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北朝帝業 > 0579 隴山勒碑
  有時候場面太大了也是一個麻煩,這么多人寒冬臘月的行出城外十幾里相迎,無論真情還是假意都是一份厚重的人情。

  尤其當中還有幾個人物資望之高已經超出了李泰如今的交際圈子,這份熱情也讓他大感吃不消。像李虎和侯莫陳順這樣的人都來相迎,對李泰而言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人情負擔。

  李虎大概也看出了李泰心中的煩緒,趁他入前敬酒之際便笑語道:“某等今日聚此,是渴聞李公賢聲。伯山你如此殷勤游走諸席,強作主人姿態,莫非是想將這一份群眾仰慕貪據己有?”

  李泰聽到這話后便也配合著稍露尷尬姿態,旋即便又干笑道:“家君此前足跡不入關西,諸位能知、無非是我在事淺有的拙功。今者承蒙諸位厚愛來迎,一時間難免暗生自得之念。隴西公苛刻指摘,讓我自露怯態了。”

  眾人聽到這番對話,也都紛紛笑了起來。尤其是自矜身份的幾位,讓他們自認是為了李曉而來的確要比受迫于李泰當下勢位心里更加好接受一點。

  李虎在笑過之后則又站起身來,端起酒杯來向著李曉正色說道:“今日來迎李公,除了有觀伯山功績而仰慕李公家教之外,還是受人所托。河內公因職事所拘、身系隴右,故而不暇歸迎,傳信告我希望等代為迎接,并轉告絕非有意怠慢親翁,待到得暇一定親至戶中,向親翁道謝養育佳婿……”

  李曉也連忙站起身來,先向李虎略作欠身致意,然后才又轉望向隴右方向說道:“犬子舊年趨義入關、處境孤弱,多仰親翁并關內諸位仁長垂愛關照,憑此恩寵而得創微功,不負眾意已經讓余懷甚慰。今日余共歸國,又得諸公群眾親近若斯,肺腑感激、言不及意,飲圣此杯,并祝國中道義浩然、關西賢能不孤!”

  眾人聽到這話后,便也都紛紛起身陪飲一杯。

  李泰前共父親在荊州時,只覺得他老子性格像是一個不喜熱鬧和交際的老宅男,但現在看來真到了場合上,這高調起的也挺溜啊。像他跟人喝酒的時候,可就從來都不會說什么豪氣長存、大魏永興。

  大帳內氛圍自是其樂融融,但也有人表面迎合、內里卻不能融入其中。

  宇文護瞧著被群眾捧作焦點、今日賺足了面子的李家父子,心中不免有些吃味。尤其想到自己如今仍是待罪白身,連帶著對同席中的堂弟宇文毓都瞧著有些不順眼。

  作為同與宇文護在河洛戰敗而被奪官爵的趙貴,在今年大行臺共太子元欽出巡之時,于隴山勒碑述功,對文武群臣各有追賞,趙貴也趁此機會以元從而得復官爵。

  但宇文護卻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他自晉陽入關以來,主要便是幫叔父掌管處理家事,對外軍政事情卻乏善可夸,還是兄長宇文導推脫自己的賜爵、希望轉賜宇文護,這才恢復了他原本封爵。

  但這封爵卻只是一樁殊榮、并不具備什么實際意義,宇文護雖然已經不在臺府內廄中出任馬夫,但也仍然沒有新的官職授給。

  所以說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在群眾歡樂的大帳中,他只覺得吵鬧,想要盡快結束這一切,于是便附在宇文毓耳邊提醒道:“主上還在府中等候李氏父子入參呢!”

  隨著氣氛正呵呵之樂的宇文毓這也才想起來,連忙站起身來邀請李氏父子隨其回城入府。

  時下正值隆冬天寒,眾人當然也不能在這里久留,喝上幾杯熱酒暖暖身子,聽到宇文毓的提醒后,便也都停了下來,稍作收拾一起回城。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華州城而去,因為道路上并無積雪,車馬前行倒也順利,很快便抵達了城門前。

  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全都往臺府去,于是多數人便先在此道別散開,李泰一一向這些人道謝并約定來日在府中再作宴請,然后才護從著父親跟隨臺府群眾一路行去。

  華州城大街上,此時也聚集了許多的城中居民,這會兒城中群眾已經知道是什么人來到了華州,不乏人聚集在大街兩側好奇的張望打量,并大聲呼喊道:“哪一位是李郎賢父?請問有何良教才能養成如此壯兒?”

  群眾們好學之心熾熱,紛紛沿街叫喊請教,李泰自是被搞得有點哭笑不得,而李曉在見識到關西官民百姓對他的熱情之后,望向這個給他帶來諸多仰慕的兒子越發感覺自豪。

  很快一行人便抵達了臺府,李泰著其他部屬家人們先行歸家,自己則引著父親一起進入臺府,并小聲跟父親講解一些關西的禮俗和人事習慣。

  臺府中一如往常的繁忙,一路行來也多有臺府屬官向李泰躬身見禮。李泰本待先往直堂拜見大行臺,結果卻被出迎的謁者告知大行臺已經暫停今日政務,返回內府設宴準備招待他們父子。

  李曉聽到這話后也不免大感受寵若驚,沒想到自己一介草民抵達關中竟然能夠讓執掌軍政要務的大行臺都暫停辦公而準備接待,越發有感自己這個兒子在關西這幾年真的不是白混的,上上下下全都面子十足。

  李泰自然知道類似的收買人心的手段、大行臺向來是信手拈來,但每每自己受到這種待遇的時候,心里也是暖暖的。

  一行人又轉往內府而去,終于在進入內府前庭的時候見到了大行臺。李泰向父親略作暗示,然后便先趨行入前,向著宇文泰作拜道:“臣李伯山奉命歸國述事,拜見主上。”

  宇文泰這會兒已經換上了一身燕居時服,并且身上披了一件大裘,只是垂首看了一眼作拜在地的李泰,然后便闊步走向了李曉。

  “小民隴西李曉,見過安定公……”

  李曉頓足下來,方待長揖見禮,宇文泰已經走上前來兩手托住他的臂肘,旋即更反手將披在身上的大裘解下來圍在了李曉的肩上。

  “關西入冬便頗苦寒,若非久居此鄉則就難耐。孤亦入此數年之后才漸適應,仁略新從江北暖鄉轉入,更兼行程勞累,想是也頗覺辛苦罷?但也只是短時,戶中兒郎大功立世、有益家國,如今仁略入此,終于讓此功勛門第完整無缺!”

  宇文泰給李曉圍上自己的氅衣后,又拍著他的肩膀笑語說道,神態動作都頗為親昵。

  李曉雖然在路上已經得了兒子許多提醒,但仍然沒想到宇文泰這個堂堂大行臺能夠自來熟成這一步,在外面對群眾時尚能應對自如,這會兒卻有點反應不過來,身軀僵直片刻后才又連忙欠身道:“小民初履關西、于國無功,實在愧受安定公如此禮遇……”

  宇文泰聽到這話,臉色卻陡地一沉,抬手一指被他無視了好一會兒李泰怒聲道:“過來!你父子相聚不是短時,難道不曾將我前言轉告你父?竟然作此自薄之聲!”

  說話間,他又拉著李曉的手腕說道:“此子歲齡放在誰人府下,都不過是在學在養的少徒,誰敢重任加之?孤能用之不疑,而此子也不負厚望,每有大功報我!如此才性勇力,豈是天然長成?仁略自言無功于國,我卻多得此兒之力、受惠深矣!若再自謙,即是笑我識鑒昏聵。”

  今天動筆有點晚,大家久等了,抱歉抱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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