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王春梅單獨坐在一邊疊著紙元寶，疊上三五個就往餐桌旁瞥上一眼，確認的說是掃韓子棟一眼，等到韓子棟看過來，她又低下頭繼續疊元寶。
韓子棟明白王春梅這是心里藏著話，他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主動搬著板凳坐到了自家老媽身邊。
一邊幫忙疊元寶，一邊：“媽，你有什么話就說啊，你老是偷看我們兩個干嘛？”
王春梅皺著眉頭，看了眼低著頭喝粥的崔真理，似是無意的問道：“你們兩個昨晚睡得好嗎？”
“還行，睡得挺舒服。”
韓子棟隨口回了一句。
只不過很快他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什么叫你們兩個。
果然還是被發現了。
反正已經被發現了，他也不打算遮掩，打了個哈哈：“媽，你別誤會，我們兩個之間清清白白，就是真理晚上有點怕黑……”
王春梅出聲打斷了韓子棟：“別的我都不怕，我就是怕你進去，你知道嗎？你不是說真理那邊的法律規定19周歲才成年嗎？”
嗬，敢情是怕她的好大兒進去啊！
“媽，”韓子棟又是想笑，又是無奈，伸出兩手按住王春梅的肩膀：“聽我說，我們兩個真的還什么都沒有發生。
我也可以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辜負了真理，但是我們兩個人的關系可比你想的還要復雜，你就別摻和了。”
王春梅松了一口氣，再次求證道：“昨晚真的什么都沒有發生嗎？”
韓子棟連連點頭：“真的，我是那種拎不清的人嗎？”
“那就好，這一年你媽我也想明白了，你成不成才無所謂了，就是這個做人必須行得正。”
王春梅繼續疊起了紙元寶。
“我沒能照顧好你哥，害得他連周歲生日都沒有過上，”說著說著，她的語氣就低落了下去：“我就想著養你的時候，給你提供咱們家能支持的最好的物質條件。
但是看到你以前那副模樣，我是真的怕你走歪路，怕自己還是沒有做好，怕對不起你爸，你知道嗎？”
韓子棟聽得心疼，拉著板凳坐近了一點，抓起了王春梅的手。
“媽，我以前就是淘一點，但是還不至于走歪路好嘛！
你就放心吧，我這次回來就是帶您享清福的，過兩天咱們進城買房，還要買大號的別墅，大概的位置我都想好了，就在洺湖湖畔，這次就是實地看一下房，能買干脆就全款買下了。”
“買房？還是別墅，你哪來那么多錢？”
王春梅注意力又轉移了，說話間還回頭看了一眼崔真理。
崔真理正好朝著這邊看，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想到了昨晚的一切有可能被王春梅發現，她的臉蛋刷的一下就紅了，臊得厲害，急忙垂下了腦袋。
韓子棟知道王春梅這是又想偏了。
合著他在王春梅眼里就是一個凈吃軟飯的家伙？！
….“媽，不是，這次真的是我賺的錢，一句兩句也說不清，你就理解成我畫的一部短片漫畫被人買斷了，所以收了一筆版權費。
而且我告訴你，星你這部漫畫也在籌措拍攝資金，你不是挺愛看徽省的韓劇頻道嘛，以后沒準你還能在電視上看到我寫的韓劇。”
星你好看嗎？
好看，哪怕是她這樣的中年婦女都愛看。
是以，聽到韓子棟的話，王春梅手上的動作一滯，看著對方問道：“你的漫畫作品在半島那邊真的那么火嗎？”
“很火，也就是時間上來不及，要不然我這次回來還要給你帶幾部單行本，我們公司已經跟一家出版商談得差不多了，等我回去，就可以簽訂合同了。”
韓子棟如實回道。
王春梅被一個個驚人的好消息砸暈乎了：“出版好啊，你記得出版實體書后第一時間給我打個電話，我去告訴你爸一聲。”
“我記下了。”
韓子棟重重點了一下頭。
“元寶疊得差不多了，我們收拾一下，準備去看我爸吧。”
“好，”王春梅起身走出了兩步，又突然停了下來：“對了，你在這邊等著，我跟真理單獨說兩句話。”
韓子棟迷湖了，一把拽住了王春梅：“媽，真理也就會幾句中文，而且還不熟練，你跟她能說什么？”
“你不懂，”王春梅笑著推掉了韓子棟的手：“有些話不用明說也能傳達出來，至于你，你去把碗快洗一下。”
