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冷環顧四周,都是些十六七,二十郎當歲的年輕人,看起來家境不錯,從小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爺小姐們,和他們講道理是講不通的,用拳頭講理雖然一時間能講通,也是口服心不服。
他轉瞬計上心來,向前一步剛要說話,卻被地上的音箱電纜絆了一下,摔了個狗啃屎,頓時引起一片哄堂大笑。
本以為是個王者,原來是個青銅。
易冷爬起來說道:“你們半夜擾民,還還還,還有公德么!”
桃紅色頭發說學他結巴:“大大大,大叔,我們向物業報備過的,這里是別墅區,吵不到別人,除非你是隔壁,但隔壁的主人我們已經邀請了,你又是誰?”
這時暖暖趁機去把娜塔莎拉了回來,站在易冷旁邊,小聲說叔叔別生氣,他們不是壞人。
易冷大聲說:“你爸媽都不在,萬一出點事我可負擔不了,走,咱們回去。”
這話就是說給那些少年聽的,故意誘導降低自己的身份。
其實他想多了,那些人壓根兒就沒覺得他是個人物。
“你們小聲點,不然我打電話給你媽媽。”易冷尋到人群中的彭袁,對他發出警告,別墅是他家的,鬧成這樣他最應該負責任。
彭袁嗤之以鼻,他最厭惡的就是找家長,以前學校老師動輒威脅找家長,他都不當回事,現在鄰居家的工人也這樣威脅,簡直可笑。
易冷低聲問暖暖:“小姨呢?”
“小姨有事回去了。”
“哦,咱們回去。”
“踢壞東西就想走?”嘻哈風擋住去路,拿鼻孔看人,“老頭,你知道那音箱多少錢么,踢壞了就這么走了,那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易冷非常配合:“我賠就是了。”
嘻哈風狂笑:“你賠,你賠得起么,我告訴你,這一套音響大幾百個,都夠買你的命了。”
易冷倒吸一口涼氣,隨即強辯道:“不可能,你這是訛人!”
嘻哈風獰笑道:“鄉下土包子沒見過世面,我這發票和報關單都有,你不信咱們就報警,走官方程序唄。”
易冷依舊嚷嚷著不服氣,但氣勢明顯弱了許多,像極了一個見過一點世面但又沒經過大場面的老實巴交的中年大叔。
這不符合他的作風,暖暖和娜塔莎都看出來了,但都默契的沒有說啥,靜靜地看黃叔叔的表演。
“給你們兩個選擇。”嘻哈風見效果達到,進入下一環節,“一,現在報警,二,你把這個喝了滾蛋,別耽誤我們happy。”
一瓶芝華士重重放在桌子上。
只能選第二條路,易冷一咬牙拿起芝華士,一仰頭咣咣往肚里灌,看的暖暖和娜塔莎眼淚在眼眶里打轉,黃叔叔忍辱負重為哪般啊。
嘻哈風抱著膀子看易冷灌酒,他年歲不大,社會經歷不少,是這群人的領軍人物,今天來的客人們都是青春年少的男女青少年,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們都沒啥同情心,折辱一個中年大叔不會讓他們有一絲一毫的負罪感。
易冷猛灌幾口,耐不住酒精的刺激,哇的一口全吐了,濺在嘻哈風的鞋上,他厭惡的往后退了幾步。
暖暖實在氣急了,攙扶著黃叔叔哭喊道:“你們太壞了,我叔叔他酒精過敏,會死人的!”
