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做夢都沒想到還有機會認回自己的兒子,他們母子還能團聚。
容蒼沒說話,安靜地由她抱著,時而輕輕拍著她的脊背,像是用自己強健的雙臂,守護著這個從此應該由他來守護的女人。
他已經成年了。
幼時的經歷對他來說從不是過不去的坎,他沒有養成孤僻陰沉的性情,沒有憤憤不平的怨天尤人,相反,那些歲月只會幫他鑄就強大的意志,讓他遇到挫折不會退縮,面對困境勇于克服。
深宮險惡,他自小就知道。
宮中充滿著陰險算計,勾心斗角無處不在,他也知道。
后宮利益之爭從不是哪一個人的斗爭,而是家族與家族之間的利益沖突。
皇后當年沒能保護得了自己的孩子,這不是她的錯,只是人心太過惡毒,讓人防不勝防。
他們只需要找到罪魁禍首,讓一切惡毒心思無所遁形,讓那些心懷不軌之人皆付出他們應該付出的代價。
皇后平復了很久,兒子寬闊的胸膛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兒子已經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他憑一己之力統領四十萬兵馬,十年之內讓野蠻彪悍的漠北對楚國無計可施。
他還有雄心壯志,要把漠北疆土并入楚國,讓北境從此再無戰爭。
她的兒子如此優秀,她為他驕傲而欣慰。
“容蒼。”皇后放開他,輕輕退后一步,抬眸望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楚國江山是你的,其他人想奪也奪不走。當年所有算計過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容蒼抿唇,緩緩點頭:“母后放心,這個江山只能是兒臣的。”
皇后撩起帳幔,轉身走了出去。
“只是后宮總是充滿著血腥,兒臣不想步父皇后塵,不想讓自己的兒女自相殘殺,不想讓云緋活在勾心斗角之中。”容蒼跟在皇后身側,聲音沉穩而堅定,“所以兒臣可能不會有三宮六院。”
“歷代帝王充盈后宮一是為了平衡朝中勢力,二是為了自己風流好色,最大的原因無非是這兩個。”皇后在鳳椅上坐下來,“只要你有能力,可以憑自己的本事鎮住朝堂,讓大臣們心甘情愿受你驅使,納不納妃是你自己的事情,旁人無權過問。”
說著,她冷冷一笑:“朝中大臣總喜歡以‘綿延子嗣,開枝散葉’為借口規勸天子充盈后宮,卻忘了皇位只有一個。子嗣越多,將來的斗爭越殘酷,最終登上高位的無非就是勝出的那一個,其他人死的死,殘的殘,倒不如平民百姓家里的孩子活得長久。”
若上位的天子是個寬容皇帝,或許兄弟姐妹還能活下來幾個,若是個殘暴君王,只怕子嗣再怎么豐厚,也能殺得一個不留。
而且所謂的平衡勢力更可笑。
朝臣的職責本就是輔佐天子治理天下,他們的精力應該放在江山社稷上,而不是整日在朝堂上勾心斗角上。
所有需要費心平衡朝中勢力的君王,要么是自己的父皇昏庸無能,給他留了一個皇族式微的江山,登基之初不得不受大臣們掣肘,要么就是自己昏庸無能,沒本事駕馭百官,才不得不想辦法平衡各方勢力。
但凡有能力的皇帝,誰會靠著女人的裙帶關系坐穩帝位?
“容蒼。”皇后抬眸,“你是本宮的兒子這個秘密,暫時只有我們母子三人知道,其他知情人就是幕后主使,還需要慢慢查,此事暫且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容蒼嗯了一聲:“兒臣明白。”
“宸王夫妻去見貴妃,接下來看他們有什么動作,本宮要靜觀其變,等他們自己露出馬腳。”皇后眸心微細,“我倒要看看,顧貴妃到底還有什么下三濫的招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