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后，張昊親自送走了李州長和何市長兩位大老，然后回到辦公室沒多久，便聽見了敲門聲。
“冬冬冬……”
“請進！”
曹副總推門而入：“張董，是我。”
張昊有些意外地看著來人，他正準備找借口辭退這位叛徒，沒想到對方居然主動找上門來了。
“老曹，什么事？”
張昊沒給對方好臉色。
“張董，這是我的辭職信。”曹副總將剛剛打印好的辭職信遞了過去，隨即解釋道：“這次漁船訂單被搶，責任主要在我，我已經沒臉再在公司待下去了。”
“咳，老曹，這事不怪你。”
張昊接過辭職信，隨口客套了一句，成年人之間需要體面。
“張董您不用再勸了，其實除了以上原因，我最近身體也不太好，想趁機休養一段時間，還請一定要批準。”
曹副總說完，作勢錘了錘老腰。
張昊見狀便不再客氣，當場點了點頭：“那行，辭職信我收下了，你這邊要是著急的話，現在就可以辦理辭職手續了，我讓人事部那邊幫你加急。”
“謝了，張董。”
“不用客氣，對了，老曹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沒有？”張昊有意試探道。
曹副總倒是沒有隱瞞：“我在州府的崗位，已經沒有了，不過糧食署那邊有一個崗位挺適合我的，我想過去試試。”
“這是高升了啊？恭喜恭喜！”
“不算高升，平級調動而已。”
曹副總謙虛地擺擺手。
張昊意味深長道：“糧食署如今可是熱門單位，去了肯定不虧。”
“借您吉言了！”
曹副總笑得很開心。
……
如此過了一個星期，曹副總終于辦完了所有辭職手續，正式離開了東南漁業，張昊沒有再招一位副手，而是全權接管了所有工作。
反正也沒幾個月了，干脆自己辛苦一把，免得再被有心人鉆空子。
畢竟公司關門在即，估計很多人都想撈一把再走，不得不防。
12月12日，東南漁業每個月發工資的日子，只是今天有些不一樣，全體員工有一個算一個，都顯得異常興奮。
因為這次除了發工資，還有傳聞已久的年終獎。
就在曹副總離職的次日，在張昊的提議下，東南漁業順利召開了一次全員大會，會議取得了圓滿成功，并且一致通過了提前發年終獎的決議。
三天前，年終獎的具體數額已經公示過了，最少的也都有上百萬，中層領導基本上在五百萬左右，而高管們普遍都在千萬以上。
也就是說曹副總這一走，起碼損失了大幾千萬，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后悔。
最后張昊作為總經理，拿得最多，數額高達1.2億，不過為了避嫌，他已經提前將年終獎捐給了市兒童福利院。
午飯過后，張昊將兒子們送去了學校，然后準時來到漁業公司上班。
….最近一段時間，他非常忙碌。
工作中的大部分時間，都用來處理那400萬噸魚獲了，為此不僅要和港口打交道，還要全力應付糧食署的刁難，以及各種想打秋風的機關單位。
又是整整一個下午的辛勤工作，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時間，張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收拾了一番準備走人。
至于加班，那是不存在的。
“小左，進來一下。”
左小蕾立馬推門走進了辦公室：“張董，您叫我？”
她原本在人事部工作，自從曹副總離職后，很快就被她小姑推薦過來當任大boss的秘書，工資直接漲了五成。
“我要下班了，你幫我把辦公桌整理一下。”張昊拿起公文包，隨口提醒道：“左邊的那一摞已經簽過字了，右邊的等我明天再看，別搞混了。”
“知道了。”
左小蕾鄭重地點了點頭。
張董雖然只比她大三歲，按理說應該算同齡人，但對方給她的感覺，宛如一位氣場強大的長輩，令人肅然起敬。
張昊笑了笑，隨口詢問道：“小左，你年終獎到賬了沒有？”
“下午三點到的，總共是一百八十五萬，相當于我一年半的工資。”
左小蕾頓時眉開眼笑。
這才不到一年時間，她就拿到了將近三百萬的收入，是之前煙草公司的十倍，她姑果然沒說錯，來這里上班不用想太多，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發大財。
“繼續努力吧，不用擔心公司解散，明年的年終獎不比今年少。”
