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買進府里的丫鬟，在未經教訓之前，她還不會安排任務，只會被安置在一個下房里。
由于她的相貌姣好，如果能混跡在舞女之中離開府邸，別人也辨認不出她來。
所以，吳繁找到了菱花，并在出府時確定了時間，一切順利進行。
昨天午膳時分，皇上宣布幾個北蒙女子獻舞。
吳繁和幾個官員陪同皇上用午膳，吳繁隨后就告辭了。
菱花換上了北蒙舞女的服裝，混入了一群舞女中，跟隨著吳繁離開了府邸。
當經過花園時，眼看著皇上一行人正迎面而來，她們來不及躲避，只好跪在一旁，隨著吳繁避開皇駕。
皇上由江楚杰和另外兩位官員陪同，走過來時，與吳繁交談了幾句。
就在圣駕即將經過時，突然有人從花叢后面探頭探腦，被御侍發現后，這個人被拎出來扔在地上。
竟然是一個年紀很輕的小太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正是戰事時期，而且還處于邊疆地帶，各方面都要謹慎小心。
錦衣衛嚴陣以待，一聲叱喝，那個小太監頓時軟倒在地上，顫抖著指向那些舞女。
他說當天訓練新來的丫鬟時，發現少了一個人，他一路追尋過來，遠遠看到幾個舞女之中有一個看起來像是那個丫鬟。
吳繁嘆了口氣道：“我猜想，菱花加入舞女后，被那個小太監看見了。那個地方是偏僻的花園角落，我事先讓親信去查看，沒有人去那里，但是轉瞬之間，不料還是被人發現了。”
“那個太監肯定不敢上前揭穿我，所以跟隨我們走了一段路。他交代時也不敢得罪我，只是說舞女走在前面，菱花偷偷混進去了。但這件事和我沒有任何關系嗎？先不說菱花的衣服是從哪里來的，作為一個將軍，連有人混入隊伍都不知道，豈不讓人生疑？”
“所以皇上親自審訊那個小太監，問他說的那個丫鬟是哪一個？太監指認后，皇上要菱花抬起頭來。”
皇上并沒有當場揭穿菱花的身份，只宣布吳繁和菱花兩人去書房問話。
心知肚明再隱瞞也無濟于事，吳繁便將曹君磊當年如何救出菱花，并將菱花安置到邊疆的事實如實陳述。
吳繁接著說：“皇上聽后并沒有什么反應，只是平靜地說以前菱花與你的感情很深，如今你已經去世，菱花在這荒蠻的邊疆，跟你的墓守陵比起來更好一些。他詢問菱花是否愿意去，得到這樣的結局，菱花又有什么選擇呢？她便領了旨意。”
我凝神專注地傾聽著，我明白這件事已經無法挽回，而且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但我還是心情沉重。
一旦去守護皇陵，她的生活將變得艱苦無依，再也無法接觸外面的世界。
菱花正值青春年華，如何能忍受那種艱苦的日子？
我整夜未曾合眼，此時頭疼欲裂，思緒紛飛，只在心里一次次地問自己，為什么是菱花？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事？
吳繁又說：“菱花離開時與我告別，說她能去守護懿安皇后的皇陵，已經算是她的福分了，她很愿意去，她叫我保重。雖然她是對我說的，但我知道她是想讓我轉告你，叫你不要為她太過傷心。”
“去了皇陵，與活死人有何兩樣？”我疲倦地嘆了口氣，“她有什么錯？她只是一個丫鬟罷了。”
因為菱花曾經出身于徐家，她的父母是為徐家服侍的老人。
所以當劉景淮登基時，為了防備徐家，他不讓菱花跟隨我，將她送回了徐家。
但當時劉景淮明知很快要對徐家動手，要滅門抄家，他還是讓菱花返回，顯然是不給菱花活路。
菱花費盡心思才逃脫一劫，過上了幾天的好日子，卻又要去守護皇陵了。
“你臉色不太好，是因為昨晚沒睡好？”吳繁關切地問道。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也不要再想太多了，還是去床上稍作休息吧。”
我搖頭：“吳大哥，你最近有沒有趙興的消息？”
“趙興還沒有回來？”吳繁驚訝地問道。
“昨天發生菱花的事后，我一直待在城里，今天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小心翼翼地出了城來見你，沒想到趙興還沒有回來……”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我和吳繁對視了一眼，我躲進屏風后，由吳繁去開門。
門一開，便聽到風見的聲音：“公子，糟糕透了！”
“進來說。”吳繁拉著風見進了房間，并鎖上了門。
我內心不知為何緊張起來，走了出來，問風見發生了什么事。
風見額頭上滿是汗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吳繁一眼，簡直要哭了。
他張了又張嘴，最后咂了咂嘴，說道：“我聽人說，皇上今天去了江大人家里，沒想到在江府里抓到了一個刺客！公子，被抓的人就是趙興啊！趙興被關押在宣府大牢里……”
“你聽誰說的？確定是真的？”吳繁焦急地問道。
“江楚杰。”我低聲冷漠地說道。
吳繁帶著疑惑的目光望向我。
我怎么沒想到會是他呢？
先是菱花，現在又是趙興。為什么這么巧合？必定是他在其中搞鬼。
他想對付我……他為什么突然要對付我？難道他知道自己中了毒？不可能啊。
但無論如何，被抓住的“刺客”無疑就是趙興。
“吳大哥，”我專注地看著他的五官，心中涌現出一絲不安，我擔心江楚杰也會對吳繁出手……
我帶著內疚的心情，堅定地說：“我要進城，我要去見江楚杰。”
江楚杰頹然坐在太師椅中，形容憔悴。他眼神疲憊，只微微抬起眼皮看了看我，聲音虛弱無力地說：“你來了。”
“你所做的一切，不就是希望我來看你嗎？”
江楚杰喉嚨里發出咕咕的聲音，嘴角翹起，露出一副鬼魅般的笑容。
他怨毒地望著我，咬牙切齒地說：“現在……你這樣，你滿意了嗎？你這個毒婦！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你違背了諾言，那就別怪別人不放過你。江大人，你現在后悔了嗎？”
“呵呵……我后悔當初對你心慈手軟。我后悔……自己顧慮太多！你究竟是什么時候對我下的毒手？我竟然一無所知。”他的聲音逐漸平靜下來。
我低頭輕抿了一口茶，上好的龍井茶，清香四溢。
“我剛到北疆的時候，一無所有，無家可歸。那時全靠江大人收留我，為我置辦了一處大宅子供我居住。當我搬進新家那一天，江大人親自將鑰匙奉上。那天真的很冷，我手里捧著手爐還是覺得冷。到了屋子里，我們如同今日一樣相坐飲茶。那手爐里的炭餅燃出的香味，真是令人難忘啊……”
江楚杰陷入了沉思，而我則繼續品著清香的龍井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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