這丫頭臨場發揮的本事不賴,還編了個酒精過敏的瞎話,帶著哭腔的怒斥終于讓這幫上頭的精神小伙小妹清醒了一點點,他們至少還沒壞到十惡不赦。
沒人阻攔,暖暖和娜塔莎攙扶著步履蹣跚的黃叔叔回隔壁去了。
回到自家,易冷恢復正常,往沙發上一坐,暖暖和娜塔莎乖乖站著等待訓斥,但黃叔叔卻沒責罵她們,自家小孩永遠是無辜的,該罵的是隔壁的混蛋小子。
“那幾個小子叫什么名字,都打聽清楚了么?”易冷問道。
“房子的主人叫彭袁,就是那個帥帥的,他也是外國語學校的高一新生,所以……”暖暖一邊講述一邊解釋,只因為對方是同學,她們才接受了邀約。
嘻哈風叫徐璈圣,是彭袁的表哥,家里巨有錢,那輛寶馬M3就是他的。
其他精神小妹小伙都是徐璈圣的各路朋友,平日都是去夜店玩,今天趁著彭袁家的別墅打掃一新,就來開個轟趴。
“除了喝酒,沒有其他成癮性的東西么?”易冷意有所指。
關于毒品的危害,初中階段都要學習的,暖暖當然明白,她把頭搖的像個撥浪鼓,說真的沒有,就是洋酒和啤酒,頂多抽點煙。
“暖暖,你覺得好玩么?”易冷又問道,他知道女兒從小都在相對簡單安全的環境下成長,越是這樣,就越是會對外界的誘惑毫無抵抗力,除非內心世界足夠強大。
“有點好奇,但見了之后就不是很喜歡。”暖暖想了一會兒說,“但是我能理解他們,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安靜看書的,就像不是每個人都喜歡鬧哄哄的音樂一樣,這是個人的喜好。”
易冷很欣慰,女兒長大了,他又看向娜塔莎。
“我挺喜歡的。”娜塔莎無所謂地聳聳肩,十六歲的俄羅斯少女風華正茂,正值一輩子最好看的年齡段,不談個戀愛,迷暈幾個小伙子,都算是資源浪費。
隔壁的音樂又響了起來,而且分貝更高了,易冷沒去管,來到二樓陽臺觀察情況,拿起手機給物業打了個投訴電話,不大工夫,物業人員上門提醒,有鄰居投訴,但這幫小年輕無法無天繼續狂嗨。
易冷調出袁敏的微信,打了一段話請她管束自己的兒子,發過去才發現已經被對方刪了,于是打電話過去,響了很久沒人接。
袁敏在開會,徹夜的開會那種,手機靜音放在包里,現在沒什么事兒比工作更大,天塌了都不行。
等開完會已經是午夜一點鐘,袁敏拿起手機看到一個未接電話和一條短信,居然是鄰居家的工人發來的,委婉提醒她教育兒子不要噪音擾民。
袁敏本來就被工作煩的滿頭包,看到短信氣的把手機都摔了,打電話給兒子,過了半天才有人接。
“媽,什么事兒啊,我都睡了。”彭袁的聲音迷迷糊糊的,確實是被夢中吵醒的樣子,背景也極其安靜。
“你請了很多人來家里?還用大音響擾民?”袁敏開門見山。
“沒啊,媽你聽誰說的,我預習了高中課本,彈了一會鋼琴就睡了,可能是鋼琴打擾鄰居了,明天我會去道歉。”
“你接著睡吧。”袁敏掛了電話,她當然更相信兒子。
別墅里,一群人聚在彭袁身邊聽他打電話,電話掛斷,大家齊齊長吁一口氣,徐璈圣一擺手,音樂又起來了,繼續搖擺。
“是鄰居那個煞筆告的密,只有他有我媽的手機號。”彭袁咬牙切齒。
“媽的,找死!”徐璈圣喝了點酒,精神亢奮,隔壁的美少女強烈撩撥著他的神經,今晚上不干點什么總覺得欠缺。
沒等徐璈圣找上門去報復,隔壁大叔就主動送上門來,他再次前來嚴正交涉,希望對方能停止擾民。
“你他媽誰呀,管這么寬,剛才是看你家小姐的面子沒揍你,上臉了是吧?”徐璈圣推搡了一把隔壁工人,沒想到對方竟然抓住他的手,和他扭打在一起。
徐璈圣有點混社會的經驗,沒有和工人互毆,而是讓人打電話報警,但現場過于混亂,有人報警,也有人上前毆打隔壁大叔,易冷躺在地上抱著頭,被他們狠狠打了一頓。
十分鐘后,警察來了,是轄區派出所的民警帶著輔警,徐璈圣惡人先告狀,說這個人打我,我沒還手,現場十幾個人都可以作證。
警察就問他們要身份證,還沒開始查呢,又是一輛車開到門口,下來三個便裝男子,脖子上掛著證件,向民警亮了一下:“禁毒支隊的,接到舉報這里有人涉毒。”
派出所警察很配合,讓所有人靠墻站好,不許亂跑。
這時又是一輛奧迪車駛來,袁敏本來開完會可以在單位宿舍休息的,但她總放心不下兒子,大半夜的還是驅車來了,進門就看到這一幕,頓時眼前一黑,差點暈倒。
這滿院子的紅頭發小熱褲,各種妖魔鬼怪,奇形怪狀,兒子不是說早就睡下了么,竟然是和這幫妖怪一起廝混,還驚動了警察!
袁敏強撐著疲憊和驚心,上前與警察交涉,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自己兒子犯了什么法。
警察說我們正在調查,然后就看到一個便衣從徐璈圣身上搜出一小包花花綠綠的藥片!
