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雷蟄轉身接了杯水的功夫，原本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的小孩已經睜開了眼睛，準備坐起來。
連忙扶住穿著病號服的0728，雷蟄把手里的水杯遞給他：“現在最好不要坐起來，你的傷……”
咕咚咕咚喝完水，0728抹了把嘴：“雷蟄大哥，幫我解一下繃帶。”
繃帶是護士綁的，也許是怕傷口崩開所以綁得緊了些，讓0728覺得悶得慌。
雷蟄是不知道0728的自愈能力的，但他知道這孩子的謹慎態度，不會隨便用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也就順著0728的話幫他解了繃帶。
“小翼，你背上這個……”雷蟄第一次看見0728的背，畢竟誰沒事也不會光著身子亂跑。
從頸下一點開始，一道淡紫色的花紋沿著脊柱蔓延而下，在腰間展開一黑一白的羽翼紋路。
至于更下面？是被褲子擋住的，根本看不見。
“我背上怎么了？”0728回想一番，不記得背上有過什么傷。
“你……紋過身？”雷蟄只能想出這一個答案，這花紋不像是傷疤，也不同于小翼左眼下方的那個明顯的0728烙印。
0728默默打出一個問號，試圖轉過去看看自己背上到底有什么，扭到脖子痛也沒能看見。
既然沒什么特別大的影響，那也沒必要放在心上。
雷蟄很快解開了繃帶，確認了0728傷口愈合后才放他去換衣服準備出院。
0728剛踏出病房門，就被高高抱了起來，贊德晃了晃0728，被暈頭轉向的0728一把拍在臉上，嘶了一聲。
瞧見后面的雷蟄，贊德嬉皮笑臉：“呦，堂堂雷家大公子也拐賣小孩啊？”
把手里的盒飯塞進0728懷里，贊德穩穩當當地抱著0728回到病房，對著雷蟄挑了挑眉：“大公子，準備我家小崽子帶到哪里去啊？”
早就餓了的0728打開盒飯就開始刨，一口飯一口菜吃的不亦樂乎，也就沒在意贊德說了些什么。
“當然是回駐地了。”雷蟄按耐住打人的心，冷淡地回了一句。
贊德的眼神一暗，又笑著搖頭：“nonono，小翼可不回去了，他要直接跟著納斯德去治病了。”
駐地現在不安全了，尤其是不能讓普雷斯（騎士長）那家伙知道小翼還活著。
“不能和杰德理先生他們打個招呼再走嗎？”聽見贊德的話，0728停了下來，小聲地問著。
“現在駐地對你來說很危險。”贊德低聲回答，隨后給了0728一個腦蹦，“等哪天被人欺負哭了再回來找你哥我，現在自己個出去玩吧！”
“哦……那我吃完飯就走。”0728乖乖點頭，繼續大口干飯。
至于后面贊德和雷蟄說了什么，已經離開的0728也是不知道的，回到駐地的他們很默契地誰也沒提有關0728的事。
仿佛駐地從來沒出現過這個人。
“到了，就是這里。”納斯德停穩機車，取下0728腦袋上的頭盔，才將他抱下車。
面前是一家武館，占地面積不大，建筑也感覺有些年頭了，抬頭就可以看見上面掛的牌子。
武館。
0728又看了一遍，牌子上確實只有兩個字。
納斯德走上前去敲了敲門，0728站在他旁邊等待著，突然察覺到有很多陌生的氣息接近。
雜亂，且弱小。
轉頭就發現，有幾個人圍著停在路邊的機車動手動腳。
那可是我的車！0728斂眉，身形一閃，那幾人就被踢飛出去。
穩穩側坐在機車上的0728，眼中不帶絲毫感情地盯著他們爬起來。
“我們不過是過來看看，你怎么動手打人呢！”
“打傷了人，要賠償我們醫藥費！”
嘈雜聲越來越大。
納斯德看見0728晃悠的腳突然停下了，暗道不好，急忙去攔他：“小翼，這邊交給我。”
0728看了納斯德一眼，松開握住的拳頭，目光又落回面前那群人身上：“再多說一句話，就宰了你們。”
“一個小屁孩……”
叫囂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閃身過來的0728抓住了頭發，狠狠往旁邊墻上撞去。
“砰。”
小孩的力氣很大，第一下就見了紅。
那人試圖掙扎，腦袋被按在墻上發出斷續的痛呼。
周圍的人都愣住了，下意識后退兩步，反而將空間讓了出來。
“砰砰。”
那人的聲音愈發低啞，伴隨著骨頭碎裂的聲音軟下身子，再也沒能做出反抗的動作。
周圍的人群中，已經有人開始悄然離去。
0728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平靜，甚至連眼中都沒有多少波動，就像平常捧著書閱讀一般。
