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似乎被一團火熱所包圍著,顧瑜皺了皺眉頭,緩緩張開雙眼......
映入眼簾是一間白色的房屋,空氣中飄蕩著濃郁的藥水味。
微微側過頭,看向右手那側的區域。
原來她的右手是被一只大手給緊握住了,那只大手的手掌溫熱而干燥,指腹還有一層薄繭。
而那只大手的主人似乎還未清醒,仍然沉浸在夢鄉里,呼吸平穩而均勻。
高大的男人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傾身趴在床沿睡著了。他的一只右手臂墊在腦袋下,另一只手則與顧瑜的右手緊緊相握。
那樣子,好像是怕顧瑜逃走一般。
昨夜因為藥物的作用睡著后,顧瑜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
連葉祁星是什么時候過來的,他在這里待了多久,顧瑜也完全沒察覺,也就無從得知。
又是這樣,柳眉微微皺起,顧瑜的身體像是處于延遲狀態那樣,做什么動作都要花上一點時間。
這不,顧瑜花了好一會兒才將身體從這種感覺之中抽出。
然后,她的手指試探性的動了動,終于恢復了活動的能力,剛想從葉祁星的手掌里拯救出自己的手。
卻不料葉祁星竟然被她微小的動作給驚動了,只見他驀地睜開雙眼,頭發凌亂,連胸前的襯衫也有些發皺,看起來呆呆的。
他一動不動的盯著顧瑜看,眼里的朦朧感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擔心的神情。
"小魚?"
接著,顧瑜的手再一次被他握緊了,這次不但沒有拯救出來自己的手,而且還換成了右手被葉祁星的雙手緊緊抓住了,跟雙重防護似的。
顧瑜無奈,放棄了掙扎,決定隨便葉祁星了,于是在她不帶任何情緒的看了他一眼后,便又立馬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轉而看向床對面的墻壁發呆。
葉祁星的下眼皮處有著很深很重的黑影,都能和熊貓分個勝負了。還清晰可見紅血絲無規律的分布在他的眼球周圍,明顯是沒睡好的緣故。
椅子向床前又挪動了幾分,發出細微的聲響,卻并未引起顧瑜的注意。
葉祁星的目光始終黏在顧瑜臉上,生怕錯過她任何一個表情和神態。
他滿懷期待,伸出右手摸索著將房間里的燈光打開,暖白色的燈光頓時將整個房間照的通亮。
雖然現在已是中午,但這間房間的窗戶早已因為各種原因被封上,光線并不足以穿透窗戶照進來,所以這房間里的采光可想而知。
非常差。
“小魚……”葉祁星輕喚了一句,卻見顧瑜依舊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完全沒有準備搭理他的趨勢。
葉祁星的心中一痛,但面上卻不顯露出絲毫。
他伸出另一只手,撫上顧瑜的臉頰,柔聲問道:"能理理我嗎?"
顯然,回應葉祁星的只有無聲的沉默,這讓葉祁星的內心更加難受起來。
顧瑜的雙眼望著對面,絲毫沒打算分一絲目光葉祁星。
兩人又沉默了很久,明明才過了幾分鐘,卻讓人感覺如此之漫長。
直到葉祁星再一次開口,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感,像是認命似的。
“小魚,我放過你了。”
簡短的一句話,卻像是葉祁星用盡了全部的力量一般。
他的手慢慢垂下,眼角有淚滴滑落下來。
顧瑜終于有了反應,她的眸子開始望向葉祁星。然而,她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葉祁星。
似乎在考慮他話語中的真假。
葉祁星笑了,笑容里帶著自嘲和苦澀,卻更讓人心疼。
他更加用力握住她的手,再一次重申。
“小魚,我放棄了。”
這一次,他的語氣更加認真和堅決了,眼睛里滿含著深情與眷戀。
顧瑜的睫毛顫抖了一下,眼睛里泛著淡淡的光芒,無神的眼睛重新獲得了光彩。
“……你……咳咳”
才說了一個字,顧瑜就劇烈的咳嗽起來,咳的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見狀,葉祁星慌忙將顧瑜扶正,輕拍著她的背為她順氣。
“不著急,不著急。”
顧瑜一邊咳嗽一邊喘息著,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葉祁星,似乎是想通過他的臉上看出些許端倪來。
但葉祁星的眼里只有擔心和焦急,沒有半分其他的異樣。
“小魚,你先不要說話!我們慢慢來,這里有筆和紙,你先用筆寫下要說的話,好嗎?”
