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落在地上，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響徹在房間里。
胖頭陀男子微張眼睛，明顯愣了一下，好像是在反應蘇潘這句話的含義，過了幾秒鐘，臉上露出似笑非笑地表情，雙手緊握鋼棍，走到她身邊，居高臨下注視著：“你信不信我讓你死。”
“不信！”蘇潘抬起頭，根本不在乎威脅語言，語氣中很平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要真有本事，也不會干出這般惡心勾當。”
頓了下，擦拭著眼角淚水，繼續說：“我最后再說一次，我沒借過高利貸，也不會償還莫須有的錢，那十萬塊進誰銀行賬戶，你找誰去。要是找到那個人渣，麻煩告訴我一聲，我拔了人渣的皮。假如以后再上門騷擾，我直接報警。”
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周安眉頭上揚，對眼前這女子產生幾分欣賞。盡管戀愛腦、容易上頭、笨頭笨腦，讓男人給欺騙，但面對威脅，仍然能字字珠璣，盡顯女子風采。
當然，大部分原因是周安四人在這里，胖頭陀二人投鼠忌器。
“報啊，有本事就報警。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即便當著警察面，我也敢向你要錢。”胖頭陀男子瞥了一眼旁邊四人，扯著嘴角笑了笑，不緊不慢地說：“我把所有證據擺上臺面，看你吃虧還是我吃虧。就怕到時候，你這套房子是留不了了。等著被拍賣吧。”
圍繞著這套房子四處轉了一圈，時不時點點頭，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得意。
“呵呵。”蘇潘淡淡一笑，表情舒緩下來，呼了口氣，以閑話家常的語氣說：“送你一句話，精明一世，糊涂一時，當初那人渣肯定是拿著房產證借高利貸的吧？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你被人欺騙，這套房子不是他的，而是租的房子。你一分錢都拿不到。”
胖頭陀男子微笑表情瞬間僵硬，蹙著眉頭：“真的？”
“我不騙你。”她轉過身子，指示了下身旁周安，“房子是他的，和那人渣沒半毛錢關系。”
“需要看證據嗎？”周安聳聳肩問道。
胖頭陀男子惡狠狠地盯著周安，眼中閃爍光芒，似乎要將其看穿，但看了近十秒鐘，看不出個所以然來，能感覺到蘇潘和周安二人并非相識，僅僅一面之緣，不是專門演一出戲欺騙他的。
成以文從公文包中拿出一份復印件，遞給胖頭陀男子，仔細一看，清楚明了。MD，被那個人渣給騙了。本以為有房屋做抵押，憑借十萬塊錢，能輕松收回十三萬，甚至更多，哪知道竟是這番場面。
抬頭看了一眼蘇潘，上下打量，根本不像是能還得起錢的人，十萬元就這么打水漂了？
雖然身為高利貸，但錢也不是那么好掙的，充滿著心血在里面。
他大約思考十幾秒鐘，緊繃著臉上肌肉，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我不管這房子到底是誰的，反正你必須還錢，否則沒你好果子吃。”
“隨你便。”
面對失去敬畏心的蘇潘，胖頭陀男子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忽然間腦海中閃過光芒，轉著腦袋注視在沙發上安詳睡覺的小嬰兒，自信微笑再次浮現臉龐，意圖相當明顯。
邁開步伐向沙發走去，還得是蘇潘反應及時，瞬間跑到他前方，伸開雙手，充分展現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愛。
“啪！”胖頭陀男子似乎怒氣上頭，沖昏頭腦，無法自拔，看著擋在身前的蘇潘，抬起手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下手非常，她身體瞬間倒在沙發旁，嘴角一絲鮮紅的血滲透出來。
一天之內，兩次挨打，蘇潘這女人實在承受不住。
“喲，英雄救美？”胖頭陀男子停下腳步，因為周安阻擋在前方，臉上露出嘲笑的微笑，“你不會告訴我你喜歡這個女人吧？”
擺了擺手，示意成以文將蘇潘扶到沙發上，身旁兩個保安互相對視一眼，保安的職責驅使二人站在周安身旁。