張昊勉勵了對方一句，然后快步走出辦公室，乘坐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
一路上不斷有員工過來打招呼，與之前不一樣，這一次他難得感受到了真誠，大家臉上的笑容并不是客套。
當汽車駛出停車場，突然一群人圍了上來，瘋狂地拍打著車窗。
張昊頓時一頭霧水，趕緊吩咐道：
“小吳，快停車。”
“是，張董。”
小吳是漁業公司安排的專職司機。
張昊仔細打量著車窗外的面孔，突然發現這些人當中，大部分都是年輕漂亮的白人女子，而且一個個濃妝艷抹，打扮得花枝招展。
“這些都是什么人？”
說話的功夫，另外一輛車上的兩位保鏢，已經下車開始趕人了。
“張董……”
小吳憋紅了臉，似乎欲言又止。
同車的保鏢小陳，年紀比小吳大了不少，之前也在寫字樓當過保安，因此知道一些情況，他立馬幫著回答道：
“張董，她們都是干那個的！”
“干哪個？”張昊一時沒反應過來。
“小姐。”
小陳含蓄道。
張昊終于恍然大悟，隨即眉頭緊皺：“她們膽子也太大了吧？這還沒到晚上呢，就在咱們公司門口公開拉客？”
“張董，今天不是發工資的日子嗎？眾所周知，咱們公司的薪資待遇，那是遠近聞名，平時出手一向很大方。
….慢慢的，外面的那些小姐姐為了搶奪更優質的客源，每到發工資的日子，便干脆堵在咱們公司門前。”
司機小吳到底年輕，居然擺出了一幅與有榮焉的模樣。
“荒唐！”張昊冷哼一聲，“外面的小廣場和馬路兩邊都快被站滿了，這得有上千人了吧？警察就不管管嗎？”
小吳立馬收起笑容：“張董，平時沒這么多人的，頂多只有十分之一，她們應該是聽說了咱們今天發年終獎，這才突然多了這么多人。
至于警察，也不是不管，是不好管，其實她們這些人都是可憐人，要工作沒工作，糧票又不夠用，只能……”
“好啦，公司光顧的人多不多？”
張昊緊接著詢問道。
“咳，大部分人都是能潔身自好的，當然也有少部分人禁不住誘惑。”
小吳也不是真單純，知道事情輕重，于是故意隱瞞了一些情況。
張昊一點都不感到意外：“曹副總之前沒想過管管嗎？這樣下去成何體統？”
“張董，不止咱們這邊，其它大公司的門口多少也都有類似情況。”小吳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我聽人說，曹副總自己也在外面找了一個年輕姑娘。”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張昊整個人氣憤不已。
畢竟這兩棟寫字樓里不止東南漁業一家公司，曹凡也在這邊上班，萬一把大外甥給帶壞了，那就糟糕了。
想到這里，他立馬推開車門：“小吳，我還有點事，你先下班吧，等下讓你陳哥開車也是一樣的。”
“張董，我晚上沒事，不急的。”
“去吧，我這邊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結束。”張昊揮了揮手。
“那好吧，張董，明天見！”
小吳沒有再推脫。
今天著實來了不少漂亮妞，質量遠高于平時，他這會兒心正癢著呢，巴不得能早點下班，免得頭牌都被人給挑走了。
張昊點了點頭，然后帶著兩位保鏢上了二樓，直接找到了二姐的辦公室。
“冬冬冬……”
“二姐，是我。”張昊推門而入。
張嘉怡抬起頭來，不由得好奇道：
“你怎么過來了？”
“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當然是有事找你商量。”
張昊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
張嘉怡隨手合上文件：“說吧，到底是什么事？”
“下面是怎么回事？”
“下面怎么了？”
“門口來了一堆小姐，你別跟我說不知道這件事？”
張嘉怡頓時沒好氣道：“知道又能怎么樣？警察都不管，我還能怎么辦？”
“昊天集團有沒有人……”
“你說呢？下面的人收費很便宜，一般相對漂亮點的，一次也就兩三百來塊錢，如果愿意掏糧票，一斤就能包夜。”
“二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張昊并沒有露出驚訝表情。
….畢竟在夢境里，比這價位更低的他都見過，尤其是最困難的那些年，幾個摻土的饅頭就能換一個老婆回來。
