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緋抵達海棠院時,楚夫人剛吃完早飯,陳姨娘一個時辰之前就到了,給楚夫人請安奉茶之后,就一直侍奉在側。
態度謙卑之恭敬,十年未曾有過。
楚夫人冷眼看著她惺惺作態,只道:“你不用擺出如此姿態,我心意已決,說什么都沒用。”
陳姨娘一僵,隨即低眉苦笑:“賤妾不敢多言,只是想告訴夫人,老爺雖然已經被降級,但他在戶部到底做了那么多年,朝中好歹有些底子,只要他還在朝,以后總能有幫到戰王和王妃的地方,還望夫人看在王妃的份上——”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跟他和離,緋兒就不是他的女兒了?”楚夫人神色淡漠,“你是在威脅我?”
“賤妾不敢......”
“戰王身份尊貴,大權在握,本領更是強悍無雙,需要他一個小小的禮部主事相幫?”楚夫人冷笑,“真是個笑話。”
陳姨娘低頭道:“凡事總有萬一......”
“母親。”楚云緋抬腳跨進房門,抬眸看見陳姨娘也在場,眉梢微挑,“陳姨娘最近倒是恭敬。”
“參見王妃娘娘。”陳姨娘屈膝行禮,“賤妾在此伺候夫人。”
“賤妾?”楚云緋哂笑,“陳姨娘這些年仗著父親的偏愛,從不把母親放在眼里,今天怎么忽然知道自己身份低賤了?”
陳姨娘神色有一瞬間難堪,隨即勉強笑道:“夫人是當家主母,妾身只是個妾室,以往雖會爭寵撒嬌,可心里從來都知道分寸,清楚夫人才是這個家的主母。”
楚夫人冷淡開口:“你先出去吧。”
陳姨娘僵了僵,屈膝行了個禮:“還望王妃勸勸夫人,以大局為重。”
楚云緋沒理她。
陳姨娘克制著心里的不悅,訕訕一笑,轉身往外走去。
“昨日爭執之下,父親和母親可能都有些沖動,一夜過去,不知母親是否改了主意。”楚云緋拂衣,在楚夫人對面坐了下來,“若母親愿意和離,我依然全力支持。雖兒女對父母不該勸離不勸和,可如此自私薄情的父親,不要也罷。”
楚夫人靠在榻上:“我昨晚想了半宿,和離是目前唯一的選擇。”
年輕時是她眼瞎心盲,之后十幾年則是因為沒了退路,所以只能忍耐。
可現在她忍夠了,不想繼續窩囊下去。
“紫衣昨晚命人遞了消息過來,說希望我跟他一起回趟瑯琊城。”楚夫人斂著眸子,自嘲一笑,“我這樣自私不孝的女兒,哪值得他們惦念這么多年?”
楚云緋道:“爹娘對兒女的愛總是無法輕易割舍的,況且外祖父和外祖母一天天老了,總不愿這輩子留有遺憾。”
楚夫人嗯了一聲:“我打算三日后隨紫衣一起回去,不管你父親同不同意和離,我都會回去。”
“嗯。”
“若他同意固然好,若不同意,瑯琊城也總會有辦法讓他同意。”楚夫人說著,抬眸看向楚云緋,“這件事你跟戰王就別插手了。天子腳下,不知多少人盯著戰王......萬一再被人抓到把柄彈劾,對你們總歸是不好。”
楚云緋沉默片刻,緩緩點頭。
“等我跟紫衣一起回去瑯琊城,你就把楚玉簫給放了,不必傷他。”楚夫人語氣復雜,“楚元忠被貶了官位,對貴妃和宸王的可利用價值越來越小,楚玉簫受不了這種落差,他自己會作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