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沉,落日余暉灑向大地,染紅了整片大地,天色暗淡無光,只留下一道長長的斜線掛在大地上,給大地披上了一件厚重的外衣,讓它更加神秘莫測。
天空中飄著幾朵白云,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晃動。
一名10多歲的黑發少年氣喘吁吁的奔跑著,他的臉上帶著些新增的淤青與紅腫,但他始終緊咬嘴唇不吭聲,只是不停的用雙腿蹬踏著地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身體已經虛脫了。
少年癱軟坐倒在地上,他的呼吸很急促,額頭上布滿汗珠。
嘎吱嘎吱——
少年驚訝的抬頭看向聲音發出的來源。
只見眼前一個7,8歲左右的小女孩坐在秋千上,慢悠悠的晃動著廢棄多年的秋千。
她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袖t恤,白色的短褲,兩條細嫩的小腿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柔和的光澤。
小女孩有著一雙漂亮的眼睛,本應如寶石般熠熠生輝。但此刻她的眼中卻暗淡無光。
她并沒有抬頭看向少年,像是沒發現他一樣,雙眼一直盯著遠處的天空,不知道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咳咳,對不起!打擾你了嗎?”少年摸著腦袋不好意思的看向小女孩。
然而他并沒有得到小女孩的任何回應,她依然沒理他。
“那個,不介意我坐在這里嗎?”說著少年坐在了小女孩旁邊的秋千上,秋千發出
咯噔的聲響。
少年有些緊張的搓揉著手掌,看了一眼小女孩后又把目光移到了其他地方。
這是一片廢棄多年的公園,零星的幾個秋千及枯黃的雜草構成了這里的一切。
公園的盡頭是一座荒涼的山,阻擋了前進的道路。
公園內除了他們二人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三者,這里很安靜,靜的就連鳥叫蟲鳴都沒有聽到。
只有秋千嘎吱嘎吱作響。
少年有些尷尬的撓撓頭,他的腦海中回憶著剛才發生的事情。他只能用袖子半遮著臉上的傷痕,不想讓眼前的女孩看見自己此時的丑態。
“那個,這里還是第一次有除了我之外的人來呢!”少年面帶笑容的看向身旁的小女孩,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喜悅的光芒。
見小女孩并沒有理他的意思,他也不覺得尷尬,繼續笑呵呵的說:你好啊,我叫林之寒,從小就在這家福利院生活,你是什么時候來這里的啊?”
“……”女孩仍沒有理他。
少年抬頭看向女孩望向的天空。
太陽漸漸西落,夕陽的余暉照耀下的天空,呈現一種瑰麗的顏色。
“你以后也會來這里嗎?……我……”少年斷斷續續的問道。“我沒有朋友,……你……你能和我……做朋友嗎?”
少年的表情顯得有些激動,眼底閃爍著期待的光芒,但他的話語中還帶著一抹緊張。
女孩似乎沒聽到他的話一般,依舊望向遠方。
少年并不氣餒,自顧自的說道:“這里荒廢許多年了,他們都說這里是墳地,有鬼怪會吸小孩子的血……”他低下頭盯著腳下的土地,繼續說道:“可是,我一直相信這是假的!這里是我的凈土,……唯一能讓我開心的地方!”
少年的眼眶突然濕潤了,他仰起頭看向天空,強忍住淚水沒流淌下來。
一陣微風輕輕拂過,吹散了男孩眼眶中的淚珠。
“其實,我一直都很孤獨,沒有人和我聊天,沒有人理解我,更沒有人愛我。”少年低垂著頭,自言自語。他的語速非常快,一句話很快就說完了。他似乎是怕被人聽見,聲音極力壓低,但還是難掩其中的孤寂與落寞。
“不過,現在你就是我的朋友了!我……我絕對會對你好的!”
少年抬起頭,眼睛明亮的注視著身旁的少女,他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少年伸出手去拉了拉少女的衣角。
女孩終于轉頭看向了他,沒有說話,只是面無表情的盯著他。
女孩的臉稚氣未脫,像小團子一樣可愛,她的眉毛彎彎翹翹的,眼眸是淺棕色的,嘴唇飽滿鮮艷。
但是此刻,她的眼睛中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仿佛只是一個死物。
少年被她空洞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舒服,他收回自己的手臂,有些害羞的將手背在身后,低下頭小聲的說:“那個,那個我是說真的,我一定會對你好的!不要懷疑我哦!”
少年的聲音雖輕,但清脆悅耳,像是鈴鐺般清脆,一點也不吵鬧。
“以后,我們也一起在這里見面吧!”
