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不做軟飯男 > 第 91 章 此生極苦,望君早悟
  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藏匿著很多的鬼怪冤魂,看不見,并不代表不存在,人如果體弱多病,陽氣淺薄,它們就會伺機纏上身來。

  嚴遇察覺到后頸陰風,只當是剛才用靈血畫符,陽氣虧損,引得一些小鬼追引,因此并未多加在意,加快速度回到了家中。

  裝著遺物的紙箱就靜靜放在書桌一角,嚴遇在床邊坐定,視線盯著那張銀行卡,總覺得里面應該有不少錢,如果全換成冥幣金元寶,幾個別墅屋都裝不下。

  嚴遇問:“留一千給我交房租?”

  【不可以喲親~】

  嚴遇退了一步:“……八百?”

  【刺啦——】

  嚴遇:“……行,我懂,明天給他燒過去。”

  【親~真乖呢~】

  嚴遇起身走進浴室,反手咣一聲帶上門:“乖你媽。”

  房內寂靜一片,許久也沒聽到有人上下樓的腳步聲,窗邊的簾子隨風飄動,外間的白熾燈也跟著閃了閃,嚴遇似有所覺,沖完澡準備出去,只是在經過墻上掛著的半身鏡時,腳步一頓,不知為何又退了回來。

  浴室的水汽還沒消散,鏡子霧蒙蒙一片,只能依稀看見五官輪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才擦身而過的時候,嚴遇隱約從里面看見了另一張臉……

  他凝視著鏡子,抬了抬手,里面的人像也跟著抬了抬手,嚴遇微微瞇眼,保持著那個姿勢,不著痕跡用指尖估量了一下,發現鏡中人影比自己矮,只是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隨著外間的冷氣涌入,鏡中的水霧逐漸淡去,景象也一點點清晰起來,就在里面的那張臉即將顯出樣貌時,嚴遇卻忽然轉身出去了。

  這棟居民樓風水不正,地勢擁擠,最容易招引邪祟,以前這里住的人多,人氣還能鎮住一二,但附近大樓拆遷,煙塵滾滾,大部分住戶都搬走了。

  有些靈異現象是不可避免的,但也沒必要看的太過清楚,鬼會制造幻象來激發人內心最深的恐懼,你越驚慌失措,就越容易給他們可乘之機。

  嚴遇從抽屜里拿出幾張不知放了多少年的破黃符,又掛了一把金錢劍掛在門后,就在此時,他靜放在床頭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嚴遇并未細看,一邊往窗戶上貼符,一邊接通了電話:“喂?”

  “嚴遇……”電話那頭很嘈雜,帶著刺啦刺啦的電流響,聲音也是斷斷續續的。

  聽見這兩個字,嚴遇指尖一抖,黃符沒貼住,從窗戶幽幽的飄落下來,空氣死一般的寂靜,只有話筒那邊的聲音還在響,慌張又無措,熟悉又遙遠,幕幕重現。

  “嚴遇……嚴遇……你出來……你見見我……我以后再也不和你亂發脾氣了……我在車站等你……我等你……你過來好不好……”

  嚴遇閉眼,一點點握緊了手機。

  “嚴遇……我就在這邊等你……你過來……我不和你分手……我等你……我等你……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嚴遇睜開眼,神色無波,正欲掛掉電話,耳邊又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夾雜著病態的低笑,

  “好吧,你不來,那我就只能自己來了……”

  仿佛是為了應和他的話,頂上的白熾燈忽然劇烈的閃了兩下,室內狂風大作,黃符翻飛被吹落一地,寒意寸寸侵蝕,嚴遇不得已抬手擋住亂飛的紙張,等察覺耳畔風聲停息之后,這才放下手來。

  他站在窗前,燈影忽閃之間,玻璃窗成了另一面鏡子,清晰映出了室內的狼藉一片,清晰映出了嚴遇的身形面容,也清晰映出了……從身后親昵抱住他的人。

  那是一名堪稱漂亮的男子,鳳眼狹長,內勾外翹,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看向玻璃窗中的嚴遇,待發現對方神色緊繃之后,笑的愈發開心了,眼角眉梢帶著熟悉的挑釁意味。

  是荀川……

  他摟住了嚴遇的脖子,下巴擱在他肩上,如果忽略他喉管處源源不斷涌出的鮮血和沙啞破碎的呼吸氣聲,從遠處看就是一對璧人。

  嚴遇許久都沒動,像是一尊石化的雕像,漸漸的,荀川不笑了,他蒼白發青的指尖帶著攝人的寒意,一點點扣住了他的咽喉,歪著頭問道:“我來了,你不高興嗎?”

