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在方老年輕時代，當時社會剛剛穩定，家中世代學醫，他也如此。
雖然掛著醫藥世家的牌子，但是底蘊并沒有多少，許多重癥患者和各種疑難雜癥，他的爺爺都束手無策。
為了提升醫術，方老背起行囊前往省會河東市，在哪里有一個名醫，同樣是醫藥世家，但與他小縣城里的世家相比，要大的多。這位名醫的名氣大，幾乎三五天就有一人過來拜師學藝，但名醫只收一個徒弟，似乎也是被拜師的人叨擾煩了，還當眾說，這次收一人，五年內再不會收第二人
。
與方老同期接受名醫磨煉的有十幾人，都因為各種緣由放棄了，到最后只剩下他和另外一名青年。
“你把這個名額讓給我，我媳婦還在家等著我賺錢回去，還有我父母，他們重病纏身，還要去耕田……”
方老嘆了一口氣，看著眾人：“你們說，這個時候我會放棄嗎，他和我比慘，當時誰家不慘，我還能說我的爺爺都快七十了，每天還要勞作到凌晨一兩點！”
段晨點了點頭，那是社會大環境，百廢待興，誰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比慘根本沒有說服力。
但如果只是不讓位置，這似乎并不會讓人瘋狂到要時隔這么多年，跑過來報仇。
果不其然，方老沒有停頓，把后續說了出來。
這青年和他兩不相讓，當時在名醫家已經僵持了一個多月，名醫給他們出了一道題，題不算難，比的是時間。
當天要比試的時候，青年沒來，方老完成了題目，結果不用多想，方老留下了。
誰料晚上的時候，青年卻是出現了，說肚子不舒服，身體困乏的很，就在房間里躺下了，醒來就到了這個時間，想要重新比賽。
名醫搖頭，讓青年離開。
段晨眉頭緊皺，想著若是方老做的手腳，那倒還真有點招仇恨。現在方老能有如此地位，和自身的醫術脫不了干系。
若是那青年看到現在方老開枝散葉，方家富麗堂皇，心中不平衡，起了殺心，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段晨感覺還是差一點什么，嫉妒會讓人眼紅，但是讓人不遠萬里去殺一個人，還是有些單薄。
“是誰干的？”方家太太中，一人小聲問了一句。
方老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搖頭，沒把話說出來。
但這方家人互相看了看，卻像是明白了一般，臉上的神色都不太好看。
眾人沉默，段晨也不好多問，想著等會兒去私下里問方瑤。“都散了吧，所有人就在這左右兩個房間里休息，仆人們也是，你們到對面的房間，切記注意安全。”說出了這些事，方老整個人沒有輕松起來，反而眉頭皺地更
加緊了。顯然根據那兇手留下的訊息看，報復還會繼續下去。敵在明，我在暗，兇手顯然隱匿和殺人的功夫都十分了得，否則也不敢在房子里有這么多人的情況下過來報
仇。
最關鍵的，保鏢隊的人守著方家上下的各個出口，從劉伯死后到現在，都沒有匯報過看到有誰鬼鬼祟祟的。
“房間里沒有那么多被子，看來要打地鋪了。”一位方家太太嘆了一口氣，小步跑到段晨身邊：“段醫生，你和我們一起去一趟吧。”
“你過來，老子不是人啊！”那位方太太的老公一把抓住她，裝作怒氣沖沖地叫了一句。
誰料方太太反過來掐了她老公一下，哼哼一聲說：“你有段醫生的身手嗎，你只有大肚腩。”
眾人哈哈笑了，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一些。
隨后，保鏢隊的人分別送他們回房拿貼身和一些貴重物品，段晨和方瑤一起，也就沒讓保鏢隊的人跟著。
走廊寂靜，燈光明亮，快走到樓梯間時，兩人能看到戴著耳麥，身體靠在門板上的保鏢。
“方老剛才沒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看你們的樣子，好像都懂了。”趁現在方老不在，段晨問了一句。
方瑤抿了抿嘴，低聲道：“那位名醫的二女兒，就是我奶奶。”
一聽這話，段晨瞬時明白了，敢情好，二小姐看上了方老，自家人幫自家人。
走到樓梯間，段晨不禁皺了一下眉頭，這保鏢看著有些古怪，身體整個靠在門板上不說，還歪歪斜斜，眼睛也是瞇著的，怎么可能看得住那身手不熟的兇手。
