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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里世界都模糊了,只有那一道月光般的身影。
    韓湘用力晃晃腦袋,似乎沒認出。“你是……”
    “又是你們!”龍七卻是一眼認出了他們,冷冷橫了韓湘與張侍郎一眼。“白日里還沒鬧夠,竟然都追到我住的地方來了,這一次,你們又想怎樣?該斗的已經斗過了,該賠的,我們也已經加倍賠了,還不夠么?”
    張侍郎整理了一下被韓湘拉扯凌亂的衣衫,聲音不自知的緩和下來,“龍姑娘,在下負責國庫司珍部,前陣子國庫發生竊案,丟失不少寶物,在下也是職責所在,還望姑娘見諒。”
    龍七皺眉:“你們丟了東西,卻要搜查我的住所,這是什么道理?”
    張侍郎身后一個人越眾而出,這人身材健碩,卻不高大,因而顯得更是粗獷。“什么道理不道理,我們現在就是懷疑你們與國庫失竊案有關,不然你們哪里可能會有那么多的好寶貝?在大唐,除了當今天子,誰還會有那些寶貝?”
    龍七覺得不可思議,“這就是你們的理由?”
    張侍郎瞇著眼,眼神在龍七身上游走,“如果心中坦蕩,不妨還是讓我等進去查查的好,如此一來,也能證明姑娘你們是清白的。”說著,朝身后使了個眼色,那群長相兇惡的人便要朝門里闖。
    云伯上前,擋住大門和龍七。“你們敢!”
    “張侍郎,你什么時候負責起查案了?你身后這些人,面生的很,好像不是當差的吧?”韓湘插嘴道。
    張侍郎掩鼻,“與你無關,趕緊把這醉鬼弄走!”
    幾個健壯的男人上來就拉韓湘,韓湘吵吵鬧鬧,攪得龍七煩躁不已。
    “我們是不是清白的,無需證明給你看。人間風物如此美好,卻有你們這樣粗鄙不堪,內心骯臟的人,真是暴殄天物。世上好東西多了,就只能你們擁有?不過是今日紫云樓斗寶,本姑娘拿出來的好東西,讓你們眼紅罷了,現在,趁我心情好,趕緊給我滾開,別把我門口的地弄臟了。”
    張侍郎并不將這一個小姑娘和一個老仆人放在眼里,他早查探過了,這周圍沒什么人,登月館里也就只有他們一主一仆而已。
    “在下只能無禮了。”
    張侍郎一眾人等明火執仗就要往里闖,他的一雙手,眼看著就要觸碰到龍七,卻忽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反彈,登月館大門處似乎有無形屏障,他撞上去,一層冰藍色的冷光濺起,將他震飛,砸在后面眾人身上。
    眾人驚疑不定。
    綢傘后面,龍七一雙眼里蓄積起風暴,傘柄上一道道流光流曳,她腳下的地面泛起浮冰,薄冰迅速的凝結,月白色的綢傘之內,風雪的氣味傳了出來。
    龍族執掌天地間地水火風四大元素,人類世界的開辟也是因為龍,沒有龍就不會有如今的人間,就像叢林里所有的動物都崇敬大象,因為是大象開墾出叢林,提供所有動物一個能夠棲身的所在,而所有的人族皆要崇敬跪拜畏懼龍。
    身而為龍,龍七是驕傲的,如今一再受到人類的挑釁,也難怪她要發怒。
    龍女發怒,會一發而不可收拾。云伯趕緊想要阻攔,這一次,龍七卻避開了,綢傘在她手中快速的旋轉起來,宛若一個風暴眼,細細碎碎地冰屑隨著旋轉的傘,從里面四散出來,空氣隨之下降,附近一帶的殘荷迅速被冰凍起來,云伯有些慌了,如果小主子出手,后果可不堪設想。龍族貴為神,卻不能擅自干預人間事物,更不能在人間興風作浪,神界才是真正的規矩大過一切,即便龍七是東海龍王的愛女,觸犯了天規,依然要受到懲罰。
    韓湘打了一個大大的冷戰,酒都醒了三分,他仰面朝上,細碎的冰霜從天而降,龍七的腳下,帶著冰雪的回旋風盤繞,將她滿頭黑發與裙裳鼓起,月色的垂地大袖像兩個白色的空洞,冰冷的氣息與霜花,正是從她袖子里吹出。
