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北朝帝業 > 第847章 諸方總管
    首批班師回朝的一萬關西將士們很快便打點行裝、準備妥當,只待匯合石城眾人便可踏上返程了。然而正在這時候,卻又出意外了。

    這一次的意外倒不是李泰又施加了什么阻撓,而是于謹。于謹又生病了,這一次是真的。當陸通等人剛剛上路往石城去,于謹病危的消息便從石城送到了江陵。

    李泰得知此事后也是頗為緊張,忙不迭派遣醫師前往為于謹診治病情,別搞到最后于謹病死了卻被宇文泰誤會是自己又做了什么手腳。為免再生波折,江陵但凡稍有名氣的醫生,甚至就連之前送去興州做自家妻兒保健醫生的姚僧垣,李泰都特意使人快馬加鞭的迎往石城去。

    “常山公病情如何了?”

    抵達石城后,陸通便也一臉緊張的來到安置眾人的城主府中,詢問于謹的病情如何。

    房間里于翼衣不解帶的侍立在父親病榻一旁,而于謹則神情慘淡的癱臥在衾被內,整個人都精神萎靡、乏甚活力。

    房間外侯莫陳順嘆息道:“荊襄氣候濕冷、大異于關中,常山公終究不是少年,筋骨為邪風所侵,本身又有積郁于懷,突然病倒也屬正常。”

    此間潮寒的天氣對于習慣了關中冬日干冷氣候的關中人而言,是真的有點頂不住,就連身強體壯的營士們都自感有些吃不消,而于謹這種年過甲子的老人家當然也有點頂不順。

    但其實最關鍵還是心疾所致,雖然于謹日常沒有什么心高氣傲的顯露,但也是從六鎮兵變伊始便執掌兵馬、建功立業,此番更被寄予厚望的統率大軍南出武關,結果目的地還未到達便慘被奪權,心中滋味自然也是很不好受。

    被軟禁在石城的這段時間里,于謹每每聽到前線傳來什么好消息,便要忍不住的借酒消愁,身體情況也是每況愈下,終于在轉過年來的時候一病不起。

    陸通在入內探視一番后,眉頭不免皺得更深,退出房間后便望著幾人嘆息道:“主上本意是常山公統率師旅返回關中,但今觀常山公病態怕是難以立即上路。歸師不久即至,是暫時先行上路,還是留此等待……”

    “速行速行,遲恐生變1

    模樣看著比于翼還要憔悴的宇文護聽到這話后便連忙說道,武寧城被控制奪權的時候他雖然也很憤懣,但是精神狀態尚好,可在聽到北面傳來尉遲迥的死訊后,他就變得憂恐起來,心里只盼望著能夠盡快返回關中,一刻也不想繼續逗留于此。

    待見眾人的目光都向他望來,宇文護又有些不自然的說道:“眼下李伯山正自得勢,但是因為忙于鎮撫新得人地而無暇他顧,一旦其眼前諸事了結,是絕對不會輕易退讓!此番糾紛足以警人,諸位難道還以為他會是什么仁善之徒?萬眾去留,豈可系于一人!常山公留此想來不會有何大礙,速速將出征人馬送歸府中才是當務之急1

    在場幾人聽到宇文護這番話后,都沒有急于發聲表態。雖然說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直接把重病在身的于謹拋棄在此終究還是有些不地道,既不好說也不好聽。就算是宇文護說出了他們的心里話,他們也不好意思發聲附和。

    正在這時候,于翼從房間中走出來,向著陸通欠身說道:“家父著我轉告綏德公,前事未成、羞愧難當,本應直歸府中叩告請罪,無奈老朽之軀不堪疾病摧殘,只能請綏德公等先行一步。若是僥幸、僥幸捱過此劫,病情稍緩,一定從速歸國……”

    講到這里,于翼語調便有些哽咽,冷冷瞥了宇文護一眼后,才向幾人拱手而后退回了房間中。

    “看來也只能先這么辦了,待到歸府之后再奏告主上遣使南來撫慰。”

