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不做軟飯男 > 第 50 章 比試
  他雙手揣袖,一派從容不迫,被周遭的燈火煙色簇擁著,清風霽月般的人物,倒將柳振虎襯成了跳梁小丑。

  女子素來多幻想,兼得沈妙平容色無雙,言語深情,一些剛剛賣身入樓未經世事的小姑娘看向他的目光都不由得癡了幾分。

  此時大廳角落里不知何時多了一位身后跟著仆從的少年公子,隱在暗處倒也無人注意,只目光一動不動的望著沈妙平。

  樓上垂著紗幔,遮住了內間的嬌客,三三兩兩的絕色妙女正簇擁在長廊看熱鬧,她們便是**樓內那種擲盡千金也難見上一面的優妓。

  其中一個雙髻丫鬟一臉向往的道:“姑娘,那探花郎不僅生的俊俏,沒想到也是個難得的癡情人呢。”

  “世間男子多薄幸,一張嘴能混淆黑白,騙得女子肝腸寸斷,你年紀輕輕,耳根子就這樣軟,須知這種話萬萬信不得。”紫衫女子點了點她的頭,俏臉冷若霜寒。

  一旁的綠衫子姑娘跟著冷哼道:“嘴上說的好聽罷了,那柳振虎雖不是什么好人,但我瞧沈妙平也不過爾爾,王大哥學識淵博未上甲榜,都是被這群攀龍附鳳的庸才給害的,看我怎么收拾他!。”

  紫衣姑娘聞言神色一變,連忙伸手阻攔:“雪衣不可——”

  卻是為時已晚。

  只見那綠衫子姑娘一把掀開紗幔,徑直從閣中走出,帶著侍女從樓上款款而下,她雪膚紅唇,眉心一點朱砂嬌俏無比,綠色羅裙,下擺巧奪天工的滾成了荷葉邊,行走間似簇浪翻涌,碧波仙子般占盡湖光春色,惹得底下尋歡作樂的男人都紛紛停了手中的動作,癡癡望著她。

  “呀!竟是雪衣姑娘!”

  “她平日輕易不拋頭露面的,今兒個倒是稀奇。”

  連柳振虎都下意識拋了懷中詩情畫意的小美人,只一個勁的盯著她看,可見這女子的殺傷力之大,只有沈妙平下意識后退了一步,直覺來者不善。

  果然……

  “小女子欽慕探花郎已久,卻一直無緣得見,不曾想今日有幸遇上了,果真是文才俊杰。”

  這雪衣姑娘真是奇哉怪也,滿場賓客誰也不看,一雙多情目從下樓開始就只顧盯著沈妙平瞧,滿面嬌羞,欲語還休,其中情意傻子都能看的出來。

  一時間周遭眾人看沈妙平的目光頓時銳利了十倍不止,微妙難言,柳振虎更是從鼻孔里重重冷哼了一聲,瞇了瞇那本就不大的眼睛道:“雪衣姑娘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沈兄縱然才高八斗,可也只是位居第三,今科狀元蔣兄文采亦不俗,可惜今日不曾來罷了。”

  他哪里是想夸蔣宏遠,分明是想說自己比沈妙平強,礙于面子不好開口罷了。

  若說雪衣看沈妙平兩眼都不耐,那么對柳振虎則是一眼都欠奉,聞言似笑非笑的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都是風流倜儻的人物,何須爭什么名次。”

  語罷從他身旁經過,徑直走到了沈妙平跟前,柳振虎見狀下意識后退,誰曾想膝蓋忽然一麻,一時站立不穩向后栽倒了去,在眾人的哄笑中摔了個大屁股蹲。

  在無人看見的角落,一粒不知從何處打來的花生米轱轆落地,順著滾進了角落里。

  沈妙平見狀心中偷樂,趕緊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虛情假意的擔憂道:“哎呦呦,柳兄你怎么這么不小心,腿瘸了就在家好好待著嘛,出來亂晃什么,自己摔了事小,壓著別人事大啊!”

  柳振虎羞憤欲死,站穩后一把將他推開,像是抓住了他什么把柄,冷哼著笑道:“我是瘸子,謝玉之也是瘸子,你有種就把剛才的話當著他面說一遍,我還當你有多喜歡他,心里只怕也嫌棄他是個瘸子吧!”

  眾人聞言,看沈妙平的目光又多了一分微妙,話題全被柳振虎引著跑了,就連雪衣的眼神都忍不住變了變,看他與看陳世美無異。

  “非也非也,柳兄此言差矣。”

  沈妙平依舊淡定,他在柳振虎跟前來回踱步,背著手將對方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意味深長的道:“這人和人啊,是有區別的,人分三六九等,這傷自然也分。”

  “謝二爺年少便率軍出征,討東夏,征蠻夷,護我大晉海晏河清,好好一個富貴公子在外爬冰臥雪,其中艱辛幾人能知,他的腿為什么瘸了?就是因為出征東夏,率領四萬黑風騎與東夏八萬大軍以命相抗才受的傷。”

  沈妙平說著瞅了瞅柳振虎,搖搖頭,輕蔑的道:“至于柳兄你?你的腿如何瘸的?京郊跑馬,技藝不精摔瘸的,大家說說這能一樣么?”

