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歐陽開始修行之時，便沒有聽說過魂魄地府之說。
很怪，很奇怪。
如果是信奉科學的前世是很正常的事情，但這里是就不是信科學的地方！
修士滿天飛，動不動搓火球的地方，竟然從來沒有聽說過鬼的存在。
而對于神魂，這個歐陽長期以往理解不了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穿越到這個世界上那么久的歐陽一直搞不清楚。
每當向洞虛子或者胡云問起這件事，他們都是含糊其辭的把自己糊弄過去。
他們只是搖頭晃腦說什么人間是人間，天地是天地。
這反而也更加加深了歐陽的疑惑，難道在這個世界，鬼是不能被提起的存在？
所以歐陽只是隱隱約約猜測，神魂大概就是類似于靈魂的東西。
可既然有靈魂的存在為什么沒有聽說過鬼的存在，或許自己能夠從這里得到真相。
歐陽看向眼前的大禿驢，這個從出場就一副邪佛模樣的和尚，到底是什么來頭？
本以為是什么天命之子，沒想到這禿驢竟然嘎的那么快，那么短命？
慧智似乎看懂了歐陽的目光，雙手合十頌了一聲佛號說道：“總感覺施主在想一些很失禮的事情。”
呵，還是一個擁有野獸般敏銳直覺的禿驢。
歐陽雙手攏在一起，看著眼前的慧智開口問道：“我不太理解，大和尚，你說這里是修士們死后來的地方？”
慧智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不只是修士，只要是突破出竅期的感悟神魂的生靈，死后都會來這里。”
突破至出竅期才能來到九幽？
“那些沒有突破到出竅期或者從未有過修煉的生靈會去什么地方？”歐陽開口問道。
“那自然是回到人間，轉世輪回。”慧智沒有猶豫的開口說道。
擁有神魂的大修士超脫于普通生靈，而他們才有資格前往九幽。
剩下未到出竅期的修士將和普通生靈一樣回到人間，輪回轉世。
歐陽這才明白過來，這如同一個篩子一般。
從人間篩選出修士，資質上乘者將永遠是修士，資質下乘者將會在人間無盡輪回。
那無數所謂的人間，不過是一個個囚籠，也是一堆堆篩選之后的沙土。
歐陽突然有些生氣，也突然變得暴躁：“這是什么道理？突破到出竅之后便擁有永遠成為修士的特權？憑什么？要是一只畜生出生好就是出身好？”
這個問題讓慧智考慮了很久才開口說道：“天地之間有無數人間，而這人間同樣代表著無上業力，沾染業力者不得轉生，這也是修士所懼怕的。”
人間能不能修行，有沒有資質修行一切都成了未知。
而人間能夠擁有修行資質，且被修士領入修行之門，更可謂比摸彩票還要未知。
“不能轉生？不能轉生會去哪里？”歐陽追問道。
慧智指了指腳下說道：“會留在此處，洗滌掉自己所有因果業力，大修士才能同樣極樂之地。”
九幽之地便是死后修士洗去自身業力，除去自身因果的地方。
只有完全洗干凈自身業力和因果，便能夠到達傳說中的極樂之地。
那里是離修士們修煉至死，都要窺一眼的道最近的地方！
如果不愿洗去自身業力和因果，那從此便永久困在這九幽之中永無天日！
慧智說的驚心動魄，歐陽聽的心驚肉跳。
這玩意也太唬人了吧？洗不干凈就永遠留在這里？永世不得超生？
原本以為突破到出竅期之后便是跳出人間的牢籠，沒想到只是跳到一個更大的牢籠里面？
歐陽不信的笑了笑說道：“你這話中分明有漏洞，有業力不能轉生，那人間無上業力，人間中的生靈也不能轉生？”
慧智雙手合十，輕聲說道：“本就是業力之所在，自然永遠困在業力之中。”
說的很謎語人，但歐陽卻聽懂了。
慧智口中的人間就是充滿業力的地方，生活在那里的生靈自然渾身都是業力，無法消除，也無法像修士那樣修行，只能在人間無盡轉生輪回。
永遠困在最底層的牢籠里，永遠跳不出人間的牢籠。
偶爾大氣運者會被挑出來，成為修士，方才擁有成為修士的機會。
很不公平，但又十分的公平。
普通生靈雖然無法修煉，但一生被七情六欲所困擾，雖是困擾但卻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修士長生修道，不食人間煙火，苦修追道，既被資質資源所困，又被雷劫地火所擾。
一時不慎便身死道消，比起人間生靈更加凄苦。
說是證得逍遙大自在，可真正證得大逍遙，大自在的修士，古往今來又有幾人？
還不如一夢百年，人間百般滋味走一遭活的瀟灑。
人間雖然是牢籠，但不知牢籠，那又怎么算得上牢籠？
歐陽腦海中思緒萬千，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修行之人倒還不如人間自在。”
慧智看著歐陽輕聲說道：“施主以為，為何修士怕去人間？人間自有人間的活法，修士有修士的修行。人間可以誕生修士，修士也同樣會墜落回人間。”
從生下來修士便和凡人不一樣，就算是同為人族，人族修士也已經脫離了凡人的范疇。
怪不得修士討厭去人間，討厭沾染人間因果。
倒也不是討厭，而是懼怕自己變成凡人！
一旦沾染因果，便離道越遠。
懼怕自己被人間因果拉入人間輪回，再也無法成為修士？
“修士有修士的修行，人間有人間的活法？”歐陽重復了一遍慧智的話。
簡單粗暴，且不講道理，但機制合理又有存在的必要。
整個世界就像是一個不停運轉的篩選機器，不停的在篩選出天資卓越之人。
目的到底是什么？
歐陽情不自禁的想到前世的小白。
難道身為劍仙的李太白，不過是天地篩選出來的？
也注定會為這天地身死道消？
這樣一想，歐陽反而覺得成為所謂的天道之子，位面之子什么的更像是天地精心挑選的豬崽。
等待養熟那天便可宰殺！
自家一山頭都是這種天資卓越的豬崽？
歐陽瞇起眼睛，隱約中似乎面前出現了一張巨大的棋盤。
整個天地似乎都在這座棋盤之上。
而現在的自己站在棋盤之上，手中空無一子。
歐陽定睛看去，身體內錚錚作響，耳鳴之聲忽近忽遠，雙眼變得清明。
隨即歐陽冷笑了一聲，抬頭眺望遠方昏黃色的天空悠悠說道：
“離人間越近，離道越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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