    陸通略作沉吟后便也開口說道,他也擔心若再繼續逗留恐怕會再生變數,倒不是怕李泰出爾反爾的搞事情,而是擔心那些征士們會不會再出幺蛾子,畢竟這些人可未必全都歸心似箭。

    于是在韋孝寬等幾路人馬抵達石城之后,一行人便只能暫且留下于謹父子,然后便匆匆上路北行。一路上晝夜兼程,只用了不長的時間便抵達武關。

    過了武關之后,早有中外府使者等候于此,主要是宣布對韋孝寬的調用,讓他不必再返朝廷和中外府,直接率領本部人馬東行過河、前往玉璧城駐守。

    且不說征師回歸后中外府是何光景,李泰在得到正式的封授之后,便也開始快速組建他的行臺班底。原荊州總管府幕僚們可以直接招引到行臺任命,像長孫儉直接便可擔任行臺長史。

    雖然此人最開始的時候是被中外府作為一個釘子插入荊州軍府中,但宇文護率軍南來奪權時,長孫儉也顯露出站在軍府立場上的角度,并且還遭到了奪權心切的宇文護的處罰,顯然是不會再受到中外府的信任。

    長孫儉才能不俗而且經驗豐富,之前還擔任行臺府長史,如今再擔任李泰的行臺長史也是正合其宜。至于中外府司馬,李泰則決定將戍守義陽的趙剛召回擔任,另以史靜代替其人鎮守義陽。

    行臺司錄的話,李泰并沒有再繼續任用裴俠,他準備將裴俠放于州郡任用、發揮其理政牧民的才能,以柳敏擔任行臺司錄這樣一個臺府的內部大管家。

    裴鴻和崔彥昇也是從都水行署時期便跟隨李泰的老人了,共事默契十足,正好用來擔任行臺左右丞。

    如此任命一番,行臺的長吏人事框架便基本上搭建起來了,至于其他的郎官、參軍等員佐的任命就可以隨意一些,挑選那些經驗比較豐富的舊屬分曹任事。

    至于未來的行臺駐地,李泰是打算放在襄陽而非原本的穰城。如今的他控制區域變得更加龐大,穰城無論是在方位上還是戰略等各個方面,都已經不再適合作為行臺的中心。而地當南北要沖、依山傍水的襄陽則就成為了一個合適的選擇。

    其實早在第一次抵達荊州的時候,李泰就暢想過來年某日將襄陽作為他的勢力中心,時至今日終于實現了這一目標。

    只是被鳩占鵲巢的梁王蕭詧想必不會太開心,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世事流轉變化,各方勢力起伏興衰,一旦局面形成,從來也不會以個體的感受而發生轉移。隨著江陵陷落,無論如何梁王蕭詧都不可能再占據襄陽了。

    眼下梁 p;眼下梁王仍然留在江陵,是因為李泰還要靠其配合來接收襄陽的人馬士民。      在面對南朝的統合上,李泰不太愿意使用殺戮等強硬手段去進行,無論南朝的統治階級多么腐朽,但平民總是無辜的,當他有余力可以用比較平和的方式進行統合的時候,便不愿意諸事付諸武力。

    哪怕是過程會變得曲折一些,但如果僅僅只是程序上的些許波折便能換來局面的平穩過渡、民眾們免于遭受戰火的波及和傷害,李泰便認為是值得的。

    至于說當中有什么人事隱患未能及時清除,也可以通過長期的治理將這些隱患消弭掉。反之如果他的統治不得人心,即便當時的清洗進行的再徹底,未來仍然會有不斷的反叛此起彼伏。

    眼下李泰還需要在江陵督戰一段時間,于是便著令他所任命的行臺屬眾們先行前往襄陽,將行臺的人事框架搭建起來。

    獲得了承制封拜的權力后,李泰便也可以征辟和任命下屬的官員,完善地方人事結構。如今他所統治的轄區廣闊,大量的事務單憑行臺自然不能完全處理妥當,必然還要設置下屬的行政級別。

    于是李泰便將其治土劃分為五個總管府進行管理,首先便是荊州總管府,基本上保留了李泰最初來到荊州的時候、荊州州府所控制的范圍,以沔北為主體、包括周邊一些城戍和地區,也是李泰用心最多的地區。

    荊州總管的人選,李泰打算以其堂兄李裒擔任。李裒在東魏時便已出仕,來到關中后又在霸府任職數年,各種政務流程自然也是熟悉的,而且其人作為隴西李氏這一代最為年長之人,出任府下排名第一的總管也是非常合適。

    除了李裒擔任荊州總管之外,李泰還特意征辟李禮成的大舅哥、楊素之父楊敷南來擔任荊州刺史。這是他與楊寬之間的約定,雖然楊寬被翻臉無情的臭黑獺給搞死了,而李泰也并不打算替楊寬翻案,但是之前的約定還是要遵守履行,只不過方式要按照李泰的想法來。

