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打破了心中的禁忌,蘇瀟瀟就開始雷打不動地拉著玄印雙修。
每個月總有那么幾天,呦呦不得不和陳熙相依為命。
對于這樣的變化,最開心的當屬呦呦,最尷尬的當屬陳熙。
若不是呦呦總念叨著要弟弟妹妹,陳熙一時半會還不會產生什么聯想,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冬天已經悄悄過去。
冰雪消融,春暖花開。
院子里的桃花開得滿滿的幾乎要把樹枝壓斷,陳熙坐著村里的牛車去了趟鎮上后,傳信回來說要在鎮上開一家客棧,等開張那天,請蘇瀟瀟一家去吃頓便飯。
客棧開張前一天,陳熙就派了輛馬車把人接了過去。反正客棧里房間多,隨便住。
這是陳熙的原話,在別人聽來,或許會覺得他是在炫耀,蘇瀟瀟卻覺得這孩子好像有點傻,財不露白的道理不知道嗎?
“燕來客棧?有什么典故嗎?”蘇瀟瀟看著客棧牌匾上氣勢凌厲的四個字,其中竟然暗藏了幾分劍意,即便她不修劍道,也隱約有所觸動,不用想都知道出自何人之手。
“沒什么典故,客棧本來就叫這個名字,我不過是換了塊牌匾,然后把客棧內部翻新了一下。”
小鎮上外來人員不多,客棧自然也沒什么生意,前面的店主急著把店轉讓出去,回收一部分銀錢拿去做別的生意,就被陳熙用合適的價格盤了下來。
大隱隱于市,陳熙暫時不想暴露身份,有客棧做掩護,他想要做點什么,比如見什么人也會方便一些。
“時辰尚早,蘇姐姐,殷先生要不要去市集逛逛?”
“好啊,我們家呦呦還沒逛過市集呢是不是?”蘇瀟瀟捏了捏呦呦嫩白的小臉,呦呦咯咯笑著往玄印懷里躲。
玄印把小崽子扔到了脖子上,騰出手來牽住了蘇瀟瀟。一家人看起來親親蜜蜜,羨煞旁人。
陳熙就是那個旁人。都說天家無親情,他以為自己是個例外,誰知到頭來不過幻夢一場。親情二字,在權勢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小鎮的市集規模不大,道路也小,又被兩側的攤位擠占了空間,行人之間雖不至摩肩接踵,卻也難免有碰觸。
更何況蘇瀟瀟一行形貌出眾,氣質出塵,難免有人心生愛慕,故意挨蹭。
玄印改牽手為摟腰,每每有人挨上蘇瀟瀟時,便往懷里帶一下,不著痕跡地避開。
一忽兒功夫被揩了不少油,還被扔了好幾塊帕子的陳熙暗道失策,他都已經修飾過容貌了,怎么還有這么多熱情的女子撲上來?以后還是少出門吧……
他現在眼界可高了,就算要找相好的,也要恩人那般清麗絕倫,遺世獨立的仙子才成,庸脂俗粉之流,他真的沒半點興趣。
看到路邊的糖葫蘆,蘇瀟瀟眼睛亮了一下。她想起曾經和玄印分吃糖葫蘆的往事,心里邊有些蠢蠢欲動。
“阿娘,那個果子看起來很好吃~”紅艷艷亮晶晶的糖葫蘆太顯眼,坐得高看得遠的呦呦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一開口,蘇瀟瀟默默夸了句“呦呦真棒”,正想上前買兩串,誰知陳熙比她更快。
陳熙把糖葫蘆連同架子一起買回來了,并且十分豪氣地舉著糖葫蘆架子說:“隨便吃,我請客。”
糖葫蘆不是這么吃的……蘇瀟瀟默默思考陳熙受傷時傷到腦子的可能性,不知道凰血草能不能治腦子?
