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步劍庭 > 卷五 八十一章 天道鬼道(一)
    |“你說什么,你若死了?讓我將氣貫龍虎之招傳回龍虎山?”應飛揚驚訝道。

    “嗯……準確的說,只是氣貫龍虎之招的發力方式。|”張潤寧糾正道:“此招除卻肌體之力,還需激發內心之力,另外雖不以真氣為主,但運氣的方式同樣不可或缺,這些都是不傳之秘,本天師可不會傳給天師派以外之人,所以你所學的氣貫龍虎之招并不完整。你若想學全此招,可以在我龍虎山上當個客座,平心而論,龍虎山雖不比以往風光,但客座的待遇還是不錯的,只需你點頭,本天師自會給你安排……”

    應飛揚打斷道:“別裝傻,你知道我要問的重點,你究竟發現什么,為何一副交代后事的口吻!”

    張潤寧強笑道:“什么交代后事,說的這么難聽只是罷了,本天師只是有備無患罷了、”

    但在應飛揚目光逼問下,終是道:“好吧,確實發現一些,不過我的猜想是對是錯,還需驗證!”說罷,舉起被震得開裂流血的手,伸向半邊的太極道紋,甫一接觸,張潤寧全身便是一震,如遭電殛,目光卻因興奮癡狂而顯得灼熱,激動道:“果然,看來我是對的!咱們或許可以出去了,可以從此地出鬼界!”

    “到底怎么了?”聽說可以出鬼界,應飛揚催問道。

    “青城山!鬼道天書!這里也是!”張潤寧想說,但似是激動有些語無倫次,直接甩出一本書冊給應飛揚道:“自己看,最后兩頁!”

    |應飛揚結果書冊,發現正是從陰魍魎密室中找到的那本《道陵天師紀》,最后一頁,上半頁是一則傳說色彩濃郁的故事,張道陵在道門地位幾可比擬達摩在佛門的地位,關于他的故事也是廣為流傳,只是無論佛道,記述者為保證教派領袖的權威性,總是習慣對他們的故事進行神話,這則故事應飛揚也早有聽聞,寫得是張道陵將要舍棄肉體坐化飛升,純正道仙之體引得群鬼覬覦,最后五千鬼眾在六天鬼王、八部鬼帥帶領下圍攻青城山,欲在他飛升之后奪其肉身,但張道陵卻早有預料,招來蜀中信眾抵御群鬼,最后誅殺六天鬼王,流放八部鬼帥,降服五千鬼眾,斷絕蜀中鬼患。

    這記述中不說別的,只說所記載的張道陵最后飛升成仙,位列仙班,就足夠應飛揚對其嗤之以鼻了。而吸引他的是下半頁的記載,張道陵天師坐化青城山,傳下龍虎雙劍和天師印,但鬼道天書卻因機緣已盡,在青城山中而消散無形,張道陵預言鬼道天書將于五百八十年后再現世,便將天書成形之地封印,唯有張家天師血統之人持天師印,才能將封印開啟。應飛揚當時就是看了這段記述,才會鄭重其事的將書冊交與張潤寧。

    但此時再看,卻琢磨不出張潤寧的用意,而張潤寧也在這段時間稍稍平息下來,道:“從左上往右下,再從右上往左下,隔一字念一字。”

    應飛揚順著他指示念道:“地—非—地,天—非—天。銀—練—倒—懸—黑—云—間。”應飛揚磕磕巴巴的將此句念出,忽而身子一震,再從右上往左下看第二句,看完后才從牙縫中擠出第二句,|“陽中陰,陰中陽,********奇書藏!”

    “這是……”應飛揚心頭生疑,第二句何意暫且不論,但第一句,‘地非地,天非天,銀練倒懸黑云間’,能對得上這句中所描述景致的,除了此處的懸天峰,逆流天瀑,應飛揚不做其他之想。

    張潤寧道:“這是我天師派的特殊記述方式,一些隱秘之事,便以這種方式記載下來。除卻張家血脈之人,再無其他人可知……”說罷,又狠狠罵了一聲,“氣貫龍虎,和天師派暗號,本天師竟然一天之內將兩項天師派秘密告知你,你還真是走了****運!”