    她一手持傘,一手挽個蘭花形,豎在胸前,手指上面銀光點點。
    霜氣橫秋,七公主這是要將這些人全部冰凍起來。云伯再顧不得什么,雙手掐訣,口中快速默念一陣咒語——
    登月館前,一只巨大的蒼龍,在半空盤旋,張牙舞爪,氣勢洶洶。
    這龍并不是實體,但看上去依然氣勢驚人,它盤踞在云伯和龍七身后,四只巨爪,身軀磅礴,碩大的龍頭正正對著張侍郎等人,忽然張開大口,一聲滿帶威脅的龍吼,昂然震響,激得眾人須發倒飛,站立不住,如同置身風暴之中。
    悠長的龍吼過罷,張侍郎等人已經倒地,渾身戰栗,蒼龍威猛的凝望著他們,就連那些面相兇惡的大漢,都嚇尿了褲子。
    “云伯,你……”龍七看著頭頂現出的蒼龍幻影,那是云伯的真身顯現。
    “他們還不配小主子出手,就讓老奴來代替吧。”
    云伯身形倏然不見了,化作一道道流動的影,只是一呼一吸間,所有人都失去意識倒在了地上。
    “老奴會把這些人處理好的,一定不會再讓他們來惹小主子心煩。”
    龍七也有些倦了,點點頭,撐著綢傘轉身進入登月館。
    蒼龍隱沒,云伯一手提著一個人,那些人在他手上就像毫無重量,他將張侍郎等人都丟在一起,像丟一個個垃圾。
    韓湘仰面躺在地上,渾身都是酒氣,云伯走過去,低頭看著他,卻沒動手。
    煉丹房中,迦樓羅王在明亮火熱的密室里,大睜著雙眼,遙遙對著曲江池的方向。
    師夜光從丹爐前站起,怪道:“方才那是什么聲音?”
    迦樓羅王滿面欣喜:“是龍吼。”
    師夜光大感意外,“龍吼?你不是說,長安城里沒有龍么?”
    “現在,有了。”迦樓羅王道,“而且還不只一個。”
    師夜光慢慢露出狂喜之色。
    無人的街道上,快要靠近異聞社了,何招娣架著手里還拎著酒罐子的呂洞賓,步履沉重的走著,那一聲龍吼,令兩人停下腳步,皆揚首看著夜空。
    何招娣詫異道:“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咆哮。”
    呂洞賓不答,嘴角邊咧出一個明了的笑容,語意不明的喃喃:“原來……果然是這樣啊……”
    何招娣困惑的看著他:“你在說什么?真喝多了?你不是千杯不醉嗎?”
    呂洞賓側眼,忽然問她:“你能聽到?”
    何招娣好笑道:“那么大聲,我又不聾!”
    “這是不屬于人間的聲音,一般人是不會聽到的。”
    何招娣以為呂洞賓又調侃自己,甩掉他的胳膊,將他獨自丟在路邊,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能遇到你這種人的,怎么會是一般人?一般人誰會倒霉訛人訛到你頭上,什么都沒撈著,還要倒貼。”
    呂洞賓哈哈大笑:“嗯,你說的很有道理。”
    何招娣白他一眼,再不管他,大步走在前頭,呂洞賓拎著酒罐子,抬臂又喝了一大口,引得何招娣又道:“天天就知道喝酒,這酒就那么好?又費錢,又不頂飽。”
    “你懂什么。”呂洞賓嫌棄的撇她一眼,“酒是糧食做,不喝是罪過,你每一頓吃那么多飯,都抵不過我這一口酒,這才是精華。”
    被他說成個飯桶一樣,何招娣惱道:“有本事你以后都別吃飯。”
    兩個人互相斗著嘴,不知不覺就回到了異聞社。
    大門上銅錘閉目養神,見到二人回來,微微睜開雙眼。“那個人又回來了。”
    張果坐在回廊下,呂洞賓推門而入,他抬起一張古井般毫無神采的眼睛,里面黑黢黢地一片。
    “劫妖錄已經被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