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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首不說知道,也不說不知道,目光深沉地看著張果。
    張果接著道:“自三藏院出事之后,城內接連發生離奇盜案,只不過這些被盜之物不是錢財珠寶,而是人的三魂。失去三魂的人,表現各異,有的不記得自己是什么人,有的喪失情感和感知能力,有的失去短期內的所有記憶,而且現在丟失三魂的人數在增加。”
    “你是說,有東西偷走人的三魂,那這件事情怎么跟三藏院一事有關?”
    張果頓了頓,“在來此之前,卑職做過一些尋訪,這些事情都是發生在三藏院出事之后。劫妖錄和人的三魂,這兩樣東西看似沒有必然的聯系,可它們發生的時間又太過接近,很難不令人產生聯系。但關于這一點,卑職尚需去論證。”
    大首沉默了片刻,兩手交握,兩個大拇指習慣性的來回摩挲,這表示他在沉思。“兩件事情,共同點都是偷竊,而且偷走的東西,都不尋常,不是誰隨便就能做到的。”
    張果道:“大首,什么東西能偷人的三魂?又為何要偷人的三魂?”
    大首道:“你覺得是什么東西?”
    張果老實回道:“卑職想不到。”
    大首頓時被他噎住,微慍道:“張果,你到底要說什么?”
    張果道:“當初不周山坍塌,妖族被迫與人族同住這個世界,并且簽訂契約,以不周山妖族族譜《劫妖錄》做為牽制,凡不周山遺族,無論甘心與否,絕不敢輕舉妄動……”
    大首冷哼,打斷他:“不敢輕舉妄動?我們御城守自建立初始,便與它們多少次明爭暗斗,哪一次不是人間一場浩劫?只不過,它們現在元氣大傷,早已大不如前,但只要劫妖錄在我們手里,它們就不可能消停,你就不要再天真了。”
    “但此次劫妖錄丟失一事,卑職相信,絕對不是不周山遺族所為。”
    大首聞言,不禁動怒:“不是它們?張果,你忘了你的柒字部兄弟們,都是怎么慘死的了么?我要不要再讓你看一看!”
    大首說罷,雙手凝聚起一股強勁的罡氣,對著靈丘下面懸空處,做了一個提起的動作。靈丘四周暗暗沉沉,下面深不見底,站在丘上本看不出下面有什么,但隨著大首的動作和強大的力量,一具具棺木從下面浮現。
    張果痛苦的閉上眼睛。
    那些棺木是御城守特制的,上面鎏金彩繪著御城守的獨特標志,里面安放著的,皆是御城守成員的遺體,還有與他們性命相交,同生共死的靈獸們。而靈丘四周,氣流涌動,像黑色的深海,它們一具具浮現出來,場景說不出的震撼和驚心。
    “你好好看看他們!”大首的聲音,如雷震耳,“不要讓他們的犧牲毫無意義!”
    張果睜開眼睛,總是半耷拉著的眉眼跳了跳,目光從痛苦轉為堅定。“大首,我們在人世間苦心經營數千年,好不容易才發展到如今的局面,不周山遺族之中,雖然還有一部分從未死心,但還有更多已經融入人間的生活,安分守己。兄弟們兢兢業業,肩負著維持兩界秩序的責任,卑職以為,既然是維持兩界的平衡與安穩,我們不僅要為人族負責,我們也應當為不周山遺族負責才是。”
    “你要為它們負責,誰又來為我們的兄弟們負責!數千年來,我們御城守犧牲了一代又一代,你說,誰應該要來為他們的犧牲負責!”
    大首盯著張果,目光沉熾,渾身的罡氣猛然暴漲,激得不晝之木上的火焰一陣晃動,顯然是動了真氣,并且氣的不輕。
    靈丘四周層疊錯落的高臺上,其他御城守成員們紛紛走出來,站在高臺上,各種目光聚集在張果身上,形成一種壓迫感。
    大首冷然道:“張果,你究竟站在哪一邊?”
