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外面發生了大亂，讀書的人反倒是沒有了，教學樓因此空了下來。
鬼狐天沖就趁機帶領他的小弟們占領了一棟教學樓。
啊，對了。
用他的話說，那不叫占領，應該叫……
合理的規劃與利用。
也不知道是不是信號基站遲遲沒有修好的緣故，也沒有人，或者說老師，出來宣布學院到底發生了什么。
大部分同學是沒有信息渠道的，他們可不像麟翼，嘉德羅斯，雷獅他們一樣，對這個選拔賽的出現心知肚明。
不知所蹤的丹尼爾，期末考試一結束就離開了學院的雷蟄他們，還有到現在都沒有露面的見習，以及紫堂真和贊德。
可以說，在這個學院里說得上話的人，全都不見了。
這也是麟翼讓艾比他們去幫忙維修信號基站的理由之一。
別人他可以不管，但見習的安全情況，他一定得知道。
“麟翼大人，至于武器這件事……”鬼狐天沖下意識不太想與麟翼產生什么交集。
那么多年前的那場對峙，哪怕是一次次身體的更迭，也依舊深刻在鬼狐天沖的記憶中。
哪怕現在麟翼失去了他的記憶，鬼狐天沖也不認為自己能在麟翼的手里討到什么好。
敲門聲突兀響起，更為鬼狐天沖本就不是很好的心情火上澆油。
“進。”
就連麟翼也不得不感慨一句鬼狐天沖是真的能壓得住，哪怕空氣中，鬼狐天沖的憤怒和憋屈散發出來的苦澀和辣味混雜在一起，卻只讓麟翼想笑。
在談判桌上，這可是麟翼最喜歡聞到的味道。
這代表他們……沒轍了。
推門進來的是萊娜，她并沒有和鬼狐天沖一樣，將自己的身形和面容都遮掩起來，黑色的長發中，桃粉色的挑染讓她的氣質多了幾分不羈。
“鬼狐大人。”萊娜先是對著鬼狐低頭行了一禮，又對著鬼狐對面的麟翼點點頭，“麟翼閣下，安迷修閣下，請原諒我的打擾。”
在得到麟翼沒事的回復后，萊娜才附在鬼狐天沖耳邊低聲：“鬼狐大人，能用探索和零散的任務換來保證安全的武器，鬼天盟的大家都知道了，并且在期待您和麟翼閣下的合作。”
都知道了？！鬼狐天沖知道麟翼肯定會有其他的動作，但是沒想到會這么快，他猛然抬頭，對上了麟翼無害的笑臉。
“所以鬼狐先生，考慮的如何？”麟翼雙手交疊置于桌上，清亮的貓瞳里不含半分雜質，帶著單純而無辜的笑意。
鬼狐天沖絲毫不懷疑，就算是他在這里用再委婉的語氣拖延片刻，外面的謠言會立刻散播開。
“明明有更安全的方式，明明可以不用犧牲那么多人。”
“如果當初鬼狐大人不拒絕麟翼大人的交易，就不會……”
“如果有更多的武器，如果在力竭的時候能用槍械開一條路……”
哪怕他說“借用武器不過是外力，鍛煉自身能力才是根本”也無法輕易平息眾怒。
因為對于他們來說，明明一切犧牲都不該發生的，只是因為……
因為鬼狐天沖拒絕了與麟翼合作。
一時間，鬼狐天沖仿佛回到了那么多年前，第一次面對麟翼時的那種無力感再次浮現。
“本來還以為……”鬼狐天沖低喃著，卻又自嘲一笑。
本來還以為，能在你失憶的時候，把之前那一局扳回來。
是我低估你了。
這就是……利用民心者，必然要被民心所裹挾嗎？
想通一切的安迷修下意識看向麟翼，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睜大些許。
小翼這真的是……十五歲的少年該想的？！
安迷修下意識咽了口唾沫，心臟卻越跳越快。
這樣的小翼……真的很耀眼。
看到一切塵埃落定，麟翼站起身，對著鬼狐天沖伸出手：“那么——合作愉快了，鬼狐大人。”
最后這個稱呼，鬼狐天沖有理由懷疑，麟翼就是在赤裸裸地諷刺他。
但是現在的情勢讓他騎虎難下，幸好有面具能擋住他有點維持不住的表情，最終鬼狐天沖還是站起來，握住了麟翼的手。
平靜的聲音是鬼狐天沖的最后一絲體面，麟翼也并不想把他逼到狗急跳墻。
“合作愉快。”
從會客室出來后，安迷修才松了口氣。
安迷修并不遲鈍，他也能清晰感覺到，有那么一瞬間，鬼狐天沖是起了殺意的，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又按捺住了，但不妨礙安迷修一直警惕著，手邊的能量蓄勢待發。
“小翼，接下來要去做什么？”長時間運轉能量，就算是作戰經驗豐富的安迷修也會感到些許疲憊，但習慣于隱藏的他并沒有表露分毫。
“我還以為你至少會好奇一下。”麟翼晃了晃從鬼狐天沖的會客室順出來的飲料，跟安迷修手里被他強行塞過去的飲料杯碰了一下。
“在下并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安迷修舉起飲料杯，接上了麟翼碰杯的動作，也跟著他輕抿了一口。
“不，你需要。”麟翼直接反駁的安迷修的話，“你肯定需要。”
安迷修微微一愣，隨后低聲笑著應下：“小翼說在下需要，那在下就是需要。”
麟翼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開始講述起來。
“人多也有人多的好處，至少在這種零碎又不需要技術的勞動中，他們的廉價，就導致他們是最好的勞動力。”
安迷修總覺得，麟翼這句話在暗示他什么。
“事事都親力親為，最后只能累死你自己，學會下方權利，讓別人累起來，才能讓你輕松些。”
小翼這是……在教怎么壓榨別人？安迷修甩掉心里突兀冒出來的想法。
怎么可能呢？
“所以第一步，就要學會分析出，什么事可以下放，什么事不可以。”麟翼杯中的飲料水平線掉的很快，安迷修在麟翼看過來的時候，很識趣地把自己的飲料遞給他。
“對了安哥，人間的白虎，當起來輕松嗎？”
手中的飲料杯差點被捏扁，安迷修對上了麟翼那雙笑意滿滿的眸子，卻能透過那雙眼睛，看見麟翼已經冰封的心湖。
按道理來說，沒有恢復記憶的小翼，是不可能知道四神獸的真實身份的。
安迷修總算明白了。
當麟翼取下面具的時候，也是他真正戴上面具的時候。
現在的麟翼，不再是學院普通的學生麟翼，偶爾調皮捉弄同學，偶爾放松小憩一下。
現在的麟翼，是人間的煙火計劃執行者靈貓，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計劃的推進，什么同門情誼，在他心里只是交易的籌碼，任何妄想阻礙計劃的，都是他的敵人。
但安迷修并沒有反駁麟翼，只是嘆了口氣：“很累。”
“但是小翼，你有你計劃的理由，我也有我行動的原因。”安迷修這樣說著，用手輕輕捂住了麟翼的眼睛。
“我們不是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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