第二天,天空下了一場小雨,淅淅瀝瀝的,像是給世界披上了一層朦朧的紗。
少年穿著雨衣,大步流星的往公園走去,那里,只有那里可以緩解他的難過,他帶著這樣的想法奔向公園。
公園里,小女孩坐在秋千上緩緩的搖晃著,她沒有看少年一眼,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狀況。
少年有些驚訝,他沒有想到,下雨的天氣,小女孩竟然沒帶任何雨具防護,就這樣坐在那里,眼神依舊空洞無比。
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粘在她的臉龐上。使她的身影顯得越發嬌弱與單薄。她的皮膚白皙,像羊脂玉般潔白細膩,沒有任何瑕疵。她的白色長袖t恤也早已被打濕,但她好像沒有察覺似的,仍是望著遠處的天空發呆。她好像一點都不關心她自己的身體……
“你這樣會感冒的!”少年脫下自己的雨衣罩在她的身上,為她遮擋了雨水的敲打。
女孩的睫毛微顫了顫,她扭過頭,眼神空洞的注視著他。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少年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小心翼翼的詢問。
女孩沒有回答,而是緩緩站起身,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秋千,消失在了少年的視線中。
少年的雨衣也隨著她的起身而掉落在地,她就這樣繼續頂著雨水的侵襲,離開了公園。
少年看到女孩離開,也趕忙追了出去。
但當少年來到公園門口時,已經不見了女孩的蹤影。
少年愣在原地,一陣寒冷的風吹來,他打了個哆嗦。
從福利院的阿姨們談話中得知,小女孩名叫顧瑜,是上個星期被公安局的送來的,據說是因為她的父母雙亡,她也是僥幸逃過一劫,不過她來福利院這幾天里并沒有大哭大鬧,哭著找父母。
相反的,她非常安靜,安靜的讓人懷疑她是否還存活于世。幾乎整天的時間里,她就這樣安安分分的坐在秋千上,一動不動的坐著,像個雕塑一樣,沒有任何生機。
她不哭不鬧,安安靜靜,就像個傀儡一般,讓所有人都覺得她沒有靈魂,沒有溫度。
少年加快腳步繼續尋找著女孩。
雨勢漸漸變大,風也愈來愈猛烈,像是要把少年吞噬一般,但是他卻不愿放棄。
一遍又一遍的呼喚著她的名字,但是回應他的始終只有狂風肆虐的雨聲與風聲。
他的眼眶漸漸變紅,但是倔強的少年始終不肯退縮。
他一定要找到她,畢竟他們是朋友!他不想失去的唯一一個的朋友。
在經過一片荒涼的樹林小路時,風吹來了淡淡的花香味,那種淡雅的香味沁入他的鼻腔,使他有一瞬間的眩暈。
在一棵大榕樹下,他終于找到她了。
女孩背靠著樹干,雙目緊閉,身體微弓,雙手抱著膝蓋,蜷縮成一個圓形,好似一只受傷的小貓咪。她的肩膀不停的顫抖著,像是在哭泣。
少年的心臟猛然揪痛起來,仿佛被什么東西狠狠地攥住,疼的幾欲窒息。
他快速的走上前,將自己身上的雨衣脫下,包裹在她的身上,然后輕輕地將她攬進懷里。好冷,少年感覺到女孩身上非常冰涼,沒有一絲溫度。他更加用力的抱著她。
他用下巴抵著她的額頭,輕柔的說道:“別怕,別怕!我在這里呢......”
少女的睫毛輕輕的顫了顫,她緩慢的睜開了眼睛。
他的雙手緊緊的擁抱著她,似乎在告訴她,他永遠都不會再放開她。他的溫度也透過雨衣傳遞給她,使她的身體變得暖和起來。
她抬起頭,看向他,眼底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只見她雙眼紅腫,臉上掛滿了淚痕,臉色蒼白不已。
突然少年發現了女孩的手里拿著什么東西,他定眼一看,竟是一把水果折疊刀,刀刃上還有血跡。
少年這才注意到,女孩的左手臂上布滿了傷疤,有幾條新增的劃痕,還在不停的溢出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袖,也染紅了少年的眼睛。
少年不由得皺起眉,緊張地說道:"你怎么了?你為什么要傷害自己?!"他一把抓起了女孩的左手臂,想要查看。
女孩的眼眸微微瞇了瞇,和他對視。
“你有什么資格管我?”女孩終于對他說了第一句話,語氣很平靜,平靜的像是一灘死水,毫無波瀾。
少年的身體僵硬住了。
他不甘心的握緊拳頭,然后雙手搭在女孩的肩上,使女孩和他四目相對。
“因為我們是朋友!朋友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傷害自己而不管不顧!把刀給我!”少年堅決的說道,眼神中充滿了堅定的執念。
趁著女孩恍惚間,少年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刀具,快速往身后扔去,刀具被扔到老遠的地上,發出的聲響消失在了大雨的嘩啦聲中。
女孩被嚇了一跳,她的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些什么,最后卻什么也沒說出口。
一陣天旋地轉,女孩被少年抱在了懷里。
好輕,幾乎沒什么重量,少年的身體微微一震,他低頭,便看到了她蒼白的沒有血色的臉頰。
她的臉色蒼白的如同雪一般,眼神卻很明亮,就這么直勾勾的盯著他。
她的目光有些迷茫,像是一個不知歸宿的孩子,沒有焦距。
少年抱著她,心里忽然涌上了濃濃的悲哀。
他抱著她,一言不發的朝著福利院的醫務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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