呦呦眼珠兒打轉,沒有直接伸手拿,反而先看了蘇瀟瀟一眼。
“跟哥哥說謝謝。”
“謝謝哥哥!”呦呦聽話地道了謝,然后不客氣地拔走了兩串糖葫蘆,一串給自己,一串給蘇瀟瀟。
蘇瀟瀟接過來嘗了一口,感覺還行,十分自然地遞到玄印嘴邊,故意碰了碰他的唇。玄印張嘴欲咬,蘇瀟瀟卻閃電般縮回手。
玄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握著她的手腕把糖葫蘆送到嘴邊咬下一整顆。
突如其來被塞了一口糖的陳熙只覺得宛如吃到了山楂,怎么那么酸呢?
“老板,糖葫蘆怎么賣?”
扛著糖葫蘆的陳熙被當做賣糖葫蘆的小販了,蘇瀟瀟還以為他會否認,誰知陳熙毫不臉紅地把兩文錢一串的糖葫蘆賣到了三文錢一串,妥妥的奸商。
沒想到詢問價格的婦人在孩子的吵鬧下居然真的買了一串,只不過一邊付錢一邊抱怨糖葫蘆怎么漲價了。
蘇瀟瀟一臉驚奇地看著他,陳熙被看得臉紅,嘀咕道:“我本來沒想賣的。”
好吧,陳熙并不是有意當奸商的,只是他拒絕人的方式比較特別,誰能想到漲了價的糖葫蘆還是有人買。
“阿爹阿娘,那邊有個小姐姐一直朝我看,她是不是想吃糖葫蘆?”呦呦忽然翹了翹腳丫子,指著街道拐角處說道。
蘇瀟瀟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除了一小塊墻壁投下的陰影,什么都沒看到,頓時覺得后背涼嗖嗖的,下意識地往玄印懷里靠。
“是生魂。”玄印環住她的腰捏了捏她冰涼的手心,“莫怕。”
看不見的存在本來就讓人害怕啊!蘇瀟瀟沒出息地抖了抖,緊緊抓住玄印的手。
“許是誰家孩子驚了魂,我們去看看。”普通人的魂魄離體太久會因為能量不足消散,到時候就算招魂也回不去本體了。
那個小女孩魂體尚且凝實,應當離體不久,還有救。
玄印取出一顆佛珠,默念了幾句什么,然后就把佛珠收回袖子。
“你把她收起來了?”蘇瀟瀟下意識地退開半步,避開玄印的衣袖。
“阿娘不怕不怕,小姐姐只是迷路了,我們送她回家就好。”呦呦像個大人似的摸摸蘇瀟瀟的頭發,安慰臉色發白的娘親。
比起有一大一小安慰的蘇瀟瀟,陳熙同樣臉色不太好,但是他只能默念“子不語怪力亂神”給自己壯膽。
其實宮里邊鬧鬼事件很多,但事實上十有八九是胡編亂造或者有人假裝的。
陳熙小時候和所有小孩子一樣膽小,獨自一人居住在偌大的宮殿總是睡不安穩,又遇到過幾次半夜要他命的刺客,導致哪怕野貓從屋頂走過他都能驚醒。
有段時間有人故意扮鬼嚇唬他,雖然后來幕后之人被揪出來了,可他受到的驚嚇無法彌補,還因此大病了一場。
再后來雖然不那么怕鬼了,可真遇到這玩意兒心里依舊忍不住發毛。
表面上努力保持鎮定的陳熙表示,他是經受過專業訓練的,無論見到多可怕的東西都不會害怕。
玄印以生魂與本體間的聯系為引,找到了小女孩的家。
令人詫異的是,這戶人家竟然在辦喜事,倒不是婚嫁喜事,而是嫡親孫子的百日宴。
這個時候上門問家里是不是有病人似乎不太好……
玄印站在門口看了會兒,便離開了大門口,繞到一處僻靜的巷子。
這里是距離生魂的本體最近的地方,里邊應該是后宅女眷住所。
“看……看我干嘛?”玄印平淡無波的眼神掃過來時,蘇瀟瀟心尖一顫,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隱約察覺到對方所求。
玄印大師開口的話,再害怕她也得硬著頭皮上啊!