這不是冰或者四號,性質沒那么嚴重,麻古只是煉制冰毒的廢棄物,但也很夠嗆了。
徐璈圣驚呆了,大聲喊冤,說自己已經很久沒碰這東西了,身上也不可能有,這絕對是陷害栽贓。
究竟是誰偷偷放在自己身上的,徐璈圣想不出來,今天邀請來的朋友里,似乎有幾個存在嫌疑,反正現在他是黃泥掉在褲襠里,根本說不清楚了。
警察呼叫增援,要把現場所有人帶走驗尿,如果沒有吸毒可能放回來,如果吸了,不好意思,得送進去戒毒。
彭袁也在其中,他整個人都傻了,轟趴開的那么嗨,忽然就變成了一場災難。
比他還崩潰的是袁敏,最痛心的莫過于兒子學壞,本以為徐璈圣只是愛玩,沒想到都玩成這樣了,兒子跟著他,八成也接觸了毒品。
別墅院子里臟兮兮亂糟糟,碩大的音箱,滿地酒瓶子,閃亮的氫氣球,煙蒂,甚至還有用過的TT,觸目驚心。
袁敏欲哭無淚,給丈夫打電話,沒人接,這個時間彭處長估計酒后昏睡,打雷都吵不醒他。
一輛警用面包車駛來,將68號別墅的人全部帶走,袁敏想跟去,被拒絕,讓她等通知。
這大晚上的,找人都找不到,也只能等通知了。
警車遠去,袁敏長嘆一聲,跌坐在地上。
“大姐,孩子交友需謹慎啊。”隔壁老黃勸道,“孩子學壞,家長要負很大責任,事業再重要,沒有孩子的前途重要啊。”
袁敏心情極差,哪有空聽他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說三道四,她一指門口:“出去!”
易冷閉嘴,灰溜溜走了,回到自家,暖暖和娜塔莎都沒睡,從二樓下來,興高采烈,問黃叔叔怎么做到的。
“可能是別人干的。”易冷當然不會說出實情,他打電話給老鬼,讓他搞一點猛料來害人,半小時后小刀就送來一袋麻古,易冷趁著和徐璈圣糾纏的機會塞在他衣服里的。
禁毒支隊那都是自己人,易冷直接打電話給耿直進行舉報,分分鐘派人過來調查。
這一招有點狠,但管用,紫竹林別墅恢復了寧靜。
“黃叔叔,你是不是想攻略隔壁的阿姨?”暖暖突發奇想,提出一個問題。
隔壁花園里,彩燈依舊,袁敏在徘徊,她是女強人,遇到事情很快鎮定下來,現在瘋狂打電話,聯系徐璈圣的父母,找律師,找公安口的朋友。
但都是白搭,被禁毒拉走的人,驗尿驗血,頭發都剪了查驗有沒有吸毒,誰說情都沒用,這大半夜的,也很難聯系到給力的資源。
袁敏一夜沒睡,到了次日早晨,她頂著黑眼圈把兒子從派出所接出來了,兒子確實沒碰毒品,但是徐璈圣驗出來是個涉毒人員,但也是通過頭發驗出來的,尿樣里沒有。
那一小袋麻古不會讓徐璈圣丟命,持有和販運的性質不同,警方給予他治安拘留十五天,罰款兩千元的處理。
彭處長和袁敏帶著兒子從派出所出來,律師先走了,兩口子上車,彭袁戰戰兢兢也上了車。
“你教出來的好兒子。”袁敏沖丈夫發火。
“你生出來的好兒子!”彭處長當即回懟。
兩口子在車里對罵起來,互相指責對方沒盡到父親(母親)的責任,兒子都和吸毒人員混在一起了。
彭袁面無表情的聽著,從小到大,他聽得最多的就是父母的爭吵,耳朵已經能自動過濾了。
“過不下去就離婚!”彭處長下車摔門走了。
“離婚就離婚!”袁敏毫不退讓,離婚這兩個字,從十年前兒子六歲時,兩口子就時刻掛在嘴上,為了家庭的穩固一直忍著沒離而已,本來等兒子上了大學再離,現在看來得提前了。
袁敏是學財務出身,對經濟上的賬算得清楚,搬家到紫竹林別墅后,市區的大平層就租出去了,現在能回的只能是紫竹林。
回去的路上,她平復了心情,問兒子昨天晚上的事情。
彭袁說都是徐璈圣請來的朋友,帶來的酒水飲料,但我們真的沒吸毒,學校里都教過的,毒品毀腦子,我又不傻,不會碰那些。
“我懷疑是鄰居舉報的。”彭袁恨恨道,“當時是發生了一點沖突的,他懷恨在心就報警了,沒想到徐璈圣身上真帶了毒品。”
“這個鄰居壞心卻做了好事。”袁敏說,忽然她豁然開朗,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兒子經歷這一場風波,只會更加遠離毒品,遠離壞朋友。
所謂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教就會,被警察提去關了半夜,這可是花錢都買不來的教訓。
得感謝警察叔叔,感謝舉報的鄰居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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