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墨家？”
空桑旋即說道：“我們是善惡司來的，梁森部長應該跟你們的家主已經溝通過了。”
那名放著黑狗血的青年人頓時露出一絲狐疑之色，眼中的戒備之色分外明顯，甚至帶著一絲隱隱的敵意。
陳濤說道：“這位兄弟，是真是假，你去請示一下你們家主不就一目了然了嗎？”
“既然這樣，你們就站在這里不要動！”青年人甕聲甕氣的，將盛滿了黑狗血的桶提起來之后，順道還踹了那條已經死去的狗一腳。
這樣的舉動，讓空桑四人都有些不舒服。
“這里真的是墨家的祖宅？怎么感覺透著一股邪氣？”陳濤看著手中的八卦鏡嘟囔著。
劉正業沉聲道：“諸子百家的生活方式各有不同，墨家一直以來就是比較低調的。許是這就是他們的生活習慣吧。”
張鵬雙手合十，用金剛杵開始挖個洞，準備將那條黑狗埋掉。
空桑則看向四周：“我能隱隱感覺到，這里似乎有一股怨念。但是那怨念似乎如鏡花水月，細細感知，似乎又沒辦法察覺什么。”
約莫過了十五分鐘，青年人走了回來。
當他看到張鵬正要將那條黑狗尸體放入坑洞中的時候，頓時臉色一變，竟是上前粗暴的將張鵬推開。
空桑頓時說道：“這位兄弟，你這是做什么！”
“做什么？我還想問你們要做什么！”青年人冷笑一聲問道：“你們既然都是善惡司的，難道不知道黑狗的重要性？”
“如果它的尸體已經沒用了，我犯得著還把尸體丟在這里嗎？”
“什么都不懂，瞎指揮什么！”
張鵬被氣的臉色漲紅：“真是不知所謂！”
青年人冷哼一聲，將那黑狗尸體放在了旁邊的一棵柳樹下之后，旋即說道：“家主說了，請你們進去。”
“跟我來，一路上，不要隨便亂跑！”
“這兩天我們正在祭祖，到時候迷了路，可被怪我們沒有提醒！”
空桑看著眼前這一眼就能看到規模的宅子，尋思著這宅子也不大，怎么就能迷路呢？
然而，當眾人跟隨那名青年進入墨家之后，眼前的布局竟是豁然一變！
單單一眼看去，這外院就已經有從外面看的那般大小了。
這種面積上的差異，讓空桑頓時想到了什么：“難道……這就是墨家傳聞中的機關術？”
青年眼中頓時露出一絲驕傲之色：“當然，這祖宅，可是我們墨家第一代的鉅子先生打造出來的，可以說是內有乾坤！”
“這里機關很多，空間布局也不是以肉眼可以分辨的，你們這些外人該是小心些！”
空桑看著宅院的布局，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在長生酒當中，姒靜所居住的那三進三出的宅院。
因為兩者上，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但是細細看去，似乎又有所不同。
缺少的地方，是姒靜所居住的地方，有很多的符咒，還有一些和風水等有關的布局擺放。
這些，似乎在眼前你的宅院之中并沒有得到什么體現。
眾人從外院進入到內院之后，又經過彎彎繞繞的長廊，總算是來到了會客之處。
“家主，客人們到了。”
青年對著一名拄著拐杖的耄耋老翁鞠了一躬，眉宇之間無比的恭敬。
“嗯。”老家主緩緩點頭：“你下去忙吧。”
旋即，老家主招了招手，示意空桑四人進來說話。
“老家主，在下空桑，是這一代的打更人，也是善惡司的客卿。這位是茅山來的道士陳濤，這位是教會的驅魔師劉正業，這位是西山大覺寺的弟子張鵬。”
老家主拄著拐杖，長長的眉毛幾乎擋住了他的眼睛。
他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旋即有些沙啞的喉嚨緩緩詢問道：“梁森跟我說了，你們是來調查高堯的死亡，還有何夢的事情？”
“是的。”空桑解釋道：“因為在監控當中，我們發現，似乎是何夢殺死的高堯。”