    應飛揚笑了笑,也知這是張潤寧視他為友的表現,又問道“這兩句話中,第一句似是在指此處,而這里也有半邊太極陰陽魚的道紋,不知此處與張道陵祖天師有何淵源?”

    “你可還記得阿離姑娘說過,此懸天峰本是陰陽間的通道之一,是有人在五六百年前憑借大神通,以懸天峰將此通道封住,再加上此地刻有道紋,可推測當時封印此處的應是道門之人,非本天師夸耀先祖,五六百年前,能有這等神通的道門高人,應是只有我派祖天師一人,此懸天峰是因祖天師而成,所以。書冊中會暗藏‘地非地,天非天,銀練倒懸黑云間’此句,也就不足為奇。”

    “移峰造岳?這已是近神的手段,道陵天師真有這等大神通?”應飛揚難以想象,但覺也無其他解釋,只當前人之力非今人可比,點點頭繼續道:“那這與天師秘藏又有何關系,我們又怎么出鬼界?”

    張潤寧道:“你再試想一下,此處既然原本是陰陽裂隙,那它通往陽界何處?”為等應飛揚回答,他便已迫不及待的先交代了答案:“祖天師坐化青城山時,遭遇鬼眾襲擊,人鬼殊途,不可能久在人間,所以這出口之處定在青城山附近,甚至就在青城山之中。”

    “再說回那第二句,陽中陰,陰中陽,********奇書藏,世間萬物皆有陰陽而生,孤陰不生、獨陽不長,鬼道天書也不例外,這句話一來暗指天書誕生在********之地,比如,貫通陰陽的裂隙中。”

    “二來,祖天師將天書誕生之地留下記載是為了讓我們后輩可以尋到鬼道天書,但為免天書信息被陰魍魎等邪魔外道竊取,奪了天書為禍蒼生,所以留下了只有張家之人才能了解的兩句暗語,將天書誕生之處封禁,實際是阻隔了天書誕生所需的陰陽之氣,陰陽之氣任缺一氣,就算天時到了,天書也不會現世成形,陰魍魎威逼利誘我,想帶我去青城山尋找天師秘藏,但就算他最后真打開青城山天師洞,也會因缺了陰濁之氣,找不到天書所在。因為連接天師秘 天師秘藏的通道有兩個出入口,一個在青城山,一個在懸天峰,唯有將兩個出入口都打通,才能貫通陰陽,使得天書現世,這便是所謂********奇書藏的真意,而這一點,唯有我張家子弟才能知曉!”

    應飛揚聽完后,深吸一口氣捋了捋思路:“也就是說,懸天峰是道陵天師以大神通來封鎖陰陽裂隙的,同時也也封印了天書誕生之地,而懸天峰的另一端便是青城山,懸天峰中有一條通道可通往天師秘藏,并一路延伸至青城山,連接位于青城山的另一出口!”

    應飛揚想了一想,亦覺得邏輯合理,推論中并無破綻,心中亦是暗喜,若此處這能通往青城山,何須在祭練法器,冒險從地獄道圍困之下突圍,卻是忽又想到:“若是如此,為何你又連后事都交代了,內中還藏著什么風險嗎?”

    “再糾正一次,本天師不是交代后事!”張潤寧狠聲道,隨后又一嘆,指著眼前半邊太極圖說道:“但其中確實也有風險,眼前這個太極圖只有陽魚,此處又是陰界,正合陰中陽一句,定是開啟通道封印之處,但我一番探知,卻察覺此處所設封印是‘陰陽道血封靈印’!”