    接下來便是以漢中為主體的梁州總管府,如今的梁州刺史崔猷也正好可以擔任梁州總管,管理漢中山南諸地,并不需要做太大的調整。

    然后便是以漢東地區為主體的安州總管府,漢東地區開拓已有數年,對于此地的管控也一直在加強。隨著許多豪強部曲被調往淮南,更加深入的編戶均田等各項事宜也要陸續推行。所以李泰便任命令狐延保擔任安州總管,負責各項政令的實施推動。

    遠在淮南的合肥也需要設置一個合州總管府,作為如今李泰治下局勢最為動蕩的地區,合肥設置一個總管府有利于針對淮南方面的人事資源統籌調度,并且接納那些向行臺靠攏的淮南人員。至于總管人選,那也是現成的權景宣。

    襄陽方面因有行臺坐鎮,倒是不需要特意設置一個總管府進行管理。但是江陵這里那是一定要設置一個的,而且較之別的總管府還要更加特殊一些。

    江陵設置總管府的話,轄區既包括峽口以西巴中一部分地區,長江以南洞庭湖周邊的一系列地區必然也要在其管控之下,無論是統轄的區域還是后續的變數都比較大,所以人選也就需要比較慎重。

    原本韋孝寬如果沒有離開的話,以韋孝寬擔任江陵總管那是再合適不過了。但今韋孝寬已經返回關中,而楊忠想必也不會久留于此,那就要從李泰原本的部將當中挑眩

    李泰眼下比較屬意的有三個人選,分別是李遷哲、梁士彥和徐文盛。徐文盛作為南梁歸降而來的將領,暫時或是不必加以總管重職。至于李遷哲和梁士彥,就讓李泰有點無從抉擇。

    權衡一番后,他還是決定按照接下來針對王琳所部人馬的清剿戰事來考察一下幾人的表現。無論是在才能上還是資歷上,兩人其實都有擔任總管的資格,最終李泰也不排除設置雙總管,讓他們分別管理一部分區域的情況。

    這五個總管府,基本上便構成了山南道大行臺的統轄范圍,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應該也不會再進行什么大幅度的人事調整。

    諸總管之下更加細致的州郡長官和防戍將領們的任命,那就需要李泰來日抵達襄陽之后進行更加細致的挑選和調整。而且此番江陵之戰僅僅只是進行了物質方面的獎酬,至于諸將的名爵官位,也要進行更加周全的論功評定再加以封授。

    李泰所擁有的封拜黜陟的權力,除了基本的人事任命和官員升降等職權之外,也包括官爵的賜予。因此將士們的封賞只通過行臺處理就能完成,當然最終的結果還是要奏報到朝廷中去,通過朝廷的名義加以認定。

    在處理完這些人事構架上的調整和任命之后,李泰便開始布置針對湘州王琳所部人馬的攻勢了。

    王琳絕不是一個容易解決的對手,且不說李泰對其原本人生履歷的了解,就算在這個時空中,他也對當年王琳率軍圍堵自家水營的事跡記憶猶新。

    此人作為平定侯景之亂的軍功第一絕非浪得虛名,而其部眾也都精勇有加,甚至在沒有王琳的指揮下占據長沙作亂,搞得王僧辯都要吃癟,可見其部伍戰斗力之強悍。

    眼下新年剛過,還處于一個枯水期,會對王琳水軍戰斗力和部伍的機動性造成一定程度的制約。如若等到天氣轉暖、江湖水漲,無疑會令戰斗難度變得更高。

    就算李泰所部人馬已經配備了數量可觀的舟船器械,但水戰經驗的養成并非朝夕之間。如果有的選,當然還是要選擇在自己擅長的領域之內擊敗對手。

    所以李泰也是打算在開春之前便將王琳這一勁敵給解決掉,哪怕不能徹底的圍殲消滅,也要將之驅離江陵周邊。

    李泰這一次并不打算親自過江征討,而是以李遷哲為西路主將,率領一萬人馬連同徐世譜等諸軍沿天門郡南下,自洞庭湖以西向湘州發起進攻,直擊長沙城。

    與此同時,梁士彥為東路軍主將,同樣率領一萬人馬由巴陵南下,以徐文盛為水軍主將,水陸并進的沿洞庭湖向下進擊。

    除此之外,高樂等諸將同樣也率部渡江,進駐洞庭湖與長江之間的赤亭、華容等地,控制要道的同時隨時策應兩路人馬。諸軍人馬計有將近五萬之眾,對于王琳這個對手可謂是非常重視。

    做完了這些人馬調度之后,李泰便留在江陵城中,靜待南面傳回戰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