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薛掌柜先是一愣,隨即回神,怒目圓睜之際,一股洶涌殺意更是難以遏制直沖心頭。

    周甲則是一聲不吭,身軀前沖,揮斧就砍。

    既然都在這碰到了,還有什么好說的?

    雷針灌頂!

    三元正法所修源力雄渾厚重,同境界遠超同濟,再有六品之力加持,巨斧揮下當即帶來凌厲勁風。

    熟練境界的披風斧法,施展起來也已不再艱澀。

    “哼!”

    面對來勢的斧刃,薛掌柜口中輕哼,云頭刀順勢上揚。

    云頭刀握持部分不大,刀刃彎曲向前至頂端,繼續彎向刀背,刀頭呈圓形,形似云頭,故得此名。

    此刀下重上輕,最善劈砍。

    刀勢也往往剛猛凌厲,但因中間部分太脆,又講究靈便,一般人很難運用。

    刀斧碰撞,接觸的剎那周甲面色就是一變,他發覺自己好像砍在一層光滑的魚皮上面,幾乎毫不受力。

    身形甚至為之一偏。

    “唰!”

    薛掌柜手臂抖動,渾身筋骨在剎那間齊齊一顫,身上的夜行衣就如吹氣了一般猛的膨脹開來,呼呼作響。

    衣服下,無數條肌肉好似一條條剛勁的蟒蛇,腳步一錯,就已來到周甲側面揮刀猛砍。

    所過之處,腳下堅硬的青石地面無聲開裂。

    “唳!”

    刀風,竟如鬼嘯。

    周甲面色一白,心中本能的生出畏懼,這個世界上的人無時無刻不在擔憂能否活下去,沒有人會忽略武技。

    廝殺,幾乎是本能。

    自己幾個月的修煉,就欲碾壓他人,只是妄想!

    暴力!

    念頭一動,一股恐怖巨力自皮肉、百骸、內臟間滋生,瞬間涌入全身,也讓他速度猛增。

    原本來不及做出反應的身體,猛然后撤,同時揮臂舞動盾牌。

    盾反!

    盾擊!

    尺許之地,巨力爆發。

    空氣幾乎也被撞出一圈氣浪。

    “彭!”

    薛掌柜能在霍家討得清風居掌柜一職,自然不是易于之輩,早年曾經是位七品合力境界的高手。

    現今雖然因疾修為倒退不復七品,卻也非尋常六品可比。

    但此番刀盾相撞,竟也是吃力不住,身上千錘百煉的架子更是一沖即垮,一口熱血逆勢直沖咽喉。

    周甲得勢不饒人,盾牌揮動,斧刃藏于其后猛然竄出。

    橫江飛渡!

    迎面而來的,卻是兩道異光。

    “腐身!”

    “虛弱!”

    光暈來勢極快,甚至讓他來不及做出反應,更無視盾牌的格擋,徑直落在他的身上。

    遭!

    源術!

    他心頭一驚。

    來自圣堂的源術,類似傳聞中的魔法,有著諸多妙用。

    這兩道源術一則能腐蝕人的肉身,一則能讓人氣血衰敗、筋肉無力,乃薛掌柜花大價錢從圣堂高手那里求來的壓箱底的源術。

    源力可以削弱卻極難無視,即使只能用一次,但足以翻盤。

    就如此時!

    異光落在身上,周甲的反應當即一慢。

    “喝!”

    薛掌柜雙目圓睜,腳下一旋,手腕外擰,云頭刀好似磨盤旋轉,纏在來襲斧刃之上。

    “撒手!”

    云刀——磨盤式!

    螺旋之力纏住斧刃,發出咔嚓嚓響聲,好似碾壓機磨碎鋼鐵,周甲手上一酸,已是握不住巨斧,被其甩飛出去。

    “死!”

    薛掌柜緊隨其后,身刀一合,撞開側面來襲的盾牌,筆直砍向周甲胸口。

    生死,只在一瞬。

    “彭!”

    “唰!”

    兩道人影交錯而過,周甲盾斧離身,卻有一柄軟劍倒垂地面,滴滴鮮血順著光華的劍身緩緩滑落。

    “內……內甲!”

