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看起來如同被算計了的變故一般的場景,也沒能讓麟翼的心跳加快哪怕一分。
對上麟翼死水一般的眸子,所長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向著后方隨意招招手:“出來吧,嚇不到他。”
“我說你真的沒意思,至于為了一個世界把自己搞成這樣嗎?”所長撇撇嘴,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話是否會讓麟翼產生不滿的情緒。
對于所長來說,一個如此優秀有潛力的族人,可比一個簡單的外來者就能破壞平衡的世界要重要得多。
現在看來,如果麟翼能因為他的話產生情緒波動,反而是件好事。
沒能得到相應的回應,所長的眉頭微微皺起,眸中劃過一絲無奈。
“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
『你想拯救也行,不救也行』
『你就是你,怎么活,都隨你』
“既然都說了隨我了,那我想怎么做,都無所謂吧?”麟翼眼睫微顫,卻是微笑著給出這樣一個回答。
都已經經歷了這么多了,還是會在說謊時留下這么明顯的破綻,果然還是小孩子。
“你們怎么磨磨唧唧的,還不出來?”所長嘆了口氣,轉頭看了眼身后,迎接他的卻是仍舊空無一人的街道。
所長:?
“也許是你忘了把權限打開,放他們進來?”麟翼跟著掃了一眼所長身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自己的臉頰,開口提醒所長。
所長恍然大悟:“是哦!”
但是讓所長奇怪的是,他并沒有來得及告訴麟翼中轉站的相關規則,麟翼又是怎么知道他沒開權限別人進不來的事?
打了個響指后,幾道打扮不同的身影先后從旁邊的店鋪走了出來。
為首的人身穿黑色長風衣,白色的碎短發略顯凌亂,一條長而扭曲的傷疤貫穿了右眼,幾乎將整張臉割裂,身上還帶了幾分塵土的氣息,似乎是匆忙從哪里趕過來的。
他在看見麟翼的那一刻,就沖到了麟翼面前,目光灼灼地將麟翼的靈魂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遍。
這目光的侵略性讓麟翼感到不適,皺了皺眉下意識想后退,卻見那人看向了所長,一連說了三聲好,又急匆匆地走回了剛出來的店鋪。
麟翼疑惑的目光讓所長感覺總算扳回來一局,在麟翼開口前率先提問:“你先回答我,怎么知道進入這里需要權限的,我再告訴你他是怎么回事。”
“我猜的。”麟翼聳聳肩,“就算中轉站再大,按照你說的,麟氏一族就算每個世界只能誕生一個,基數也決定了族里人數肯定不少,哪能裝得下。”
“所以根據你之前說的,中轉站超越時間與空間,我猜想,應該可以像游戲中一樣,開不同的區服,將人群分流開。”
“以你的能力,拿到屬于自己的一個區應該不成問題。”
所長握拳抵在唇邊輕咳兩聲,被夸的心花怒放卻也還要矜持:“那什么,簡單夸一下就行了啊,低調低調。”
旁邊跟過來的一人無奈扶額:“你能不能有個正形?”
所長對著他翻了個白眼:“你管我?”
“行行行管不了你。”那人似乎習以為常,黑色的長發束成低馬尾,面容精致眼神卻充滿歷史的痕跡。
他兩步走到麟翼面前,明明現在的麟翼是虛幻的靈魂體,他卻一把握住了麟翼的手:“的確是新生靈魂……”
“但是你確定要讓這孩子去承擔那么大的責任?”說到這件事,那人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麟翼更疑惑了,什么責任?
看見麟翼迷茫的眼神,那人眼神犀利盯著所長:“你根本就沒跟這孩子講這事是吧?!”
所長移開眼神,聲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這不是還沒來得及么……”
“這么多事壓在我身上,我記憶力又不好,怎么都怪我啊!”但下一秒所長又恢復了氣勢,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地和那人對峙起來,“讓你們誰抽點時間出來幫我跟要你們命一樣!”