顧瑜點了點頭,接過葉祁星遞來的筆和筆記本,沒再繼續勉強說話。
她脖子上的傷口由于葉祁星的看護,已經好的快差不多了。
但是,由于她好久沒開口說話,喉嚨已經沙啞,聲音也嘶啞的很厲害,現在想要開口,則需要很長的恢復期。
好不容易才在紙上留下了字,還歪歪扭扭的,丑的像幾條扭曲的蚯蚓似的。
“什么時候?你有什么條件?”
葉祁星看了她寫的字一遍,又將它還給顧瑜。
他嘆息一聲,突然又傾身向顧瑜靠近了幾分,伸手探向顧瑜的面部。
顧瑜詫異的望著他,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做這個動作,卻見葉祁星只是笑了笑,說了聲抱歉。
接著,顧瑜額前的一縷碎發便被葉祁星的手指撥到了耳后。
溫熱的指腹無意中觸碰到了顧瑜的耳垂,酥酥麻麻的感覺像是觸電般,引得顧瑜不由得顫栗了一下。
但葉祁星似乎并沒有察覺到顧瑜的反應,似乎單純的只想幫顧瑜整理一下發型,做完了這些后便重新回到了椅子上。
“一個月后。”
葉祁星的聲音傳來,拉回了顧瑜的思緒,她低下頭,在心里反復念著這幾個字。
一個月后,葉祁星就會放她離開嗎?這個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不過,對顧瑜來說,只要能讓自己解脫,再等一個月又何妨。
“咳咳。”
輕微的咳嗽聲打斷了顧瑜的心思,她抬眼望去,便見葉祁星正定定的凝視著她,似乎是通過咳嗽吸引她的注意。
“一個月后,我會離開這里。”
顧瑜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讓他繼續說下去。
“第一個條件,這一個月里,你不能再有輕生這個念頭!”
“第二個條件,好好吃藥,按時吃飯喝水。”
“第三個條件。”
葉祁星停了一下,又繼續補充,"每天花一點時間陪陪我。"
聞言,顧瑜愣住了。
她還以為葉祁星提出的條件會是對他自己有益的那面,但,這三個條件里,前兩個怎么想也是針對自己現在的健康而提出的吧?
只有最后一個條件,雖然帶了私心,卻又不會讓人覺得越界,反而是帶著一些乞求和撒嬌的意味。
[就這些嗎?]
葉祁星接過顧瑜遞過來的筆記本,低頭看了看她寫的,然后合上筆記本,對著顧瑜點了點頭。
"嗯,就這些。"
顧瑜低頭在本子上繼續寫著些什么,葉祁星則坐在一旁看著,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
兩人的相處模式,儼然已經回歸了平靜。
她握著筆一筆一劃的在紙上寫著,眼神很是認真。
之后,將本子遞給葉祁星。
只見上面寫著這么一句話,先是有一個‘我’字,后面是一個點,又或者說是圓。
看起來似乎是顧瑜在這里糾結了很久,導致筆墨都已經將紙張浸透了,留下了一個黃豆大小的黑色實心圓。
之后是‘怎么信任你’這一句話。
葉祁星不禁失笑,抬頭看向顧瑜,說道。
“不久后,我不得不離開這里,可能,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
不待顧瑜書寫,葉祁星繼續解答道:“小魚,你知道的,警察就快查到這里了,國內不安全。”
葉祁星的語氣有些沉重,顧瑜從他的暗示中隱約想起了那件事——林之寒的死。
緊接著,她在本子上快速的寫下一句話。
[你會被抓嗎?]
寫下這句話,并不是顧瑜擔心葉祁星被抓,畢竟葉祁星確實造成了林之寒的死亡,被抓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她只是疑惑,葉祁星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加上他的父母都是有權有勢的人,恐怕這件“小事”很快就能被擺平吧。
可他卻選擇逃跑,這又是為了什么呢?
葉祁星沒想到顧瑜居然問了這么一個問題,他微微一怔,隨即說道。
"當然會。”
顧瑜的瞳孔閃過一絲驚訝,但還沒來得及消失便被葉祁星捕捉到了。
他笑的很是燦爛,但是顧瑜卻看不清他眼底的笑意。
果然,他嘴角的笑變得扭曲起來,連臉上的表情都變得猙獰起來。
他的語調中滿是諷刺。
"但是,不是被抓去判刑,而是被那個該死的家族抓回去。"
說道[家族]時,他的語氣變得更加厭惡,完全不加掩飾,顧瑜疑惑的看向他,但葉祁星很快就收起了自己的情緒。
見顧瑜的目光看向自己,葉祁星對她笑了笑說了句沒什么,不重要。
隨后又低下頭,額前的銀白色碎發隨著他的動作而垂下,擋住了眼底的寒冷,他語氣極輕,像是在喃喃自語。
但顧瑜還是聽清了。
[我寧愿坐牢,也不想回到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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