  說起昔年舊事,底下有熱血上頭的,紛紛出聲應和道:“自然不一樣!”

  沈妙平聞言微微點頭:“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莫說謝二爺腿只瘸了一條,就算兩條腿都瘸了,那也比你、比我強上百倍,就好比麻雀跟鳳凰身上都有羽毛,但二者卻是天壤之別,不可同日而語……”

  他說著頓了頓,然后一臉認真的看向柳振虎——

  所以,

  “大家都是鳥,你算哪根毛?”

  “嘩——”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

  若說沈妙平前面還在正正經經的講道理,后面一句就是直接開罵了,他話音剛落,場面頓時陷入寂靜,然而一秒過后,大家又忽然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笑聲,聲浪幾欲將房頂掀翻,有些人瘋狂拍著大腿,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柳振虎聞言目次欲裂,他左右一看,見眾人都在笑話他,臉色青青白白,氣的渾身打擺子,做夢都沒想到沈妙平敢這樣欺辱自己,當即就準備找他算賬。

  然而沈妙平早在說完那句話的時候就站到了錢通等人的身后,柳振虎目光刀子一樣剜著他,拳頭握的咔咔響,錢通等人見狀立刻鏘的一聲拔刀,大有他再出手就立刻就地正法的意思。

  柳振虎到底是個蠢貨,發奮讀了幾年書也改變不了什么,撐死由一個不學無術的蠢貨變成了讀過書的蠢貨,有人見他被沈妙平氣的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直接冒頭出來撐場子了。

  一青衫士子從座上站起道:“柳兄雖然言語有些不當,但圣人言,得饒人處且饒人,沈兄過頭了。”

  沈妙平聞言只說了兩個字:“蠢貨。”

  “你!”青衫士子聞言登時氣的語結,對他怒目而視。

  沈妙平沒什么誠意的拱了拱手:“抱歉,我言語有些不當,兄臺你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噗哈哈哈哈——”

  周遭又是一片此起彼伏震天響的笑聲,場面頓時亂了套,雪衣也不由得笑了笑,轉頭卻見老鴇子一直給自己拼命使眼色,她頓了頓,不得已出聲圓場道:“沈公子真是妙人,雪衣欽佩不已,前些日子吟風姐姐得上屆探花郎孟長陵孟大人賜詩……相請不如偶遇,不知雪衣能否有此榮幸,厚顏懇請沈公子賜墨寶一副?”

  青樓女子一擲千金請名人替自己寫詩抬高身價是很稀松平常的事,算是一種炒作,那孟長陵也是詩畫雙絕的人物,只是這種事都是私下里來的,雪衣在眾目睽睽之下求詩,分明是想讓沈妙平難堪。

  詩作下等,惹人恥笑;詩作平平,名不副實;詩作上等……又豈會屈居探花之位?

  沈妙平橫豎都是個死。

  雪衣話音剛落,已經有丫鬟捧上了墨寶,沈妙平內心頻頻搖頭,古代人沒有過多的娛樂活動,要么出去跑馬,要么就是投壺吟詩作對,在哪兒都逃不開。

  要他賜墨寶,也不是不行,但雪衣是青樓女子,寫青樓女子的詩他就會一句——

  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

  ……可想而知,沈妙平今天要是敢把這句詩寫出來,就不用想著能從**樓活著走出去,是以他眨了眨眼,并沒有當即應下,而是思考片刻才道:“在下才疏學淺,詩詞并非我所擅長,承蒙姑娘錯愛了,其實柳公子文采也不錯……”

  “可雪衣就想要沈公子的。”雪衣上前一步看著他,剪水秋眸中滿是期待,相信沒有男人會舍得拒絕。

  沈妙平心想我認識你是誰啊,作甚要給你寫詩,他后退一步,借著倒酒的動作避開了對方的視線,誰知道眼神就這么隨便一瞟,發現角落里坐了名身形熟悉的男子,不由得瞇了瞇眼尾——

  謝玉之?

  他怎么也在這兒?嫖女人的?還是來逮自己的?

  謝玉之五識敏銳,自然發現了沈妙平的視線,二人四目相對,他一時之間竟有些做錯事被抓到的慌張感,不由得以手握拳輕咳兩聲,慢吞吞的低下了頭,等再抬眼,沈妙平已經收回了視線。

  不知是不是被雪衣的表現給刺激到了,柳振虎連面子上的功夫都懶得做,胸腔起伏兩下,抬手指著沈妙平道:“我與你比一場如何,看看誰的詩更得雪衣姑娘歡心,你若輸了,就在地上爬三圈給我學狗叫,我若輸了,隨你處置!”

  謝玉之聞言臉色一凜,不動聲色的瞇了瞇眼尾,輕聲對身邊的仆從吩咐了一句什么,對方很快便悄悄起身離開了**樓。

  沈妙平聞言笑瞇了眼:“隨我處置?怎么個處置法?我讓你去死你去不去?”

  柳振虎語結,這才發現自己剛才腦子一熱說了什么。

  不過沈妙平當然不會讓柳振虎去死就是了,否則武安侯第一個就得找上門來,但是到嘴的肥肉不吃又有些可惜,怎么也得詐兩筆再說。

  “不如這樣,你輸了我也不會把你怎么樣,咱們就賭七千貫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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