沒有刻意去記已經砸了多少下，凹陷下去的腦袋和墻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音，直到兩方都碎裂，機械砸墻的0728才停了手。
扯下那人還算干凈的衣服，把手上的臟污仔仔細細擦掉，0728才走回機車旁：“再多說一句，就宰了你們。”
這個小孩……是真的會殺人……！
人群一哄而散，而武館內扒著窗戶的黃毛腦袋卻是竄了出來，雙眼亮晶晶地圍著0728轉了兩圈。
“你…好厲害……嗚！”他說話磕磕絆絆，發音也不是很標準，語末還帶著野獸般的低咽聲。
一位老人拎著菜籃子從遠處一路快步而來，對墻邊倒下的腦袋爆裂的尸體也見怪不怪。
納斯德注意到老人反倒是松了口氣：“佩雷茲先生，您回來了。”
“是小納啊，你身邊就是凱萊說的孩子？我這徒弟沒給你們添麻煩吧？”連問了兩個問題，佩雷茲笑呵呵地摸著胡子，“抱歉啊，都忘了讓你們進去說了，人老了就是這樣……”
不是敵人……0728緊繃的肌肉放松下來，這位老人的實力，和凱萊爺爺的感覺差不多。
納斯德帶著0728進了武館的待客間，佩雷茲去安置拎回來的菜，而佩雷茲的徒弟，那個一頭亂發的黃毛小孩，跟在0728的身后嗚嗚囔囔說個不停。
“佩利！是不是又去打架了！”佩雷茲端著茶壺走過來，先不輕不重地訓了一番自己的徒弟。
0728下意識抬手擋住身后的小孩：“不是他，是我動的手。”
以佩雷茲的眼力，當然不難看出是誰動了手，他這樣只是想試探一下0728的性格。
放下茶壺，佩雷茲坐在納斯德和0728的對面：“這孩子，身上戾氣很重啊。”
“這就是師父將他送到您這里的原因。”納斯德應了0728戾氣重的事實，主動站起來開始倒茶，“這孩子叫麟翼。”
倒完茶，納斯德轉頭對著0728介紹：“這位是佩雷茲先生，之后就由他負責你的治療了。”
乖乖打了個招呼，0728不再說話，反而好奇地打量著周圍，尤其是佩雷茲和佩利。
又交談了一會兒，納斯德將一副新的通訊器仔細扣到0728手腕上，叮囑了他一句乖乖聽話就離開了。
盯著納斯德背影的0728耳尖都下垂了幾分，又被……丟下了。
把湊過來吵嚷著要打一架的黃毛腦袋推開，0728踮起腳努力給佩雷茲續上一杯茶：“佩雷茲先生，我需要做什么？”
看著努力模仿納斯德的0728，佩雷茲突然笑了起來，揉了揉0728的頭發：“哈哈哈，不用這么緊張，也不用學那些客套話術，你還是個孩子，不用承擔那么多。”
0728眨了眨眼睛，沒有回話。
“這樣吧，我問你幾個問題。”佩雷茲見自己的話并沒有起到作用，于是也不再糾結這一點。
見0728點頭了，佩雷茲才摸著胡子開口：“你為什么在這里隨意殺人？”
“那些人的惡意太明顯了，如果我不動手，他們就會殺了我。”0728如實回答。
“我的意思是，在有些地方是不允許隨意動手的，更不允許殺人，你難道就不怕這里也是嗎？”佩雷茲得到了意外的回答，思索了一番后仍然解釋了自己的原意。
“圍觀的人中，有些人身上帶著血腥氣，他們殺過人。”0728端正地坐著，像個被老師提問的小學生，“而且過來的一路上，我觀察到這里的環境與虹德市完全不同，這里的人，眼神與氣勢都不一樣。”
“既然他們可以，那我也可以，對吧？”
“你這孩子……”佩雷茲爽朗的笑聲震得0728耳朵疼，“還真是對我的胃口！”
“那么佩雷茲先生，您準備怎么治療我呢？”0728揉了揉耳朵，有些好奇身邊的佩利什么時候去拿了吃的正吃得歡。
“治療？我可不認為你生病了！”佩雷茲發現0728瞥了一眼佩利手里的烤土豆，像變魔術一般拿出一個一樣的遞給0728，“你只是缺乏對世界的認知，你只需要多學一點。”
“等你對這個世界有了自己的了解，就可以選擇自己的道路。”溫暖寬厚的大手覆在0728的發頂，佩雷茲矮小的身形在0728眼中仿佛都高大起來。
“那……現在我……”捧著暖乎乎的烤土豆的0728張了張嘴，那副陌生疏離的客氣模樣再也維持不住，眼中充滿茫然無措。
“現在啊，和佩利一起出去轉轉吧。”佩雷茲拍了拍0728和佩利的背，把他們推出門，“去了解一下這里人的生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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