說罷王春梅拉著抬著一只手捂著臉，不好意思見人的崔真理離開了廚房。
看著崔真理被王春梅拉著走進了主屋，韓子棟品了品剛剛的對話內容。
不用說也能傳達出來的話……不會是什么金銀手鐲吧。
越想越覺得可能，在2021年前后為了逼他相親，王春梅曾經給他看過一個小木頭盒子，里面裝了好幾件銀手鐲、金銀戒指、長命鎖等物件。
從某種意義上講，那盒金銀器物算是他們家的祖傳寶貝。
約莫五六分鐘后，崔真理一改之前的羞澀，蹦蹦跳跳跑了過來，很是臭屁的伸出了左手給他看。
“歐巴，你看這個手鐲漂亮嗎？”
韓子棟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握著崔真理的手看了兩眼：“一撲噠！”
“還有另外一個，”崔真理又揚了揚右手手腕上絞絲銀手鐲：“這個更好看。”
看著崔真理抬著兩手轉著手腕展示手上的銀手鐲，慢了幾步，剛剛跟上來的王春梅搖著頭說：“這個孩子怎么就這么藏不住東西呢，我還特意交代她不要告訴別人。”
崔真理不明所以，好奇的問道：“歐巴，阿姨在說什么？”
韓子棟笑了笑說：“她說你要保管好這兩個手鐲，這可是我們家僅次于我的為數不多的傳家寶了。”
“內，”崔真理乖巧的點了點頭：“我會妥善保管好的。”
….“莫？”韓子棟兩手抱臂作思索狀：“我還以為你會說‘我不要，這也太貴重了’之類的話。”
“因為我很喜歡啊，既然喜歡的話，我為什么還要拒絕，”崔真理摸著手上的銀手鐲：“不過我會好好保管的。”
“那就拜托你了。”
帶了香、祭品、黃紙、元寶，韓子棟開車載著兩人上路了。
盡管國家推行火葬已經有些年頭了，但是早些年去世的人普遍還是采取了土葬，只不過是墳地選得相當的隱蔽，墳頭也不會起太高，甚至不會立碑。
他們家的好地不多，土葬還是借的一位鄰居的地。
去往墳地里的路況相當的差，車子頂多能省兩步路，剩下的約莫四五里的路只能步行。
其實停車的位置距離目的地的直線距離并不遠，但是架不住路線彎彎繞繞，中途還有一處非常崎區的山道，狹窄到同時只能一個人通過。
走了近二十分鐘，一行三人終于到達了墳地的位置--小西坡。
韓子棟回頭看了眼崔真理，崔真理已然出了一頭汗，也不知道她這個形同紙片人的體力是怎么入選的f(x)。
不過即使是這樣，她一路上也沒有叫過苦叫過累，起碼毅力倒是在及格線以上。
崔真理正抬起手，用手背擦著汗水，注意到韓子棟的目光，她小跑了兩步，跟了上來。
韓盛勛的墳沒有起碑，墳包也很小，韓子棟跟著王春梅認認真真的清理了一下墳前墳后刮來的紙屑、塑料袋等垃圾，方才點燃了香，放上了祭品。
老實說，他對自家老爸的記憶已經很澹了，但是腦海里依舊有不少兩人置氣的場景，就好像他們兩個一直不大對付。
可是他也清楚老爸其實對他真的很不錯了，比如那些動漫雜志、畫材就全都是韓盛勛定期送回家來的，幾乎期期不落。
或許也正是因為王春梅過于溺愛他，韓盛勛才會表現得那么嚴厲，期望能夠教育好他，畢竟韓盛勛和王春梅也是第一次為人父母，既怕對他不夠好，又怕溺愛下的他過于不成器。
正當他燒著紙錢，追憶往事的時候，王春梅沖著崔真理招了招手：“真理，你過來。”
“真理，我媽叫你過來。”
韓子棟適時出聲道。
崔真理聽話的湊了上來，王春梅抓著她的手，遞給了她一沓黃紙，接過黃紙，她什么話也沒有問，跟著有樣學樣燒起了黃紙。
結束了祭拜，回去的路上，崔真理明顯活躍了很多，主動唱起了歌，就連坐到了車上，也沒停下。
王春梅很配合的鼓掌：“真好聽，要是有機會去看我們真理在舞臺上的表演就好了。”
韓子棟笑著說：“媽，那你得抓緊學習韓文，有空我帶你去參加她們組合的演唱會。”
“好，”王春梅摸著崔真理的手：“我們一起進步，爭取早點甩開這個臭小子，我總感覺他一直在亂翻譯。”
….韓子棟沒好氣的透過后視鏡看了車后座的兩個女人一眼：“好，那我不翻譯了，你們兩個跨服聊天吧。”
回家的車程輕快了很多，將王春梅放在家門口，韓子棟也沒有下車，直接開車載著崔真理入城了。
“有什么想吃、想買的嗎？”
“我要喝酒！”
對于崔真理什么都不要，一上來就要喝酒，韓子棟捂額：“呀，你個酒垃，人菜癮還真大！”
