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苗虎的想法中，當眾贈送至尊卡，當場幫助陳小龍打顧城的臉，都是一種極為不智的做法。
顧城是治安股副股長，是專門管理歌舞廳這種特殊場所的警察。
顧城背后的于力，是一個隨便跺腳都能讓青云縣顫抖的實力派。
僅僅是為了報答陳小龍送信的情義，欣賞陳小龍的商業智慧，哪怕加上陳凡當年的恩情，都值不得彭澤這么去做。
聽到手下的問話，彭澤沒有急于回答，不慌不忙地泡起了工夫茶。
將兩只茶杯斟滿后，他端起茶杯慢慢品嘗杯中茶水。
苗虎在對面坐下，卻沒有端起茶杯。
彭澤喝下茶水，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
“小虎，你以為我只是欣賞小龍做生意的那點才華，以為我只是報答陳廠長當年的恩情？”
苗虎沒有回答，臉上表情證明了心中的想法。
彭澤又給茶杯斟上茶水。
“是的，是有這些原因，但還不能讓我這么不顧后果地幫他。”
“小虎，你能在沒有任何外援的情況下，獨力從香江拉老板來青云這種小縣城投資嗎？”
苗虎在搖頭。
這是明擺著的事，誰也不敢吹這個牛皮。
“能在于力的眼皮下，讓陳廠長如此風光回到配件廠嗎？”
依然是搖頭。
“僅憑三寸不爛之舌，你能如此輕松化解于力那三條毒計嗎？”
還是在搖頭。
彭澤粲然一笑，喝下杯中的茶水，苗虎連忙舉杯喝下杯中茶。
“陳小龍的點點滴滴，都證明了他是有大智慧的人，并非你想象中的小聰明。如果只是到此為止，還值不得我這么做。”
苗虎“啊”了一聲。
本以為彭老大高人一籌，已經說出了自己想不到的道理，沒有想到還會有其他原因。
“你沒有看出來嗎？陳小龍有貴人相助。”
“他是葉縣長的救命恩人，又是葉縣長認下的弟弟。省城的朋友告訴我，葉縣長的根在京城，縣長的空缺就是給她預留的。”
“于力和葉縣長搶位置，絕對是自不量力，自找難堪。”
苗虎用勁地點了點頭。
兩方實力對比，表面上是于力占了上風，沒人能想到葉秋菊才是真正的實力派。
老大說得不錯，這個時候幫了陳小龍，等于就是一種站隊。
選在這個時候站隊，要比以后再去逢迎強上了不知多少倍。
“小虎啊，剛才在包廂里的情況，你也看得很清楚，陳小龍和那個蘇蓉蓉的感情非同尋常。”
苗虎咽了一下喉嚨中的口水。
豈止是非同尋常，完全就是情投意合。換做是其他人，今天晚上就會一起滾床單了。
“你可知道，蘇蓉蓉的老爸是什么人？告訴你吧，就是眼下江北省的二號。”
看到彭澤豎起的兩根手指頭，苗虎的眼睛都圓了起來。
身后有這兩個女人存在，陳小龍想要不發跡，老天爺都不會答應。
彭澤不動聲色地將茶杯斟滿茶水。
“小虎，如果只是兩個女人的原因，我還不會沖到第一線，把自己放到火上烤。”
苗虎眼中出現迷惘的神情。
他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么理由能夠超過剛才說的兩條優勢。
“小虎，你沒有發現嗎？凡是和陳小龍友好的人，都在發生著不同變化。”
苗虎一愣，掰著手指頭數了起來。從方如軍、吳波數到陶芳、張文松，再到江林和丁偉。
到了最后，他嘆息地說：“老大，就連大牛和猴子那兩個小癟三，現在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是一副像模像樣的成功人士。”
“小虎，你再想想，和他作對的人有什么好下場？”彭澤提示說。
苗虎張了一下嘴巴。
是誒。
從曹水到孟光榮、宣大虎、小泥鰍，全都進了監房。
他們背后的靠山孟克如，也處于被審查之中。
包衛、魯山那種小人物，更是值不得一提。
“小虎誒，陳小龍的兩個同學，一個是和他好的左飛，一個是和他作對的顧城，用不了多久就會分出高下。”
彭澤的話，讓苗虎的眼光閃爍了好長時間。看到彭澤伸手準備斟茶，連忙接過斟上茶水。
“小虎啊，命運的事情，我也是將信將疑。自從聽說陳小龍給孟光榮、小泥鰍和田園卜卦以后，我就在留意他的一舉一動。”
“大樓倒塌時，他提前到達現場發出預言，你說能不神奇嗎？綜合這么多現象，我敢于說上這么一句，陳小龍自身就有貴人之氣。”
“這樣一種絕頂聰明，有貴人相助，自身又有貴人之氣的福星，我能不主動巴結嗎？”
苗虎的腦袋，如同小雞啄米一樣連連點個不停。
不管是誰碰上這樣的福星，都會作出這樣的選擇。
彭澤搖頭說：“即使是這樣，還不足以讓我冒著和于力作對的風險，公開作出這樣的站隊。”
苗虎手中的水壺，就這么懸在半空中。還有什么原因，能比前三條理由更能讓人震撼呢？
“小虎，你知道我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知道，就是想要真正地洗白。”
“你可知道我們在外人心中的形象？”
“這……”
“實話實說。”
苗虎沉默了一會，咬了一會牙齒。
“老大，我們在外人的印象中，就是不黑不白，不倫不類。”
“是誒，有人怕我，有人恨我。有人把我當槍使，有人找我撈錢。”
“……”
“我要找一個高人，幫我指一條明路。或者是在我遭遇滅頂之災時，能夠拉我一把。除了陳小龍，我找不到第二個人。”
到了這時候，苗虎佩服得五體投地。
就在自己這些人還處于花天酒地，鶯歌燕舞的時候，老大已經在為大家考慮退路。
“小虎啊，但愿陳小龍能夠理解我的這么一份苦心，而不會誤解我會什么其他歹意才好。”彭澤一口喝干了杯中茶水。
苗虎連連搖頭說：“不會，絕對不會。陳公子是聰明人，一定會能理解老大對他的一片善意。”
茶室里。
彭澤離開以后，郭東祥和蘇蓉蓉等人的目光，一齊聚焦在了陳小龍的臉上。
包廂里的一場鬧劇，不僅是讓老師和同學心中產生許多疑問。
就連陳小龍自己，同樣也產生了許多疑慮，彭老大為什么會這樣幫我？
看到大家期待的目光，他立即意識到，先得要把眼前幾位的疑問回答好，以后慢慢解開心中疑團也不遲。
他喝了一口茶，輕松調侃道：“各位，我臉上有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