看。
結論處那里,全都是正常。
她頓時松了一口氣,抬眸瞪他,“耍我好玩嗎?”
“不好玩,你的反應不夠可愛。”
余笙剛要發火,卻又風情萬種地一笑。
池言西太久沒看到她的笑容,一時恍惚。
她卻突然收了笑意,陰陽怪氣地說,“余佳依可愛,不如你去找她?”
池言西剛要抓她,她就靈活躲開,快步走了。
他站在原地,看著她婀娜纖細的背影,眉心不禁微微鎖起。
剛剛她和小男孩互動的那一幕莫名戳痛了他的心臟。
她對這個孩子的期待可能比他想的還要高。
其實他又何嘗不是,他的骨血,他也心疼。
可若是真讓他選一個,他絕不可能讓余笙冒半點風險。
晚上,杜向蕓來了。
她親手煲了湯,為余笙補身。
余笙最近胃口大開,也胖了不少。
杜向蕓看著她把湯都喝完,心里頓時生出一種滿足感。
“笙笙,現在顯懷了,最好穿的寬松一點,對孩子好。”
“媽,我知道。”
余笙今天產檢完,孩子一切正常,她的心情很好。
杜向蕓也笑盈盈地看著她,“看來今天結果不錯,瞧你這孩子笑得,跟朵花似的。”
“嗯,醫生說都正常,還有.......”
“還有什么?”
余笙笑著撫摸自己的肚子,“他會動了,我今天在醫院感覺到了。”
“真的?”
杜向蕓興奮地走到她身邊坐下,摸了摸她的肚子,打招呼道,“寶貝,快動動,跟奶奶打個招呼呀。”
也是巧了,孩子竟然真的動了一下。
杜向蕓捂著胸口,高興地說不出話。
她余光掃到剛洗完澡的兒子從樓上下來,趕緊對她揮揮手,“言西快過來,小家伙會動了。”
池言西頓住腳步站在原地,眼底的情緒晦暗不明。
余笙抬頭望過去,對上池言西沒什么表情的臉。
他好像不太高興。
她原本雀躍的心也沉了幾分,笑容淡淡隱去。
“言西,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快來看看。”
池言西卻在這時候轉身,去了客廳。
看著他冷漠的背影,杜向蕓也是一怔。
“言西?”
“媽,你別叫了,我累了,要上樓了。”
余笙說完就起身去了樓上。
杜向蕓氣不打一處來,立即沖到客廳和池言西理論,“你剛剛那是什么態度,笙笙懷孕已經很辛苦了,你連多關心一下都做不到嗎?”
池言西靠在沙發上,頭仰著望著天花板,側面的輪廓清晰鋒利。
杜向蕓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坐下來,問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沒有。”
“那是怎么了?你之前不是比誰都期待這個孩子嗎?”
杜向蕓實在沒搞懂兒子的想法,明明很在意這個孩子,還特意把人接回來,現在怎么又表現得像是什么都不在意了似的。
池言西從沙發上起來,“您別胡思亂想了,天色太晚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一到解釋不清的時候就趕我走,走就走,警告你對笙笙好點,不然她有一天真走了,有你后悔的時候。”
“放心吧,不會有那一天,我就是綁也要把她綁在我身邊。”
杜向蕓終究是說不過他,氣沖沖地離開了。
池言西回到房間里,室內一片幽暗。
她背對著他躺在床上,看著像是睡著了,但是他知道她沒睡。
他上床躺在她身邊,從后面緊緊摟住她的腰。
“什么時候開始這么喜歡小孩的?”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回蕩在室內,語氣透著幾分輕柔。
余笙不太想和他聊天,就索性裝睡沒回答。
池言西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她的臉,她抖動的睫毛出賣了她。
他嘴角微勾,大手順著她的細白的小腰從衣擺處探了進去。
她身上的皮膚柔嫩細滑,讓他忍不住的反復揉摸。
他能感覺到她的身體不可查覺地顫抖,動作也更加無所顧忌,干脆逶迤向上,握住了孕期敏感的一側渾圓。
她氣息急了幾分,實在裝不下去了,把他的手從自己衣服里面拽了出來。
“你有完沒完。”
池言西的目的已經達到,好以整暇地看著她,挑眉問,“怎么不裝了?”
“你到底要怎么樣?”
她水潤漂亮的眸子滿是怒氣,卻也顯得更加明媚動人。
池言西緩緩撫上她的臉,“只是想跟你聊聊天,怎么這么生氣?”
“你想跟我聊什么?”
她冷聲道,“你根本不期待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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