廋頭陀男子見勢不對，抄起鋼棍，放置在肩膀上，眼睛瞪得賊大，似乎要蹦出來，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然而周安不為所動，咳嗽一聲，開口道：“談不上喜歡，只是想和你聊兩句。”
“如果是為她解圍的話，那就免談，畢竟我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吃奶孩子。”
這高利貸竟然還有一本正經地說著上有老下有小之類的話，兩相對比，反差極大，他輕輕笑出聲來，還好自制能力強，轉瞬即逝，臉色嚴肅起來，想了想開口道：“她的事我管不著，不想管，也沒理由管，我只問你幾個問題。”
“說。”
“門口的紅油漆是你潑的嗎？”
“是的。”
“刮痕也是出自你手？”
“當然。”
“挺得意？”
“那是...你問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胖頭陀男子本想得意一番，但內心忽然有一絲不安，止住笑容問道。
周安點點點頭，對他的回答是非常滿意，看了好幾秒種，以嚴肅的語氣沉聲開口道：“這套房子歸本人所有，你所做的一切，潑油漆、刮大門。哦，對了，還有剛才用鋼棍砸墻壁和桌子，都是損害了我的財物。”
“所以？”
“你得賠錢！”
“可是我不知道這是你家。”
“這是理由嗎？”
胖頭陀和廋頭陀二人相互對視一眼，從彼此眼神中感受到不可思議、不可名狀的情緒在心里冉冉升起。身為高利貸的他們，平時催債的時候，為了盡可能收到欠款，自然無所不用其極，甚至使出各種陰險手段，潑油漆和刮大門只是最簡單的招數。
以往是了解好信息后，才會準備各種相應措施，但哪知道那人渣竟然是借別人出租屋來借高利貸，現在正主找上門，要求賠償，他倆找誰說理去。
雖然是放高利貸是游走在法律之間，但畢竟不想犯法犯罪，胖頭陀男子只好低頭認栽，嗓子嗚咽著，沉聲開口：“多少錢？”
周安摸著下巴，思忖道：“兩萬！”
“什么，你怎么不去搶？”胖頭陀男子猶如老鼠被踩著尾巴，立馬毛發炸開，瞪大眼睛，目瞪口呆。
“搶錢哪比得上你這個行業暴利，你說是吧？”他收回了那讓人頗感壓力的注視，以一個較為平和的語氣說：“更何況，兩萬還算少的了，重新粉刷墻壁，更換防盜門，我那房門是大品牌，價格自然昂貴一點，一套流程下來，兩萬夠不夠還是兩說呢。”
“好好好，兩萬就兩萬。”
“兩萬三！”
胖頭陀男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聲音如洪鐘般響亮，在房間中傳播：“憑什么？”
“經過我默算了下，兩萬僅僅是材料費，還有起碼三千人工費，現在這年頭人工費高，三瓜兩棗是絕對拿不下他們，你覺得如何？要是認為我吃了你的錢，在裝修的時候，你可以來當監工。”
“不行，我只能給兩萬。”胖頭陀男子堅決反對。
“那我就報警，讓警察來主持正義。”周安靜靜地注視著他的眼睛，過了足足兩秒鐘，直接回道。
“好好好，兩萬三千就兩萬三。”
“兩萬六！”
“憑什么？”
“你犯的錯誤，憑什么要莪來承擔，忙前忙后裝修房子。既耽誤耽誤工作，浪費時間，又精疲力竭、心力交瘁，難道不應該賠償我的所作所為嗎？古人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我幫你辦了那么多事情，區區三千元又算得了什么。”
“你這簡直是敲詐，信不信我報警抓你。”
“那你報警吧，我等著警察叔叔來處理。”
沉默十幾二十秒鐘，胖頭陀深深地注視他一眼，似乎要其烙印在心中，永久怨恨，最終嘆了口氣說：“兩萬六就兩萬六，不會再給我搞些幺蛾子事情吧？”
“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倒是還可以編...想出一些理由來，紅色油漆造成的精神損失費。”
無恥！
經過一番拉扯，最終以兩萬六千元了解這樁恩怨。
游走在法律邊緣的人是很忌諱和警察打交道，稍不注意就會踩到紅線，否則一旦報警，牽涉進一堆事情中，到時候哭都來不及。正是因為如此，胖頭陀男子才會急于破財消災。
不得不說，高利貸確實賺錢，加上微信，兩萬六迅速轉了過來，絲毫沒有資金緊張情況。
收款之后，周安立馬把微信刪除，錢是清白的，人是臟的，察覺到異樣眼光，露出微笑說：“兩萬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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