眼見韓子棟不答應，崔真理伸出一根手指，央求道：“歐巴呀，我就喝一瓶，好不好？”
韓子棟是真的受不了釜山女孩的撒嬌：“那我買一提，晚上回家的時候再喝。”
“好耶！”
“我們先去商場逛逛，你看看你有沒有需要買的衣服、生活用品，下午我們在市里玩一會兒，晚點再回家。”
“內~”
開車直接來到了財富廣場，兩個人買衣服買得很快，崔真理不會說中文，韓子棟又懶得講價，他們兩個幾乎是看中了衣服，試穿一下立馬交錢走人。
就這樣，兩個人里里外外各買了一整套衣服也就花去了1個小時，還順帶著給王春梅買了一件羽絨服，一部智能手機。
大樓的負一層是一個大型超市，剛好他們也要買一些啤酒、零食，索性直接就下到了負一層。
可能是工作日的原因，也可能是臨近飯點，超市的顧客并不多，崔真理推著購物車，也不著急塞東西，就是呼呼呼的到處亂跑，好像這樣做很有意思一樣。
最后韓子棟一把拉來了購物車，強行打斷了崔真理孩子氣的小游戲。
“好了，一會兒天該黑了，想吃什么趕緊買，我們待會還可以去市里玩一會兒。”
很快他就為自己說過這句話而后悔，崔真理行動起來的執行力更可怕，從啤酒、紅酒到薯片、餅干、面包等零食，一樣不落，不一會兒，購物車就塞得滿滿當當。
看著崔真理又抱來了一堆的零食，韓子棟反推著購物車推到了身后：“真的是夠吃了，你買這么多給誰吃啊。”
崔真理抱著零食，既不舍得放下手里的零食，又不敢上前。
抿抿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就那么站在原地，看得韓子棟反而有些負疚感：“真的是被你打敗了，放進去吧。”
“內，”崔雪莉跑上前，將手里的零食丟進了購物車里，臉上秒換上了笑顏：“茍有喔！”
不過這次之后，她也安生了不少，跟著韓子棟一起推著購物車，繼續掃貨，倒是最后離開的時候還不忘買了兩支小脆筒。
早上吃得晚，眼下又不餓，韓子棟干脆帶著崔真理坐上二路公交車，走了一遍他上高中的公交路線。
作為神鉦市最好的高中，神鉦一中啟用寄宿制封閉式管理，兩個到達校門口也只能遠遠的瞥上兩眼。
….不過好在周邊也有幾家書店、十元禮品店，他帶著崔真理進了其中一家禮品店。
本以為時間過去了這么多年，他早就沒有了多少印象，但是當他拉著崔真理走進店內后，熟悉的記憶撲面而來。
作為班里的文藝委員，每次班級舉行活動，或者是同學過生日，為了采購禮品，他還真沒少往這個禮品店跑。
注意到了韓子棟駐足在一處貨架前，很是認真的拿起幾個小文具袋打量，崔真理突然來了幾分興致。
“歐巴，我們來給彼此買一份禮物，就當是作為我們這次一起回家的紀念，怎么樣？”
韓子棟沒有多想就點了點頭。
雖然這家店里的禮物，他大半都已經用不上了，但是既然崔真理想要買來做紀念，他自然也不會拒絕，掏出了一張五十元的紙幣遞給了崔真理。
“買了禮物后，誰也不許告訴對方，等到晚上我們再分別打開禮盒，看看誰買的禮物更貼合對方的心意。”
“內。”
五分鐘后，兩個人各自提著一個禮物盒離開了禮品店。
“你買的什么？”
坐公交回去的路上，韓子棟忍不住問道。
崔真理折下了禮品手提袋的口子：“那你呢？”
“不告訴你。”
“那我也不告訴你。”
“幼稚死了。”
“你也幼稚死了。”
兩個人嘰里呱啦的語調，引得同車的幾名乘客頻頻側目。
好在這是2012年，國內智能手機普及潮剛剛拉開序幕，短也還沒有起步，否則的話，肯定會有人舉著手機拍。
下午吃過午飯，兩個人坐在車里瞇了一會兒，就沐浴著午后的陽光，來到了東嶺湖公園。
東嶺湖公園是神鉦市市民休閑娛樂的好去處，天氣好的時候，公園管理處還會出租游船，可惜眼下是租不成船了。
兩個人坐在亭子里，靜靜吹著風。
韓子棟見光影不錯，提議給崔真理拍照。
崔真理正是花一樣的年紀，根本逃不掉拍照的誘惑，為了更好地完成拍照，她還央求韓子棟跑到附近的店里買了一只墨鏡。
系著韓子棟提供的圍巾，崔真理擺著各式的姿勢。
坐在臺階上，兩手托腮，溫溫笑笑的看著前方，站在松樹下，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微微抬起，五指微微分開，透過指縫仰望著天空……