不出蘇瀟瀟所料,玄印掏出那顆收著生魂的佛珠,握著她的手放到她手心,盡管神色未變,莫名有種慎重的感覺。
“好吧,告訴我要怎么做。”佛珠有些微熱,似乎還帶著玄印的體溫,這么一想,蘇瀟瀟忽然不那么害怕了。
“放到病人胸口膻中穴即可。”玄印露出些許笑容,讓蘇瀟瀟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瞬間充滿干勁。
“明白,我去去就來。”蘇瀟瀟說著飛身進入院中,神識一掃,找到目標所在。
前院喜氣洋洋熱鬧非凡,唯獨后院靠北的那間廂房里,有一位二十多歲端莊秀麗的婦人在默默垂淚,她握著女兒冰涼的小手,連哭泣都不敢大聲,怕驚擾了旁人,惹來訓斥。
蘇瀟瀟隱身進入房間,看到此情此景再聯系前院的景象,約摸猜出一點東西。
她本想悄悄把孩子的魂還回去,可走近了才發現床邊的藥碗,聞起來分明是散寒藥,顯然小女孩除了離魂還受了風寒。
她想了想,換了身仙氣滿滿的行頭,灑了一蓬水霧,這才現出身形。
蘇瀟瀟以仙子的身份取得了孩子母親的信任,除了按照玄印說的幫孩子回魂,還留下了一張更有效的藥方。
孩子回魂的瞬間就醒過來喊娘親,把婦人高興壞了,又哭又笑地口稱仙姑就要磕頭謝恩,蘇瀟瀟抬了抬手,用靈力托住她的膝蓋,讓婦人更加對她仙人的身份深信不疑。
安撫好母女倆后,蘇瀟瀟又隱了身形去前院轉了一圈,零零散散聽到一些信息,終于拼湊出這戶人家的概況。
簡單來說就是第一個妻子嫁進門七年只生了個丫頭片子,公婆不滿意,丈夫又離了心,仗著家境殷實又娶了個貴妾,這貴妾進門頭一年就生了個大胖小子,原配妻子和妻子生的女兒自然備受冷落。
蘇瀟瀟冷哼了聲,好好的妻子和女兒不要,連兒子不是親生的都不知道。
若不是她身為金丹期修士不好干擾凡人生活,非得給那個負心漢一點教訓不可。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不好干涉他人家事,至于后院那對母女。
俗話說為母則剛,若是那婦人不能立起來,以后自己和女兒受到冷落磋磨也是命中該有此劫。
蘇瀟瀟去的時候心情還算不錯,回到巷子時神情明顯有異。
玄印總是看破一切的淡然模樣,自然不會多問,倒是陳熙好奇地問了句,蘇瀟瀟懶得多說,只嘀咕了一句: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說完之后,蘇瀟瀟又自知失言,抱著玄印手臂晃了晃,緩和了神色解釋:“我不是說你。”
“蘇姐姐那我呢?我可沒干壞事啊~”
“你啊,毛還沒長齊的小孩兒算什么男人?”
“……”這是羞辱吧?前太子殿下表示,是可忍孰不可忍,怎么能污蔑他不是男人呢?于是他忍不住回嘴:
“你又沒見過,怎么知道長沒長齊?”
“誰說我沒見過?你忘了誰把你從懸崖下邊背回去的?誰幫你治的傷?你身上哪塊我沒見過?”
“你……”陳熙目光漂移,向玄印求助,誰知玄印淡淡地點了點頭,他頓時臉紅脖子粗地指著蘇瀟瀟道,“你這個女人你怎么能這樣?”
“嗯?怎樣?”
“你怎么能隨隨便便看別人身體?”
“不看清楚我怎么治?”
“那你也不能……”
“又不是小姑娘,看光了又如何?難道你還想看回來?”
蘇瀟瀟挺了挺胸,她平日的形象多么溫柔可人啊,今兒純粹心情不好,陳熙這小孩兒又實在有趣,忍不住拌了幾句嘴,頓時覺得心情大好,渾身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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