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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鉦又有個別名,叫做“耗”,一旦發動,變化多端,勢如破軍,一只只青銅小鈴分裂變幻,源源不斷,沖鋒陷陣。它們隨著張果而動,他往哪邊動,鉦鈴便往哪邊動,漫天漫地,密密匝匝,有時星羅棋布,形成屏障,有時又合圍起來,如同大批的蝗蟲,無論張果往哪里突破,力道打上去,被打散的地方,重新又有新的鉦鈴補充上去,排山倒海,一波一波接連不斷。
    綠蘅對明啟頗為頭痛,神鉦發動,被困住者,要么力竭倒地,要么被那種密集不斷的鈴聲折磨的心神失常,張果畢竟還是自己人,如果他有個好歹,只怕跟大首和太公都無法交代,但明啟是個做事不管不顧的性子,勇猛卻少思。鉦鈴在上古時代為大軍之用,專門對付突襲的妖族,據說是當年鎮國武成王黃飛虎所用之物。
    明啟冷眼看著,“先不用管他,讓他在里面呆著。我們忙完自己該忙的事情,自會有大首來收回神鉦。只要他能堅持住。”
    綠蘅無可奈何,嘆著氣,回到兩具被挖心的尸體旁,大家正要查探現場,只聽身后一記暴雷,轟隆一聲,震得腳下地面都在顫抖,眾人驚駭,紛紛回頭,之間密不透風的鉦鈴之中,強光如日,刺得人眼盲。
    強光與暴雷,生生將鉦鈴劈開,就在那刺眼的光芒中,張果的身影顯現出來。
    張果單膝跪在地上,一只手緊緊揪著胸前的衣襟,看樣子似乎在忍耐或者忍受著什么極其痛苦的事情。
    密集的鉦鈴七零八落,嘩啦啦傾瀉而下,落在地上,一個個彈跳著,快速合并,它們發動起來,如同破軍,這一刻卻像遇到了天敵一般,潰不成軍,不過片刻功夫,地面上只剩下最初被綠蘅丟出去的那一枚青銅鈴鐺,孤零零的在地上旋轉了幾下。
    所有的聲響都停止了,只有張果粗重的喘息。
    “果老。”綠蘅有些擔心,走上前去,“你……還好吧?”
    明啟已經震驚到失去反應。
    一記雷霆憑空而降,毫無預兆,震得數以萬計的鉦鈴,稀里嘩啦,如同散沙墜落。
    “那是……神宵雷法之術嗎?”有人竊竊私語在議論。
    神宵雷法之術,被稱之為萬法之首,法術之中,屬于最高級別。世間流傳各種雷法,例如攝山五雷法,可以移山填海;五元沖衛雷法,能夠治病消災;還有武春烈雷大法、興雷秘法、真火玲雷法等等,但那其實有些是借助特殊手段,利用一些自然元素形成,并非真正的天雷。
    神宵雷霆之法,施法者能夠溝通天地,讓自身的先天一氣與天地之氣相互交融,呼之云來雨來,吸之雷霆滾滾,但幾千年來,還從未有人能夠達到。
    “怎么可能。”
    先前竊竊私語的那人道:“看上去不太像,那道雷,不是自上而下,而是自下而上。”
    眾人看過去,果然,張果腳下地面碎裂,那一處都凹陷了進去。
    那道暴雷,是從張果身上,從他身體內部發出來的一樣。
    張果緩緩抬起煞白的臉,臉上全都是冷汗,雙目緊閉,渾身不住的戰栗。一絲絲雷電過后的電流,在他周身流竄。綠蘅想要去攙扶張果,被他拒絕,他堅持著站起來,朝明啟走去。
    “我只是想要看一看,劫妖錄丟了,我們都很清楚,那是妖族名冊,上書萬妖之名,凡是能夠喚出妖之真名者,便可進行召喚,為其所用,而現在,城中發生數人被掏心的事情,我想要看看,究竟是怎樣的情況。”
    明啟回過神,眼神復雜,“那也跟你沒有關系,你瞎湊什么熱鬧。”
    張果強撐著道:“我知道,公西子的死,整個柒字部的殞沒,我難辭其咎,大首怎樣處罰我,你怎樣怨恨我,我都絕無怨言,而我如今只有一個心愿,找到劫妖錄,懲罰兇犯,告慰大伙的在天之靈。”
    明啟怔怔看著張果,還是沒有太多情感與神采的眼睛,卻有點撼動他的心。
    明啟哼了一聲,有些不自在,卻讓出半個身,讓張果可以過去看尸體。
    張果向他鄭重的點了一下頭。“多謝。”
    鬧騰了這么半天,天色都亮了,廢園附近靠近城邊,早起進城賣菜的農人零星的從這里經過。他們推著獨輪車,挑著扁擔,跟御城守和地上的尸體擦肩而過,渾然不知這里發生的事情。
    張果渾身發虛,眼前也發黑,強撐著來到兩具尸體前仔細查看。
    兩個都是年輕男子,身上衣物完整,也沒有掙扎的痕跡,只有胸口兩個血洞,像是被利器干脆利索的透胸而過,干脆利落的剜走了心臟。尸體周圍沒有留下行兇者的痕跡,連個腳印都沒有。
    明啟等人的小靈獸,圍繞著尸體打轉,小靈獸嗅覺異常靈敏,就連它們都找不出犯案者的氣息。
    “這是利爪掏心留下的。”張果翻開其中一具尸體身上的衣物,袒露出死者的胸膛,心口大洞呈現的形狀,上面比下面寬,形狀并不規整,斷開的骨頭也不齊整,原本連著心臟的血管經絡,掛在空空地胸腔里。
    綠蘅道:“很明顯是妖族所為了,只是不知為何,我們的靈獸都查找不出做案妖族的氣息,難以尋蹤。”
    張果道:“靈獸查找不出氣息,有幾種不同的原因。”
    明啟站在張果身后,默默聽著。
    “第一種原因,氣息被刻意掩蓋掉了,作案的妖族,是個擅于隱藏氣息之輩;第二種原因,雖然是妖族作案,但卻不是我們御城守記錄在冊的妖,所以無法查出。”張果閉了閉眼,強忍不適,“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原因。”
    明啟忍不住問道:“什么原因?”
    張果緩緩吸了口氣:“作案的,身份地位在妖族之中非常高,或者非常特別,是靈獸無法觸及的。”
    綠蘅聽了不住點頭。
    “反正不管是什么妖做的,它們本來就都是吃人的東西。”明啟道。
    綠蘅遲疑著:“可是,身份地位特別高的妖族,屬于大妖級別,它們從來視人類為螻蟻,從來不會看在眼里,又怎么會突然掏人心?”
    張果道:“一夜之中,有六七個青壯男子被挖心,或者還有更多,我們還尚未發現,這些說明了什么?”
    “說明什么?”眾人不知不覺被張果帶著走。
    “說明,它很餓。”
    “很餓?”明啟有些反應不過來。
    張果猛地站起身,神情前所未見的凝重。“劫妖錄……”
    一句話還沒說完,張果直挺挺往后倒了下去。
    “果老!果老你怎么了!?”綠蘅等人紛紛圍攏過去,大家查看著張果的情況,他雙目緊閉,臉上再無一點血色,心跳與脈搏慢得近乎消失。
    綠蘅滿面驚恐的站起來,看著明啟。“頭兒,果老好像突然不行了。”
    明啟咬牙,“真是麻煩,先帶他一起回去!”
    御城守壹字部眾人,收殮了兩具尸體,帶著張果一同回到太乙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