    張果靜靜地看著大首,他在御城守里一直都是非常低調的存在,平日里除了跟公西子走得最近,除了他的柒字部伙伴們,跟御城守里的其他同僚們并不親近,也從無過多的往來交集,而現在,就只剩下他獨自一人站在這里。
    “卑職認為,這不是站在哪一邊的問題,而是我們御城守存在的初衷。”張果總是平平無波瀾的聲音,一字一句,清晰的響起。“太公建立御城守,并不是讓我們與妖族進行對立,而是為了讓人族與妖族在這個世間,能夠更好更融洽的共同生存下去,相互之間再無敵對廝殺。人族與妖族,雖是完全不同的種族,然天地之大,豈有不容一身之理,無論是何族類,皆有生存在這里的權利。”
    大首眼中騰起一股戾氣,森然道:“張果,你今日當著自己犧牲了的兄弟們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你就不怕他們心寒么?你要知道,你的搭檔公西子,連個全尸都沒有,你難道就一點不為他心痛?”
    張果垂下的雙手,握緊又松開,松開了又握緊,他張了張嘴,那一具具棺木,看在他的眼中,心早痛得無法呼吸了,可臉上還是那種近乎木訥的模樣。
    “張果,你沒有心么?還是你活的太久了,心早就麻木了?”
    大首的一句話,讓張果霎時間臉色慘白,雙手控制不住的發抖。
    大首背過身去,似乎不想再與他交談,“在這里,你的資歷最老,又是曾經追隨過太公的,但本尊在這件事上,絕不會更改決定,我一定要它們付出代價,否則、我御城守顏面何存?此仇不報,日后安能立身于世!”
    張果終于有些急了。“大首,事情還尚未調查清楚,您不能……”
    “我有什么不能!”大首震怒。
    張果毫不畏縮,直言道:“不能武斷。”
    大首一把拽住張果領口,眼里快要噴出火來。“它們都打到我們家門口來了,難不成本尊還冤枉了它們!?”
    三藏院出事的當晚,太乙宮也遭受襲擊,當時幾組御城守全部在外按例巡察,總部空虛,幸而有建木守護,才終是有驚無險。
    “劫妖錄丟失一事,存在著諸多蹊蹺,雖然不排除不周山遺族在背后策劃此事的可能,但是卑職認為,它們不可能進入到靈骨塔內,拿走劫妖錄。拿走劫妖錄的,一定另有他人。誰做的這件事,我們就應該找誰,而不是仇視所有的不周山遺族。”
    大首心中狠狠著惱,他知道張果軸,卻不曾想到,他竟然軸到這種地步。他拿張果竟然有些沒有辦法,畢竟,張果在御城守的資歷,誰也比不了,從御城守最初的創立開始,他就在了。雖然張果只是區區一個行動組的負責人,卻是唯一跟隨過太公,參加過上古人族與妖族之戰的老人,一個活在這世間三千多年的——老人。
    這是張果的秘密,御城守里,僅有很少人知曉,太公也不允許將此事透出。
    張果是一個活了三千多年的人。
    三千多年以來,他的容貌,他的身體狀態,他所有的一切都不再變化。這其中的原因,就算是大首,也不知道。他明明就是一個人,要吃喝拉撒,有心跳和溫度,也會受傷流血,也沒發現他有任何異于常人之處。
    雖然御城守里的成員,個個絕非常人,但也再無第二個張果。
    只是他在性格和日常生活上,因為活得實在太長久的原因,讓人感覺不到鮮活的氣息,整日悶沉沉地。而且,人越是活的久,就越是固執,不容易變通。
    要是把他砍成八瓣,不知道他會不會就死了。他再長壽,總不會像太歲肉一樣。
    大首陡然松手,被自己腦中跳出來的念頭一驚。
    “你到底想怎樣?”
    張果素來喜愛整潔,將被大首弄亂的衣領整理平整,道:“卑職只是想先弄清楚,究竟是誰打破了靈骨塔法陣,取走了劫妖錄,而劫妖錄如今又在誰手。”
    “你憑什么這么肯定不是妖族拿走了劫妖錄?”
    張果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陳述道:“三藏院玄奘大師的靈骨塔,有他的徒弟齊天大圣孫悟空所設的防護法陣。孫悟空一路保護玄奘大師西天取經,一路降妖除魔,從未失手,他所設立的法陣豈是妖族所能靠近的。所以,這些年來,我們才放任不知情的人,將劫妖錄收入靈骨塔中,只是暗中時刻守護。”
    大首略略一笑,顯得有些不以為意。“齊天大圣的法陣確實厲害,但它們也不傻,世間所有的東西,皆有能夠破解之法。你怎知它們沒有找到破解的方法?”
    張果道:“那天夜里,你們走后,我一個人去了三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