“但是，因為我們后續的一些調查，高堯的死亡時間和監控當中的死亡時間是沖突的。”
“所以，那份監控也有可能是偽造的。”
“但是在這件事情上，何夢非常關鍵。”
“所以我們這次前來，主要還是調查一下何夢和高堯的相關情報，以及在他們近期的時間里，有沒有一些特殊的事情發生。”
老家主顫顫巍巍地捧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上好的烏龍，吐出一口濁氣，卻沒有開口。
天寒地凍的，又是在山頭上，老宅當中更是陰冷無比。
此時，空桑四人坐在空曠的大廳之內，只感覺徹骨的寒冷。
“老家主。”空桑試探性地問道：“何夢出了事情，她的長輩知道嗎？”
老家主搖搖頭：
“何夢是在一個村子當中逐漸長大的，父母不在身邊，我也聯系不上。這丫頭似乎機緣巧合，接觸到了墨家。我看她天資聰慧，這才收了她。”
空桑頓時說道：“不知……是哪個村子？”
老家主頓時看了一眼空桑，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了個話頭：“你剛才……說你是打更人？”
“是的。”
“嗯……走陰十部內部自有規矩，如果涉及到各大宗教、家族內部的事情，走陰十部是不過問的。”
“你既然來了，還和善惡司的人大張旗鼓的來，那就說明，是涉及到長生的事情了。”
“畢竟，提防長生之亂，才是你們走陰十部，真正的職責。”
“你剛才反復提到何夢，這么說來，這次的長生之亂是與何夢有關了？”
空桑聽出對方是在回避話題，還想同時刺探自己的情報，眉頭一皺：“老家主，還請將何夢與高堯的有關資料告知，這件事情背后牽扯的人和勢力很多，我們時間很緊。”
“放心吧，這幾天何夢會回來的。”老家主卻說道。
“嗯？這是為什么？”
“為什么？”老家主緩緩看向空桑：“只要是墨家的子弟，就必須參加墨家的祭祖活動。如果誰違背了這個規矩，就等于是被趕出了墨家。”
空桑顯然對老家主的話不能滿意，索性也不想在虛與委蛇，直入主題道：“何夢托夢給我，說讓我前往墨家宗祠一看究竟。”
話音剛落，那沉重的拐杖卻忽然敲了敲地面。
老家主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看著四人：“宗祠，是只有墨家之人才能進去的地方！”
“四位都是善惡司的青年才俊，還請不要自誤！”
“我會讓人準備好客房，讓你們好生休息。”
“這幾日內，何夢自然會回來。如果她沒有回來，我自然會再將何夢的一些情況告知。”
“我還有事，你們自便吧。”
……
離開了大廳之中，空桑四人在那名青年的帶領下，一路又來到了客房的區域。
其實，說是客房，也就是那所謂的倒座房。
一路過來，很多穿著不同衣服的男男女女，都在忙活著。
有些似乎是在檢查什么東西，有些則在書寫著什么，但每個人看到空桑四人的時候，眼中都露出一絲戒備之色。
“這里就是你們的房間了，我還是警告一下諸位，這幾天，我們都會比較忙，所以沒有辦法招待你們。”
“這房間之內應有盡有，一日三餐，我們也會讓人送過來。非必要的話，幾位就不要出門了。”青年毫不客氣地說道。
陳濤眉頭一皺：“你這是什么意思，軟禁我們嗎？我們是來調查的，又不是來參觀你們祭祖的！”
青年冷笑一聲：
“按照規矩，我們祖宅本來就不可以讓你們這些外來人進來！”
“既然來了，就要守這里的規矩，不然對你們不客氣！”
青年將房門重重關上之后，空桑環顧一圈，有些老舊的床榻，燈光也有些昏暗，環境上也有些陰冷潮濕。
“看來，墨家是真的不歡迎我們。”劉正業從背包當中取出了一瓶圣水。
