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寧在一樓大廳繳費,許昌終于趕到醫院。

  原來,許昌在一個紅綠燈跟丟了恩寧,對于這幾年鮮少出門的他,帝都的路況早已不熟,兜了個大圈子才找到醫院。

  他見恩寧繳費,搶著要付款。

  “你從小在云城長大,你外公從來沒有照顧過你,也沒有給你們兄妹花過一分錢。就算你不認這個外公,不認白家,我們也挑不出你半個不字,這筆錢不能讓你花。”

  “我和哥哥確實沒有吃過白家一粒米,花過白家一分錢!可外公是我母親的父親,我想代替母親盡孝。”恩寧說。

  許昌還是不肯。

  “你兩個舅舅在國外,每個月都有寄錢回來,照顧你外公本就是姨母和姨父的責任!不能讓你個小輩承擔!”

  許昌的文人傲骨,不允許他做出占小輩便宜這種事。

  何況老爺子的遺產歸他們夫妻,不管老爺子活著的時候花多少錢,他都有責任負擔。

  但許昌不掌管家里的經濟大權,手里的卡只夠平時日常開銷,到號了白韻如才會往卡里打一筆錢。

  如今臨近月末,卡里早就所剩無幾,他便給白韻如打電話要錢。

  怕被恩寧笑話,還刻意走遠了一些。

  恩寧站在原地,起先聽不到許昌說什么,估計是吵起來了,許昌的聲音越來越大。

  “恩寧堅持,我總不能攔著吧!”

  “是!我知道,她也是看爸現在太遭罪了,想為爸做點什么。”

  “什么叫花冤枉錢,那可是你爸!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

  白韻如不同意掏這筆錢,還要來醫院將老爺子接走。

  恩寧好不容易將外公從白家接出來,斷然不能不明不白送回去。

  不管治不治得好,總要試一次。

  盡人事,聽天命,以免日后留遺憾。

  恩寧將銀行卡交給買夜宵回來的楚蔓可,讓她幫忙繳費。

  她拎著食盒,走向許昌,“姨夫,我們先回檢查室那邊吧。”

  許昌想了想,點點頭,抱歉道,“恩寧,讓你笑話了!你姨母馬上過來。”

  恩寧和許昌進入電梯上樓。

  顧若妍一直等在檢查室外。

  醫生和外公還在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恩寧剛想吃點東西,墊墊肚子,白韻如踩著半寸高跟鞋,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她一看到恩寧,厲聲喝道。

  “池恩寧,你想做什么?帶著人到家里鬧這么一出,想顯擺你有多孝順嗎?想讓外人笑話我,白韻如不管自己父親的死活嗎?”

  “老爺子的病已經治不好了,還這樣折騰他,萬一有個好歹算誰的責任?”

  白韻如又沖向檢查室,不住敲門,“我們不做檢查了,我現在要帶我爸回去!爸,爸!我是韻如!”

  檢查室緊閉的大門,緩緩打開,但只打開一條縫隙,一個護士對門外斥道。

  “別吵,里面在做檢查!”

  說完,大門又重新合上。

  白韻如氣得臉色發青,怒目瞪向恩寧,“你還嫌害我害的不夠!又利用你外公做文章!小小年紀,好歹毒的心思!”

  恩寧蓋上餐盒,放在一旁,語氣平靜。

  “白校長,我只是帶外公來做一次詳細檢查,聽聽醫生怎么說,你這么激動做什么?”

  許昌急忙安撫白韻如,生怕她們吵起來,讓人看笑話,說他們沒素質。

  “你小點聲,這里是醫院!恩寧帶爸來做檢查,沒什么錯!”

  白韻如看向許昌,雖然生氣,但說話的語氣柔和不少,“老公!她想給爸做檢查就做檢查?錢誰出?讓她出,說我們當長輩的不孝順!我們自己出,爸的病就能好嗎?”

  “池恩寧故意玩這么一出,分明是在耍我們!顯得她好像很孝順,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我們倒成了奸猾小人。她是把我們倆架在火上烤!等兩個哥哥回來,問起這事,我們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許昌覺得白韻如說的在理,這件事不管怎么處理,他們倆都要落下怠慢老人的罵名。

  “可爸已經在里面了!”許昌為難說。

  “現在帶爸回家,檢查我們不做!”白韻如又要去敲門,被許昌攔了下來。

  “別鬧了,很沒禮貌!讓外人怎么說?你先去交錢吧。”

  恩寧站起身,走向白韻如,“不用了,錢我已經交完了!在醫院的一切費用,我來承擔。外公日后養老,我負責!”

  白韻如尖笑一聲,“嫁給楚家當少夫人,口氣就是大!我怎么忘了,你現在可是千億豪門的兒媳婦!身價不菲!老爺子看病這點錢,在你眼里就是毛毛雨。”

  白韻如逼近恩寧一步,咬牙說,“怎么?你也看上老爺子那點微薄的遺產了?想來和我們爭遺產!”

  恩寧揉了揉眉心,輕笑一聲,“剛開始吧,我只是看外公可憐,一代名師落得沉珂病榻,失能失語的下場!想為外公做點什么。”

  “但既然白校長這樣說了,我才想起來,外公當了一輩子的教授,又拿過很多獎項,遺產應該有點東西!”

  “爭一爭也好,蚊子腿也是肉嘛,誰跟錢過不去。”

  “你!”

  白韻如臉色鐵青,抬手要打恩寧,被恩寧一把擋了回去。

  “白校長,當眾打人這么不體面的事,你應該做不出來!”

  白韻如下意識看了看周圍,這里不僅有恩寧的幾個小姐妹,還有過往的醫護人員。

  “我知道你很生氣,麻煩你注重身份,給我忍著!一切等醫生檢查完,外公的情況,到底如你說的治不好了,還是有希望維持,我們再詳談!”

  “韻如,別鬧了!大家都看著呢!”許昌拽著白韻如走遠一些,負氣道,“恩寧說的沒錯,檢查又沒幾個錢,你一直攔著做什么?不會是爸的情況,沒有你說的那么嚴重,是你不想給爸治病吧?”

  “老公,你怎么能相信外人的話!那可是我爸,我怎么……怎么可能不給他治病?”白韻如強力壓下心底怒火,輕聲勸道。

  “老公,不早了,你先回去!最近你不是在改劇本嗎?不要在這里耽擱時間。我在這里照看爸!”

  白韻如拽著許昌往電梯走。

  恩寧攔下他們,“白校長,你是不想姨夫知道外公的病情嗎?這么著急敢姨夫回去做什么?”

  “池恩寧,你胡說什么!你姨夫還有事!”

  “不差這一時半刻了!醫生很快就要出來了。”

  “老公,別理她!她就是唯恐天下不亂,你先回去,忙你自己的事!”白韻如推了許昌一把。

  許昌再笨,也看出來白韻如遮遮掩掩不正常。

  “我還是留下吧,等爸的事有個結果,我再回去。”

  白韻如終于控制不住,和許昌喊起來,“讓你回去,你就回去!這么啰嗦做什么?”

  許昌震驚地看著白韻如。

  他們結婚這么多年,不管白韻如心情多不好,脾氣再沖,從來不會對他發火。

  這還是白韻如第一次,用這么大聲和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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