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李氏的心聲，白云溪忍不住抖抖嘴角，娃兒還沒生出來，就想著當秀才老娘了。別的不說，敢有這想發膽子就不是一般的大。
“你少來，別以為跟我灌了迷魂湯我就會答應。自己的娃兒自己帶，奶奶可以負責她的吃喝嚼用，別的不管。”
想給她戴高帽忽悠她，門都沒有。
“娘~，俺也想讓娃兒考秀才~”
李氏撫著肚子，可憐巴巴的看著婆婆，眼神跟狗子似的，看到白云溪很是無語。
知道這人是個憨憨子，直性子，沒想到撒起嬌來也是這么黏人。
“哎呀……我突然發現，還有點賬還沒看完，我得去翻翻，這一季收了多收糧食，回頭聯系徐記糧鋪的王掌柜派人來收糧，不能耽擱了。”
說著，白云溪直接起身，在李氏幽怨的眼神下，快速回了自己房間。
進屋一剎那，白云溪抬手拍了拍胸口。
哎呦~，她真是受不了有人跟她撒嬌，不管是前世今生，她本人都不是撒嬌的性子，也抵不住別人跟她撒嬌。
李氏扶著桌子站起身，眼巴巴的看著婆婆逃也似的進了屋子，一時間有點懵。
“娘~，俺還沒說完呢……”
“噗~，二弟妹，瞧你把娘嚇的，都不敢坐著賞雨了。”
杜氏端著針線筐走過來，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婆婆著急忙慌跑進自己屋子。
雖然她沒聽清太清，但隱約聽到秀才，娃兒什么的。
李氏回過神，噘著嘴看著杜氏，“大嫂，我想讓娘幫我帶娃，娘好像不樂意。”
杜氏一呆，眼神落在她的肚子上，莞爾，“這還沒生呢，你太心急了。”
“我這不是看閑著也是閑著，跟娘閑聊呢。三奶奶說我肚子里的娃兒八成是個帶把的。大嫂也知道，我和焱哥都是粗人，教不好娃兒。若是交給娘來養，說不定也能教出一個秀才公出來。”
杜氏：“……”
怪不得婆婆逃跑，換她也得跑啊。
男娃女娃先不說，她以為秀才公是田里白菜蘿卜啊，這么容易得？
別的不說，就拿大爺爺家的安邦堂弟來說，都考了幾年了，連個童生都沒有得到。二弟妹倒是不客氣，一開口就是秀才公，會嚇死人的好不？
“大嫂，你咋不說話？”
杜氏回過神，清了下嗓子，“咳~，二弟妹別著急，等你生了，說不定娘一高興，就答應了呢。”
聽著杜氏的安撫，李氏眼睛一亮，
“對啊，我咋沒想到？還是大嫂聰明。你說的沒錯，等我生了，再求一求娘，她肯定會答應的……說不定十幾年后，我也會被人稱一聲秀才娘，想想就激動。”
杜氏看著她陷入自己的幻想中，無語的抖抖嘴角。
她越是如此，婆婆估計跑的越快，從五弟考中秀才以后，她就相信，讀書除了努力，還得有天賦，否則就算勞累一輩子也不一定有用。
白安邦如此，她家那個不知道死活的男人亦是如此。
想到白安琛，杜氏有一瞬間的晃神，看著院子里噼里啪啦的雨點聲，眼神又恢復淡然。
低著頭扒拉著針線筐里繡線，開始給閨女做入秋穿的衣裳，一件粉粉的夾襖襦裙。
她準備給丫頭繡幾朵粉紅色的鳳仙花，不突兀，又顯得嬌嬌嫩嫩的，單是想想就好看。
有時候，她晚上睡不著時，看著閨女的睡顏，就特別的羨慕，羨慕她有個好奶奶護著，拋去吃穿不說，讀書寫字這些本事，妥妥的村里頭一號，別的閨女家不是在家看弟妹就是洗衣做飯，再者就是去田里干活。
唯有她家丫丫，穿著新衣裳，梳著整齊的丫髻，坐在小書桌上讀書練字。
短短幾年的成長，閨女以肉眼可見的變化著，那種氣質她也說不上來，倒是跟婆婆越來越像。
明明她是當娘的，但兩人站在一起，她總有股底氣不足的感覺，就好像這閨女不是她生的似的。
她心里明白，丫丫能長成這樣，全是婆婆的功勞，是她教導的好，才讓閨女如此出色。
前幾天去鎮上，她們剛買了馬蹄糕轉身離開，背后就傳來店鋪掌柜的感嘆，說丫丫的儀態真好，就是不知是哪家嬌養出來的貴女。
話音一落，旁邊就有人附和，說大戶人家嬌養出來的姑娘都是掖著藏著，生怕被人沖撞了。要么常年不出門，即便出門也是由老媽子陪著，免得受了驚嚇。
聽到這話，她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穿戴，八成新的衣裳，出門時，特意梳了頭發，綰了發髻的，插著一只銀簪，怎么就成老媽子了？
再看女兒，因為出門不想太花哨，只選了一身七成新的淺綠色衣裙，綰了兩個丫髻，帶著姑姑給做的絹花，左腕上帶著一對纏枝蓮的銀鐲子，再無旁物。
兩人明明是母女，在就別人眼里，怎么就成主仆了呢？
當時丫丫也聽到了背后的議論聲，轉身就要跟眾人解釋，被她一把拉住了。
她知道那些人沒有惡意，過去解釋，反而讓她難堪。
當娘的沒有閨女儀態好，既不是閨女的錯也不是她自己的錯，而是她在學習的年紀沒人教導。
她的親娘除了告訴她以后要顧及娘家，幫襯哥哥，再有就是明里暗里的說她是賠錢貨，養的再好以后也是別人家的人，翻來覆去，就這幾句話。
“大嫂，大嫂……你想啥呢，叫你幾聲都聽不到？”
李氏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著杜氏一臉迷茫的看著自己，
“怎么了？”
李氏難得看到大嫂如此，忍不住捂著嘴直樂。
“大嫂跑神了，我想讓大嫂再幫我剪幾身小娃兒的衣裳，我閑著也是閑著，再給娃兒做幾身小衣裳備著。”
杜氏回過神，壓下心里的酸澀，又看了眼李氏的肚子一眼，
“你不是跟小姑一起做了好幾身了嗎？小孩子長得快，做太多穿不上，都浪費了。你要是閑不住，我可以幫你裁大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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