  怨氣居然可以凝成實體……

  嚴遇被扣住咽喉,說不出話,只感覺身后一陣冰霜雪冷,甚至還有粘稠的血液從肩頭滴滴答答落下,鼻翼間全是粘稠的血腥味,許久,他動了動唇,艱難吐出兩個字——

  “高……興……”

  誰也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

  但話一出口,嚴遇周身幾欲凝成實質的怨氣似乎退了些許,呼吸也跟著順暢起來,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他從指尖擠出一滴血,拈起一道黃符裹挾著勁風飛快打了出去,伴隨著一陣腐蝕聲和刺耳的尖嘯,身后那道虛影瞬間散開。

  趁此機會,嚴遇從床上橫躍而起,閃身至門后,飛速取下了上面掛著的金錢劍,指尖殘血一抹,剎那間金光大盛,室內充盈的黑氣也因此退了些許,近身不得。

  “咣啷——!”

  荀川發現他在騙自己,頓時惱怒至極,室內臺燈倒落,狂風又起,只聽乒鈴乓啷一陣亂響,鏡子開始出現裂痕,像蛛網一般慢慢碎裂,最后砰的炸開,刺耳無比。

  嚴遇持劍,并不動,垂眸吐出一句話:“哪來的,回哪去。”

  房內陡然響起一陣低低的笑聲,陰冷得令人膽寒,那股濃黑的怨氣一次次的朝著嚴遇襲來,卻又一次次被那金錢劍上的金光震開,肉眼可見的,那怨氣漸漸弱了下去。

  二人僵持許久,直至天邊一絲初陽破曉,明光乍亮,嚴遇手腕一翻將劍收了回去,金光退卻,那怨氣便毫無阻礙的襲了過來,卻不知為何,在離他僅有寸許的地方停了下來。

  嚴遇抬眼,對上一雙血紅的眼睛,里面的怨毒仇恨讓人心驚,不再是記憶中黑白分明。

  嚴遇:“還不走,想灰飛煙滅嗎。”

  太陽一點點從天邊升起,那怨氣極為不甘的在房內盤旋幾圈,最后終于四散開來。

  嚴遇見他離去,身形晃了兩下,終于支撐不住癱軟在地,臉色白的幾近透明,與此同時腦海中響起了一道顫抖的電子音。

  【嗚嗚嗚剛才那個鬼鬼好嚇人,人家好怕嗚嗚嗚嗚嗚嗚……】

  嚴遇不理它,靠著門板慢慢平復呼吸,不知過了多久,他頭頂上方忽然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響。

  “咚……咚……咚……”

  嚴遇一頓,只聽門外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女聲:“在沒在!你上個月房租還沒交吶!這樣可不厚道,下個星期再不交,老娘只能把你行李扔出去了!”

  之后又是一陣罵罵咧咧的話,沒多久就離開了,嚴遇伸手,從床頭柜上摸出一根煙,心里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枉死之人頭七回魂,怨氣凝結則會化作厲鬼索命,盤踞人間不愿離去,時日一長,人性全無,強愈強,弱愈弱,要么四處害人,要么被術士收服,總歸……總歸是沒有什么好下場的……