一開始的鏡頭感非常好，再加上崔真理出色的相貌，出片效果極佳，可是在連拍了七八張照片后，崔真理開始對著鏡頭做鬼臉，根本不配合韓子棟的拍照要求。
“呀，你別后悔啊，等我回去，就把你這些照片全部弄成表情包。”
崔真理依舊不管不顧，得意洋洋的晃著腦袋，自行其是。
韓子棟嘴上數落著崔真理不好好用臉，手上動作卻根本沒有停過，啪啪啪的連拍了很多照片。
….畢竟生活又不是演戲，哪里需要循規蹈矩，開心最重要了。
“歐巴，你也來拍啊。”
崔真理跑到韓子棟跟前，拉著韓子棟要一起拍照。
好在附近的市民不少，也有不少附近中學的學生情侶在散步，面對他們需要幫忙拍照的請求，幾乎沒有人拒絕，啪啪啪，又是一陣連續的拍照聲。
“大發，拍得可真好！”
看著手機上面的照片，崔真理連連感嘆。
韓子棟笑了笑，連連擺手：“阿尼，不是我拍的好，而是我們真理本身就是名品美貌，隨手一拍就是美照級別的。”
崔真理很自然的湊了上來，兩手挽著韓子棟的胳膊，語氣近乎撒嬌：“要不是這次拍劇需要剪發，你就能拍下我長發的樣子了。”
韓子棟收起手機，笑著說：“這有什么可惜的，我會拍下你從短發一步步到長發披肩的每一個階段，見證我們真理從一個小女生慢慢長成一個大姑娘。”
崔真理抬頭看了眼韓子棟，腦袋熟練的靠在了韓子棟的肩頭：“這可是你說的，你以后不許耍賴。”
“內。”
這時，空氣里傳來了一陣烤紅薯的香味，崔真理聞著味道偏過頭：“歐巴，那邊好像是在賣烤紅薯，你買給我吃。”
“哎喲，你這肚子今天都不知道吃了多少東西了，”嘴上這么說著，人卻很誠實的站了起來：“你站在原地別動，我去去就來。”
韓子棟倒沒有什么食欲，只是買來了一個大號的烤紅薯，遞給了崔真理。
“有點燙，你先拿著暖會兒手，一會兒再吃。”
崔真理哪里肯聽，忍著燙手，著急的撕著紅薯皮，剛剛出爐的紅薯溫度真的不是蓋的，她撕了一小截，就連忙放在腿上，嘴巴湊近了兩手吹了吹。
“哎一古，我們真理，你慢點吃，我又不跟你搶。”
“食物當然是要趁熱吃才有味道。”
休息了一下，崔真理繼續開工，掰下一半紅薯，清理著紅薯皮，等到被燙得受不了，她又停下來吹了吹手。
韓子棟沒忍住，笑出了聲：“呀，你真的是……”
就在這時，一雙溫熱的手捂住了他的臉，頓時讓他的下半句話咽回了肚子里去。
隨后崔真理就像是找到了新的樂趣一樣，每當手燙得厲害，她就抬手捂著韓子棟的臉，不一會兒，半顆紅薯的皮就被清理得只剩下最后那一小截。
“歐巴，你吃。”
“給我的？”
韓子棟反指了一下自己。
崔真理點了點頭：“快趁熱吃，已經有點泛涼了。”
韓子棟默然，接過這半顆黃燦燦的紅薯，捏著中間又撕成兩半：“一人一半。”
“內，一人一半。”
崔真理笑彎了眼睛。
冬日的白天總是結束得很早，時間還不到下午四點半，太陽已經開始西斜。
….吃著紅薯，崔真理突然開口問道：“歐巴，你說草原上的落日是什么樣子的？”
韓子棟想了想，回道：“或許就像是詩詞里面的蒼茫雄渾的天地之間，一顆耀眼的赤日墜落在西方。”
“好像有機會去看一看。”
“真想去看？”
崔真理期待的看向了韓子棟：“嗯。”
韓子棟望著漸漸西斜的落日，頭也沒回，咬下了一口紅薯。
“那明年時間合適的話，我帶你去。”
“內！”
“……”
“我喊到三，我們一起拿出禮物。”
“內。”
臥室里，韓子棟跟崔真理面對面，盤腿坐在床上，手里各自拿著一個禮品盒。
“……三。”
他直接拿出了一個水晶球，里面是一個太空人。
而崔真理同樣拿出了一個水晶球，里面是飄飛的雪絮。
“莫呀？”
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喊道，隨后齊齊一笑。
又拿起了腳邊的啤酒罐，碰了一杯，到底是明天還有正事，兩個人只喝了一罐酒。
洗漱過后，兩個人再次睡在了同一間屋里。
韓子棟剛剛按滅頂燈，崔真理的聲音就再次響了起來。
“歐巴？”
“干……”韓子棟突然想起了昨晚的小游戲，又改口道:“我在。”
“歐巴，你要一直在。”
“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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