麟翼可沒有打斷陌生人說話的習慣,只是靜靜地站在旁邊看著他們臉上生動的表情,一手捏著另一手的大拇指摩挲。
等兩人吵夠了,旁邊的幾人才陸陸續續上去裝模作樣地拉架,本就滿腹怨懟的所長直接一甩袍子,坐到旁邊的奶茶店的遮陽傘下去了。
“真是耽誤時間!”一個手里提著的重劍還在不斷往下滴血的黑色短發的青年罵罵咧咧一句,轉頭對上了站在一旁的麟翼的眼睛,帶著殺氣的眸子停頓片刻,緩和了下來。
他俯身輕揉了揉麟翼的腦袋,嗓音粗糲卻努力展現出柔和的一面:“我沒有在說你,你的經歷我大概看過了,真的很厲害。”
“但是你被盯上這件事,的確是真的。”那人似乎是想笑一下緩解氣氛,努力了半天嘴角還是僵硬無比,干脆不再強行扭曲自己的表情,“你可以稱呼我為護道者。”
“可以麻煩您講講嗎?”知道所長一時半會兒指望不上,麟翼果斷棄暗投明選擇了面前這位。
“根據我們的調查,那家伙盯上的不止你一個,只不過你的表現格外優異罷了。”護道者嘆了口氣,將重劍重新背到身后,在空中虛點一下,“那家伙,很可能來自于本體那一層級的世界,所以我們暫時無法將你從他的監視中解放出來。”
麟翼眨了眨眼,露出無害的笑容:“沒關系的,反正我也不會回去了。”
“不,你不明白。”護道者單手壓在麟翼的肩上,一臉嚴肅,“他對你的監視,可不會局限于你的本源世界。”
果然如此。麟翼的心沉了沉,能和本體相提并論的世界,絕對不可能在自己脫離了一個世界后就失去追蹤自己的能力。
“乃至于伊萊恩的出現,與最后勢必要帶著你一起離開,都極有可能是他設計的。”護道者的語氣也很是沉重,嘆了口氣后拍拍麟翼的肩頭,“除非你一直呆在中轉站不出去,否則立刻就會被他捕捉到痕跡。”
“我們暫時不能主動出現,你也不能表現出特殊之處,讓他追尋到中轉站的存在。”
“而我們出于某些原因,不能對他出手,只能在你靈魂穿梭世界的時候稍加干涉,讓你能自己選擇去哪種類型的世界而已。”護道者語氣中的無奈與不甘,麟翼聽得很清楚。
護道者低下頭,半晌才落下一句:“抱歉。”
“為什么要道歉?”麟翼是真的非常疑惑,“你,或者說你們,誰也不欠我的。”
“幫忙是情分,不幫是本分。”麟翼雙手握住護道者從麟翼肩上垂落的那只手,看見了他手心的老繭和傷痕,“我沒有資格因為你們不幫我而說出任何指責的話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們本身就已經活的很辛苦了,就不應該再將無法對其他人的苦難施以援手當成自己的過錯了,不是嗎?
至少麟翼是這么想的。
護道者感受著手上傳來的微涼,那是麟翼靈魂的溫度,他的眸子垂下,嘴角卻是揚起:“我總算是明白了……”
明白了所長那家伙為什么確定,你能承擔本體的責任了。
這樣明事理的人在中轉站并不少見,確切地來說,掌管自己世界平衡的每個麟氏一族都必須明事理,否則他的世界絕對會出問題。
但麟翼不同。
他是第一個在本源世界內就幾乎熟練掌握了空間與時間兩大法則,并且輪回次數超過十次,在無法發揮超過本世界能力的前提下,將遠超本世界的敵人驅逐的人。
最重要的是,在做完這一切后,麟翼還能保持理智,沒有陷入偏執之中。
單拎出來某一點都有人能做到,但是合在同一個人身上,就非常難得了。
只是……護道者略有些糾結地看著麟翼的眼睛。
他好像太過理智了?
“先不說這個了,我比較好奇的是,那個什么裁決神使為什么會那么急匆匆地顯現身形?”護道者將自己的胡思亂想驅逐出去,試圖講些別的事來緩和氣氛。
“啊,應該是看見了我第十四次輪回所做的事。”麟翼輕描淡寫地回答,帶著笑的眼睛彎出一個弧度,“我為了驗證陣法的實用性,將整個世界炸掉的那個場景。”
“他或許可以不在乎每個人的生死,但是他通過我的眼睛可以讀取我的心。”
“如果達不到我的目的,我可是真的會——”麟翼的語氣帶了點小小的俏皮,他眨了眨眼睛,眸中卻沒有一絲情緒的波瀾,“真的會拉著世界一起陪葬的。”
護道者完全可以從麟翼的眼睛中看出來,麟翼這樣做并非出于報復或任何情緒的發泄。
只是單純的一種達成目的的手段而已。
護道者在這時候才算是徹底認同了所長的選擇。
重癥還需猛藥醫。
麟翼這種性格與處事方式,的確是應對本體目前這種情況的最好辦法。
護道者深吸一口氣,拉著麟翼到一邊坐下:“我需要和你講講本體目前的情況。”
“他的靈魂消散了。”
“需要由某個合適的分魂去代替他繼續維持世界的運轉。”
麟翼的眸中劃過一絲微芒,卻面露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是的。”護道者肯定了麟翼的猜想,他略顯粗糲的手覆在麟翼的臉上,目光懇切,“我們推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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