  荀川枉死不久,嚴遇現在還能勉強壓制住他,以后卻不好說了。

  路邊車流滾滾,行人來去,虛魂飄蕩,天橋上三三兩兩的攤販,迎著寒風無精打采的叫賣著,有賣糖的男子,有賣銀器的苗人,有算命的老者,也有算命的嚴遇。

  他面前鋪著一張明黃色的陰陽八卦圖,搬著一張小馬扎懶洋洋的坐在旁邊,過于俊氣的容貌讓人再三回首,卻并沒有給他帶來任何生意。

  “算命,算姻緣,算天氣,一百塊一卦,不靈不要錢——”

  嚴遇喊了半個小時,一個客人都沒有,偶爾來那么兩個大爺大媽,都寧愿選擇光顧對面容發枯槁的糟老頭子。

  瞎了眼了,那糟老頭子有自己帥嗎。

  嚴遇冷笑,把黑色的夾克衫衣領翻起,拉鏈一拉,擋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然后繼續拉長了聲音,半死不活的吆喝道:“算命,算姻緣,算天氣,五十塊一卦,不靈不要錢——””

  還是沒人來……

  “算命,算姻緣,算天氣,十塊錢一卦,不靈不要錢——”

  依舊沒人來……

  “算命,算姻緣,算天氣,五塊錢一卦,不靈不要錢——”

  就是沒人來。

  眨眼就到了黃昏時分,嚴遇動了動僵麻的腿,最后用毛筆沾著小半瓶雞血在地上畫了一個五鬼運財陣,然后繼續等生意。

  三分鐘后,一名穿著駝色風衣的妙齡女郎從嚴遇攤前經過,包里不甚掉出一枚硬幣,幾經周折,最后骨碌碌滾到了嚴遇腳邊。

  五毛錢。

  嚴遇心想自己功力可能退步了,以前明明能搬十塊錢的,他也懶得撿,靠著欄桿閉目養神,卻將對面攤位的聲音盡數收入耳中。

  “大爺,你這是胡說八道,我和我老公結婚半年不到,倒霉事兒一件接一件,不是摔傷腿住醫院,就是懷孕流產,哪兒有什么家庭和睦福運齊來。”

  說話的是一名女人,聲音沙啞虛弱,說著說著甚至哭了起來,另有一道同樣憔悴的男聲安慰她:“算了算了,算命就是圖個心理安慰,哪兒有準的。”

  嚴遇沒動,繼續睡覺。

  然而沒過多久,他面前忽然撒落一片陰影,睜開眼,是一對年輕男女,瞧著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卻偏偏黑氣縈身,精氣神摧枯拉朽老了十歲不止。

  男子似乎想把女人拉走,女人卻不愿,在嚴遇攤位前坐了下來:“老板,算姻緣。”

  嚴遇伸直一雙長腿:“五百塊。”

  男子聞言瞪眼:“我剛剛還聽見你喊五塊錢一卦的!”

  嚴遇笑了:“我昨兒還喊一千塊一卦呢,算不算,不算走人。”

  女人瞪大一雙血絲遍布的眼睛:“算,只要你算的靈,一千塊我也給。”

  嚴遇聞言從腳邊的本子上撕了張紙下來,鉛筆在指尖轉了個圈:“你們兩個的出生日期,姓名。”

  女子熟練的報出一串數字,看樣子不是第一次。

  嚴遇垂著眼,在紙上寫寫畫畫,一點點推算著,不多時一個六芒星圖案出現在紙上,他筆尖有了片刻凝滯,然后又繼續算了下去,一個復雜得令人眼麻的卦圖也有了結果。

  五行相克,生死局……

  嚴遇把紙揉成一團,好整以暇的看著那名男子:“你——”

  手中筆尖一轉,正對著女子,吐出兩個字來:“克她。”

  兩個人面色齊齊一變,嚴遇卻不管,點了根煙,翹著二郎腿道:“給錢吧。”

  男子拉著女子想離開:“胡說八道!我們走!”

  女子不動,手忙腳亂從包里數了一千塊遞給嚴遇,精神處于一種極其不正常的狀態:“能解嗎?有解決的辦法嗎??”

  嚴遇把錢放入口袋,換了個姿勢坐著,風一吹,一截煙灰落下:“不知道。”

  女子正欲說些什么,男子惱了,強行把她從地上拉起來:“你瘋夠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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