張鵬雙手一攤：“諸子百家這種流傳下來的古老家族，本身規矩就多，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空桑搖搖頭：“恐怕不是因為規矩，他們對我們的敵意來自于兩點。”
“第一，我們不是墨家人。第二，我們是善惡司的人。”
劉正業已經將圣水灑在了門縫等位置上。
“灑一些圣水有備無患吧。那么，你們現在打算如何？就這樣等著何夢找上門嗎？”
空桑搖搖頭：“自然是不行的。不過，我們現在也不知道墨家宗祠到底在哪個位置。”
“所以，今天晚上還是先探一探吧，等把路線都摸清楚了，再說不遲。”
……
傍晚時分，青年推開門，將一些飯菜端到了桌上。
“吃吧，我半個小時之后過來取盤子。”
說完，青年又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正當眾人要動筷子的時候，周輝卻忽然現身了。
“你們不要吃！”
眾人一愣，陳濤不敢置信道：“難道這里面還有毒不成？”
“不是毒。”周輝搖搖頭，旋即指了指桌上的那盤肉菜：“我從這盤肉當中感受到了怨氣！”
“怨氣？”
眾人有些困惑了。
“一般來說，只要不是濫捕濫殺，人吃肉，乃是因果循環，不會有所怨氣才是。”空桑喃喃自語地同時，夾起一塊肉放在鼻子處聞了聞：“這味道……怎么似乎是狗肉？”
“！”
“說起來，上京地區，寒冬臘月的時候也的確有吃狗肉的習慣才是。”
陳濤卻露出一絲厭惡之色，他所修乃全真，本就不吃葷腥。而在道教當中，就算是能吃肉的正一派別，也會明令禁止吃牛肉、狗肉。
劉正業忽然道：“會不會……是我們看到的那條大黑狗？”
空桑頓時沉默下來：“雖然這種做，感官上的確難以接受。但是，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
話音剛落，夏婉也出現在眾人身后。
“在云南三大邪法當中，降頭術一脈里有些詛咒之術和這種手段類似。”
“實際上，就是殺死一些生物之后，利用其生前殘留的怨念，再通過食用的方式將這些怨念變相的移植到吃下它的人口中。”
“不過，這種方法不是個短時間可以見效的方法，需要一定時間來作為鋪墊。”
空桑頓時問道：
“夏婉，按照你的估計，如果是這狗肉當中存在的怨念來看，我們中招需要多長時間？”
“大概……一個星期左右。”夏婉說道：“但是，這種方法不會致死，雖然會讓人怨氣纏身，走霉運。但是吃下去的怨氣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失。”
“那這些蔬菜呢？有沒有什么問題？”
周輝和夏婉對視一眼，紛紛搖頭。
“沒有怨氣，也感受不到其它的氣息，應該沒有問題吧。”
四人對視一眼，便也只吃了一些蔬菜。
半個小時之后，青年過來取碗筷，第一時間便看到了幾乎一塊未動的紅燒狗肉。
【作者題外話】：小科普：
在道教體系當中，目前比較昌盛的就是全真和正一兩脈。
正一道是可以吃肉的。全真則是全素。
但是，整個道教體系當中，四種肉不能吃。
首先是牛肉，在道教《牛圖經》中曾經記載過，簡而言之，牛代表了良善。而且，牛也是太上老君的坐騎。
其次是狗肉，狗是忠誠的象征，所以在道教的體系當中，吃狗肉就是不忠不義之輩。
再者是烏魚，烏魚被認為是孝順的代表。因為生小魚之后烏魚沒有辦法立刻覓食，剛剛誕生的小烏魚就會涌入烏魚嘴巴里，作為食物。
最后是鴻雁，因為鴻雁所代表的乃是忠貞。成年的鴻雁，只會有一個伴侶，一生不換。
所以，道教提倡不吃四種肉，就是代表善良、忠誠、孝順和忠貞四種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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