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神色陰郁,不發一語地點頭。
“母親還想在楚家過下去嗎?”楚云緋淡問,“若想過下去,今日就讓父親給母親賠罪,直到母親愿意原諒他為止,若過不下去,我跟王爺會支持母親休了他。”
聽到這句話,楚元忠忍不住又要發怒,然而觸及容蒼冷硬無情的眸子,他像是當頭被澆了一盆冷水,所有的怒火被澆滅得一干二凈。
楚元忠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進屋,面上勉強揚起一抹笑容:“云緋,我只是氣急之下隨口一說,根本就沒有要休妻的意思,為父這些年確實愧對你的母親,因為朝中事務繁忙,我一直沒抽出空來,但我以后會改,我一定會改的......”
說著苦笑一聲:“以前忙忙碌碌總不得空,現在好了,終于可以閑下來,我會好好補償這些年對你母親的虧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楚云緋神色漠然,不發一語。
“夫人。”楚元忠看向姬氏,面色愧疚自責,“我們老夫老妻走過這么多年,經歷過風風雨雨,感情非比尋常,我雖然寵愛陳姨娘,但......但那只是一時放縱,我的正妻永遠是你,誰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夫人......”
“我不會原諒你。”楚夫人語氣冷淡,平靜得近乎于無情,“我們之間早就沒了夫妻情分,楚元忠,你不必多說什么。今晚戰王殿下和云緋都在這里,我不想跟你鬧得太僵,你寫一份和離書,我們去官府把手續辦了,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話音落下,屋子里空氣仿佛都變得寒涼起來。
楚元忠面色僵硬難看,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攥緊。
“我不會和離,也不會休妻。”他一瞬不瞬地盯著楚夫人,一字一句,說得清晰無比,“就算王爺王妃在此,他們也不能強迫旁人休了自己的妻子,橫豎我已經被貶了官職,就算再告到皇上面前,我也無所畏懼。”
他就不信,皇上會因為他不愿意休妻而降罪于他。
丟下這句話,楚元忠轉身走了出去,經過容蒼面前時,躬身行了個禮:“臣頭疼得厲害,暫且告退。”
說罷徑自離去。
楚云緋對他的離去沒什么特別的反應,只是沉默地拿起桌上的膏藥,挖出一點涂在母親臉上消腫:“若母親決心要跟他和離,此事我會想辦法。”
“他不會輕易答應的。”楚夫人輕嘲,“他那句話說得對,休妻之事是他失去理智之下說的渾話,真要休妻,他這輩子將再也沒機會翻身。”
從戶部中樞被調到禮部做主事,直接遠離了權力中心,以后別說站隊,只怕貴妃一手扶植起來的棋子從此再無利用價值。
宸王還會提拔他嗎?根本不可能。
但楚家還有一個楚云姣和楚云緋。
楚云姣是宸王的棋子,這點只怕楚元忠都不清楚多少內情,他現在想抓著的是楚云緋這個嫡女。
就算楚家對宸王失去了利用價值,只要他還是戰王的岳父,在京城,那些官員們多多少少都要給幾分面子。
而楚夫人是瑯琊城嫡女,瑯琊城少主已親自找上門來認親。
一旦楚元忠跟姬氏決裂和離,不但跟從此瑯琊城勢同仇敵,跟戰王府只怕也會徹底斷了來往,他一個小小的禮部主事,還能讓誰多看一眼?
楚元忠到底在朝中混了這么多年,怎么可能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