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漸漸地推移,桂花也慢慢地開謝了,倒是菊花放得燦爛,在半砧瓔珞的前臺,那盆金黃的菊花,開得極好。
甚至張若彥有天過來找陳曉欣,看著都禁不住說:“黃巢說,‘我花開后百花殺’,今天看著這盆菊花,才知道,真有這樣的氣勢。”
不過,半砧瓔珞里,非但有金黃的菊花,也有素雅的粉紅,也有清新的淡綠。
陳曉欣并沒有把它們堆放在一起,讓它們爭妍斗艷。
除了前臺這一盆之外,其他的菊花,都是不經意的點綴,在素雅為主的包廂里,使有一點粉紅;在金碧輝煌的包廂,當有一點淡綠的飄逸。
“不應喧賓奪主。”她坐在小小的陽臺,端著一杯咖啡,對著走過來的張若彥這么說道。
他笑了笑,走到收起的遮陽傘旁,望著藤椅上的她。
陽臺不大,只能放兩張桌子,夏天的話,就算撐開兩把大遮陽傘,開了風扇,也實在太熱了。
但是到了廣州的秋涼,這兩張桌子,便極好的位置。
有陽光染在她身上,深秋的陽光,就算是廣州,也少了許多的燥熱與不安,懶洋洋,有種寫意的安然。
“你就是一直站著,我也不會打發幾塊錢給你的。”她笑著打趣他,并不太講究言辭是否得體。
這是他們之間熟悉的溝通方式,不論是朋友,或是情侶,他們都習慣于這樣的方式。
“我媽在跟你媽那邊,聊彩禮的事。”他坐了下來,老舊藤椅,斜陽下,很是愜意。
人,終歸是社會動物,總不能脫離社會,真的離群索居。
所以到了某個階段,談婚論嫁,都是在所必行的事情。
但她明顯對此沒有什么太大的興趣,喝了一口咖啡,她放下杯子,把身體整個倚在靠背上:“如果你媽不太堅持的話,我覺得不擺酒,是件好事。”
“啊?為什么?”他便有點驚訝了。
她舔了舔因為秋涼,有些干涸的唇,這個動作,讓她的整個側影,多了幾分嫵媚:“在此之后的每一天,你都能如結婚那天一樣對我嗎?”
沒有等他回答,她自己就接著往下說:“如果可以,那我們為什么要選擇在那一天,當一對木偶,去任人擺布呢?”
他笑了起來,接著她的話說了下去:“如果不可以,那么婚禮那天的一切,就是以后一生中,用來制造矛盾的根源。我們都會期待對方,如那一天一樣的美麗、英俊,如那一天一樣,如同故事里的主角。”
“不單如此,喂,我們去過好多婚宴的嘛!”她有些來了談興,坐直了起來,對他說道,“隨完禮,咱們關心的是,有沒龍蝦?有沒東星斑?對吧對吧?”、
他“撲哧”一聲也笑了起來,拿起她的咖啡喝了一口,指著她說:“你這狗賊,你還有臉說?對!你每次還估算,人家一桌多少錢,然后如果到你家的餐館,多少錢成本能下來!”
有幾個人注意臺上的新郎新娘?
“所以,如同木偶被擺布,然后感動自己。”她做了一個結語,并從他手里解救了那杯咖啡。
結果她發現,那杯咖啡已經“壯烈捐軀”,于是她沖他翻了個白眼:“狗賊!一天到晚蹭吃蹭喝!”
“行行,我請所有人喝奶茶嘛,你至于嗎?就喝你半杯咖啡。”張若彥笑了起來,開始外賣點單。
她就笑了起來,映入他眼中,比秋日的陽光更暖。
“你姑姐近來是中了體育彩票嗎?”張若彥放下手機之后,跟她閑聊起來,“現在她開庫里南啊!我媽說,太豪橫了!”
陳曉欣一下子就愣住了,庫里南?
庫里南的汽車,放在影視作品里,也許是隨便就能撞一撞、炸一炸的車輛。
但在現實中,就算是現時在廣州的五羊新城,那也是接近半套房子啊!裸車就得七百萬的價格!
就算買輛二手的,打個對折,也能在廣州的非CBD區域,買個八九十平方的房子啊。
陳曉欣起身,去前臺的雪柜里,拿了兩瓶無糖烏龍茶過來,扔了一瓶給他:“你確定?不是五菱宏光改的吧?你媽看錯了吧。”
的確有許多玩車的人,會這么改的,把國產品牌改成保時捷、寶馬之類的,不是什么新鮮事。
“你信不過我媽,信不過我?有照片的啊,我總不至于看錯吧?”他擰開瓶蓋,喝了一口,笑著這么對她說道。
甚至他還從手機相冊里,調出照片:“你自己看啦,我媽當時羨慕壞了,專門拍了照片,你姑姐還讓我媽上車拍了內飾。”
她拿過手機,看了一下,皺起眉頭來,是不是庫里南?她真不懂。
不準備花個七八百萬去買這車,也不是汽車行業從業人員,誰整天沒事去學習和關注細節呢?
但至少從照片來看,這絕對是豪車,不是三四十萬的車,可以相提并論的,這一點,看著還是很明顯的。
“她跟朋友借來炫耀的吧!”陳曉欣并不是很在意。
也不見得所有的廣東人,都能夠不講排場,汗衫、大褲衩、人字拖的,這么坦然處之的。
往往能這么做的,要不就是后腰別著一大串房子鎖匙的;
如果沒有一兩幢樓收租的底氣,而又還能汗衫大褲衩人字拖的,大約就是現實中的艱辛,讓人不得不坦然面對。
例如陳曉欣的姑媽陳淑芳,她就是各種奢侈品的追捧者。
陳淑芳好面子,七八年前她同學來廣州玩,非得讓陳勇去借了輛S600充面子,陳曉欣還記得這事,要不覺得跌份,沒把人招待好。
“聽我媽說,開了有個把月噢,一開始還是新車,擺著個臨時牌照。”張若彥笑著說道,“有空問問姑姐,是中彩票,還是股市獲利?要是股市這么牛逼,也帶帶我們這些小的啊!”
陳曉欣臉上的笑容,就很有些牽強了。
她知道姑媽不會炒股,而且也向來沒有買彩票的習慣。
那這輛全新落地七八百萬的庫里南,從何而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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