“哥們，你……”段晨正要伸手去拍保鏢的肩，但他走近了就察覺到了，這保鏢已經沒了呼吸。
方瑤看段晨停了下來，不由奇怪：“怎么了？”
段晨對她做了個向后退的手勢，隨后緩步上前，保鏢尸體上正散發 上正散發著一股香味，像是茉莉花，但他仔細聞了聞，眼角就不由抽動了一下。
是毒藥，能讓人緩慢死亡，這茉莉花香中藏著一股腐肉味，正是這種毒的特征。
突然門后面閃出一個人影，手中提著匕首，猛地刺向段晨。他連忙躲開，隨即一腳踹出。
不曾想，這人像是早就看出了段晨接下來的招式，側身躲開，一掌打在了他的胸膛上。他猛地后退，嘴里差點有一股甜腥味冒出來。
立住身形，段晨冷眼看著繼續沖擊過來的這人，迎面而來的匕首上晃過一絲幽藍，正是那毒藥涂抹出來的顏色。
他矮身躲過，一腳猛踹，那人又一次躲開。不過這次，還不等那人反應，他邊在地上一個翻身，一拳猛擊向那人的腹部。
突然之間，原本即將被打到的腹部向后縮，段晨心中錯愕，這種情況他從未遇到過。
下一秒，他便感到頭上遭到重擊，頭暈目眩中，方瑤啊地慘叫，他側眼去看。
視線中，方瑤已經被砍暈了，整個人被那有些佝僂的人扛著，快步下了樓梯。
段晨掙扎著從地上起來，身體還有些難以控制，手撐著墻面才能保持站立。
“瑤瑤，段醫生？”方清浩的聲音響起，正快步跑過來。
當他沖到樓梯間時，只見段晨左手搭在頭上，半個身體靠在墻上，看著非常虛弱。
“有一個老頭把方瑤擄走了……”段晨說完這話，整個身體軟了下來。
大半個小時過去，段晨靠在床邊，身邊正圍著方家的一大家子。
現在他感覺好些了，腦袋之前受到重擊，導致他失去了意識，可十幾分鐘前，他睜開了眼，這眼前的一大家子就沒停止過說道。
“想不到啊，方醫生這么年輕就傻了。”
“你個婆娘，少說一句，爸聽到了不好。”
“方醫生都扛不住，我們可怎么辦啊！”
……
段晨動了一下身體，眾人哇哇地叫喚起來，那位方家太太叫的最兇，好像他不是站起來，而是從墓地里爬出來一樣。
眉頭緊皺的方老正坐在沙發上，一聽到聲響，連忙起身去看，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段晨正在為他治病，雖然已經把最讓人頭疼的地方處理了，但后續的養護同樣關鍵，他可不想失去這么一個優勢資源。
眾人一番關切的詢問，段晨連說了幾次我沒事，他們才把話題落回剛才發生的事上。
“你確定是個老頭？”方老重新變回愁容滿面。
段晨點了點頭，只見四下方家上下都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方老之前雖然猜測是那青年，但畢竟多年過去了，眾人心里還是有著一絲懷疑。年齡就是最大的根據點，畢竟和方老差不多歲數的人，多半都疾病纏身了，怎么
可能過來報仇。
房間內氛圍變得不安，突然一個慘叫聲響起，距離并不遠。眾人頓時手足無措，在房間里踱步，其中，大多數目光落在了段晨身上。
而這個時候，段晨心里正在回想著之前戰斗時出現的那些怪異情況。
別的不說，若真的對方是個老頭，那種反應能力就不符合實際情況。
突然有一個線索從他腦中涌出，那是一種若有若無的氣味，與毒藥的茉莉花香味不同，它更像是一種像榴蓮一樣的臭味。
段晨轉過身去，半邊肩膀抵著墻，一股惡心感爆發，捂著腹部好一會兒才緩和下來。這種臭味之前沒察覺到，他并未感覺有什么古怪，但是現在他仔細回想，頓時那一絲氣味被無限放大，他就像被浸泡在已經泡滿尸體的下水道里，除了臭味的刺
激，還有恐懼。
“段醫生？”方老一看段晨這個模樣，心里是真的慌了。
“我沒事，我知道這人為什么如此強悍了。”段晨站直了身體，調動真氣將體內的血氣慢慢撫順，這才再次將目光落在眾人身上。
突然，門口響起了槍聲，顯然那人已經沖了過來，伴隨著一聲慘叫，一攤血從房門外滲進來。
方家的女人們目瞪口呆，驚叫幾聲，又連忙捂住自己的嘴。
段晨緩步走到門前，房間內的幾個保鏢跟在他身后，手中緊握著槍。
這個老頭使用了秘法，用毒藥催發自身，讓體能和反應都得到巨大提升，但是弊端是他會因為透支這一切而死亡。
他們現在可以選擇抱團取暖，不去理會老頭的所作所為，等老頭被自己毒死即可。沉重的呼吸聲響起，門縫的血中，有一張紙條被塞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