    “陰陽道血封靈印?”應飛揚自是聞所未聞。

    “沒錯,封印之術是以張家代代相傳的道血為引,以天師印設封的極高明的陣法,若是要破此封印,便需以同樣的方法解封,但……這門封印法傳承至今,只剩殘篇,所以我未能貫通此法,只能拼著術法反噬的風險勉力一試。”

    若真有風險,那不試也罷,出逃之路,我們另尋他法便是。”

    張潤寧不屑一顧道:“世間何事無風險?你也該知曉,你所說的祭煉法器出逃的法子,也不是什么靠譜主意,祭煉法器非是一朝一夕,但時間卻并不是對我們有力,下面的鬼修若是通知其他地獄道之人,最后只會越聚越多,恐怕不等你們法器祭煉好,他們就搶先攻上來了。”

    應飛揚亦知此理,只是為挑明說罷了,此時也不再阻攔,擺擺手道:“隨你吧,不過若覺不成,該收便收,莫與它死磕。”

    “曉得了”張潤寧隨口應了聲,雙目閃著熱切精芒,再將手掌按向道紋之處,將道血灌注其中,暗暗操縱血液流向,施展解印之法。

    印法一催,張潤寧頓與封印咒法生了感應,只覺腦海中有一篇玄奧晦澀,不解其意的咒字法文。龍蛇雜舞般密密麻麻,足有上百字之多,而他正在以鮮血,將這篇法文上的咒字一一填充。

    每填充一字咒字,眼前山壁之上就浮現出一個鮮紅躍動,生機盎然,帶著先天道韻的法文。

    但填充了十多個咒字,張潤寧便生晦澀之感,只覺難以為繼,只有鮮血不斷灌注道紋之中,符咒的誕生卻大為減慢,心中略急,竟是忍不住心血錯亂,符字瞬間爆破崩散,而張潤寧亦被震出,止不住嘔紅。

    應飛揚上前欲攙,張潤寧卻伸手制止他,道:“我沒事,反噬之力沒我想的深,我也摸索出了幾分關竅,還可再試一次!”

    說罷,張潤寧又將手伸向道紋,這次血咒果然又流暢許多,一字一字浮現,前數十個符字一氣呵成的寫出,后面雖慢了下來,但也緩而不滯,頗有節奏規律,漸漸已完成三分之二,應飛揚也看出希望,暗暗喝彩,忽而咒字又是毫無征兆的一爆,咒字增多,爆炸威力也更劇烈,張潤寧直接被炸飛,還是應飛揚扶住他,才使得他不至跌落山崖,但張潤寧如若未覺,雙目灼灼緊盯著道紋,喃喃道:“這次感覺不錯,所差不多,下次應能就能成了……”

    說罷,也不理會應飛揚,又腳步虛浮的上前,再次灌注道血,這次進度果然更快,一口氣下,咒字只剩最后十數字,但最后關頭,卻又功敗垂成!

    而此時,張潤寧已是面色慘白,連嘴唇都全無血色,全身更是被汗漿打濕,如從水里撈出一般,但眼中火光越來越亮,如一團野火,燎原灼燒。

    應飛揚出言勸阻,他卻帶著狂熱道:“放棄?你沒看到嗎,本天師只差一點點了,就只差這么一點,就能開啟天師秘藏了!”

    說罷,再度掙扎著上前,但差之毫厘謬以千里,不過最后十數字,卻如難以逾越的天塹一般,張潤寧又被卡在了那最后十字中,竟是連續兩次,都再無寸進!反而一次反噬比一次重,非單是血,連精氣神都被抽干了一般,面容似是蒼老了十歲,鬢角也現出霜色,似全身的光彩都集中在了雙眼中,正欲在向前,應飛揚卻是忍耐不住,橫擋在前,道:“夠了,快與我停下!”

    張潤寧愣了愣,身子險些晃倒,顫聲道:“別妨礙我,我沒事……這封印,馬上……馬上就解開了!”

    應飛揚冷道:“解開了封印,然后呢?你還沒注意么,你現在已經忘了,打開通道的目的是為了從此處逃生,如今的你,已是一心要取出天師秘藏,甚至不惜為此喪命!”

    應飛揚腳步向前,雙目直視著他,一字一頓道:“張潤寧!你已經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張潤寧喃喃重復一遍,以手撐著額頭,防止自己跌倒,但低沉笑聲卻是從指縫滲出,越來越響,越來越癲狂,“哈哈哈,走火入魔,沒錯,我是入魔了!而且已走火入魔了整整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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