“我跟她們聊過，她們當中，絕大部分人都是逼不得已的。”
張嘉怡長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你也知道，她們這些外來移民，前三年只能拿七成五的糧票，如果是兩個月前，還能勉強支撐，現在不行了，即便是全額糧票都吃不飽，更何況是她們。”
“所以你就大發慈悲了？”
張昊無奈道。
張嘉怡當即搖搖頭：“我這算什么大發慈悲？頂多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只是不想斷了她們的生計。
況且，誰讓你們東南漁業個個都是大土豪，一擲千金，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有錢，就當是劫富濟貧好了。”
“這事終歸是不妥，萬一影響到了員工們的家庭生活，那就更不好了。”
張昊還是堅持一開始的想法，下面的人無論如何都要驅散。
“我呸，你去大街熘達一圈，看看有多少人找不到工作。如今干這種事的人多了去了，我估計十個家庭當中，就有一個是干這個的。
特別是那些從對岸過來的移民，除了個別有錢的，更是有一家算一家，真想學壞，遍地都是機會。”
張嘉怡滿臉不屑道。
“算了，先不說這個了，我之前好長時間沒來這邊了，曹凡沒學壞吧？”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曹凡剛找了一個女朋友，長得可漂亮了，他們倆天天膩在一起，想花心都沒機會。”
張昊笑著打趣道：“是嗎？我還以為他要單身一輩子呢？”
“那是以前沒遇到合適的，就跟你一樣，我原本以為你是癡情種子，沒想到一遇到華卿，你這家伙就變心了。”
“咳，我……”
張昊剛想辯解兩句，就被打斷了。
“好啦，曹凡應該還沒下班，要不要我帶你過去見見他女朋友？”
張嘉怡提議道。
“下次吧，今天沒心情。”張昊擺了擺手，隨即鄭重其事道：“二姐，咱們言歸正傳，下面的人…我必須要驅趕走，這事沒得商量。”
“隨你，只要你別虧心就行。”
作為一名母親，張嘉怡心中充滿了矛盾，她既不想看著這些年輕女孩子自甘墮落，也不想看到她們一家子餓死。
既然如此，索性讓小弟來做決定好了。
“你放心，我心里有數。”
張昊毫不猶豫道。
他在夢境里見多了這種事，早就習以為常了，沒影響到自己也就算了，既然影響到了，那就不能當做沒看見。
……
與此同時，已經身在珠城的曹宇，看著前同事們爭相曬出來的年終獎，心里不由得產生了巨大落差。
俞躍海見狀，隨口試探道：
“怎么？是不是后悔了？”
“唉，如果沒有離開東南漁業，按照我的級別，這次應該能拿到僅次于張昊的年終獎，最少也有五千萬。
….這么多錢，說不心疼肯定是假的，不過，但要說后悔，還真沒有。”
曹宇頓了頓，隨即解釋道：
“署長，我是官方雇員，而且級別擺在那里，這五千萬可不好拿，太燙手了，你看張昊不也把所有年終獎都捐了？”
俞躍海欣慰地笑了笑：“老曹，你能這么想就對了，你想拿那五千萬，也不是沒有機會，只不過要用仕途來換。”
“看來我選對了，五千萬雖多，但也就那么回事，兩三套房子而已，起不了太大作用，除非像張昊那種大富豪。”
曹宇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選擇。
“說得沒錯，當前世道已經變了，即使是像張昊這樣的富豪，也不能為所欲為，說不定那天身家說沒就沒來了。”
“呃，應該不至于吧？張昊可不是一般有錢人，他自己做了那多貢獻，而且還跟紀執政官交情匪淺……”
“沒有什么不可能的事，相信你也聽說了，聯邦很快就會對外用兵，一旦進入戰時經濟，可就由不得他了。”
俞躍海擺了擺手。
“真要打仗了？我還以為是謠言呢？”曹宇大為錯愕。
“今年不打，明年也要打，你現在也是我們糧食署的人了，告訴你也無妨，我也是昨天才接到的通知，軍方要求咱們秘密籌集一批軍糧運往中東，數量是整整三十萬噸。”
俞躍海輕聲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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