    薛掌柜身軀僵硬,聲音滿是不甘,面上突兀出現一道裂痕,從下巴直接貫穿頭頂,直接把腦袋劃開。

    奪命劍——震腕彈劍!

    “噗!”

    周甲同樣不好受,他面泛潮紅,張口吐血,低頭看向自己撕裂的衣衫,里面從曹洪來那得來的內甲已經破碎。

    “果然,殺人跟殺怪物一樣,要命中要害,不然倒霉的可能就是自己,這點一定要牢記。”

    回頭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薛掌柜,他眼中猶有驚悸。

    本以為六品的修為加上暴力,力氣堪比八品,足可以碾壓八品以下對手,現今看來是他自己想多了,實力并非如此簡單劃分。

    若無內甲……

    今天就算不死,也要重傷!

    對方,似乎還沒七品?

    定了定神,他忍著胸口的疼痛,提起地上的尸體,藏進暗處。

    …………

    “周大哥。”

    焦元鳳縮在屋角,小心翼翼看向周甲:

    “你的臉色好像有些蒼白?”

    “沒事。”周甲眼眉低垂,盤坐在床上默運三元正法,配合丹藥緩慢修復身上的傷勢:

    “你姐姐還沒回來?”

    雖然有著內甲護身,但薛掌柜最后一刀勢大力沉,他斷了幾根肋骨,不是那么容易好的。

    好在這個世界有源力,倒不至于養成病根。

    “沒。”焦元鳳搖頭,眼帶擔憂:

    “她說聽到了曹姐姐的消息,應該是去找她了,不過已經去了那么久,怎么還沒有回來?”

    “嗯。”周甲雙耳微動,抬頭道:

    “回來了,應該有個好消息。”

    他話音還未落下,就有一股香風從門外撲來,緊接著兩道倩麗身影出現在的視線之中。

    “元鳳!”

    “曹姐姐!”

    除了焦元儀,另一女子容顏嬌艷,身著大紅繡花長裙,腰間系著兩柄短劍,與焦元鳳抱在一起。

    相較于焦家兩女,此女身上多了份成熟,也多了份英氣。

    “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

    “曹姐姐也沒事,那二姐她們哪?”

    “她們……”曹姐姐張了張口,面泛凄涼:

    “都沒了。”

    “啊!”

    他鄉遇故知,尤其是險死還生之后重聚,三女的心情一時間難以平復,面上時喜時悲。

    喜的是還有故人在。

    悲的是,不在的人更多。

    “對了。”曹姐姐松開焦元鳳,朝兩女問道:

    “剛才路上來得匆忙,忘了問,徐伯他們哪?”

    “徐伯……”焦元儀雙眼泛紅:

    “他們為了讓我們活下來,都……都已經遇害了。”

    “死了!”

    曹姐姐面色一變,眼神沒有多少悲傷,反倒是惋惜、遺憾為主,不過兩女身處悲傷之中,倒是未曾發現。

    “哎!”

    輕嘆一聲,曹姐姐緩聲安慰:

    “逝者已逝,能活下來就是萬幸,現今我們在這里舉目無親,你們不如到我那里去住。”

    “怎么樣?”

    兩女停下抽泣,對視一眼,緩緩點頭。

    “麻煩曹姐姐了。”

    “應該的,應該的。”曹姐姐輕拍兩女肩膀,又看向周甲:

    “這位兄臺……”

    “我跟她們不是一起的。”周甲搖頭:

    “三位請自便。”

    他巴不得兩女離開,如此一來自己也能輕松些,這幾天他可是一直沒時間修煉武技。

    “那好。”

    曹姐姐點頭:

    “你們收拾收拾東西,我們走吧。”

    “等一下!”

    就在這時,兩個流里流氣卻身著霍府巡邏隊打扮的人,出現在樹屋門前:

    “你們現在哪里也不能去,先跟我們走一趟。”

    周甲挑眉。

    雖然他把尸體藏了起來,但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就不知這次需要多少源石,才能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