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龍的電話，直接打到了水果公司財務科。
“你好，我是水果公司包慶云。”
“包科長，我是陳小龍，旁邊有人嗎？”
“有，是電機廠財務股蔣股長。”
“錢有沒有給他？”
“還沒有來得及。”
“行，你現在不要說話，聽我講就行。”
包慶云朝著沙發上的蔣股長瞟了一眼，一直都在“嗯”個不停。
擱下話筒后，她坐在椅子上沒有動彈。
震驚，不是一般的震驚。
怎么也不會想得到，知根知底的人會玩出這么一個大騙局。
但愿這只是一個誤會。
否則的話，公司接下的這批訂單就成了一個天大笑話。
想到這兒，她有些不寒而栗。
“包科長，我的來意應該清楚了吧。”蔣股長打破了沉默。
包慶云抿了一下嘴角，淡淡地反問道：“蔣股長，明天才到收貨日期，你怎么提前要款呢？”
“包科長，你也知道我們電機廠的家底。要準備下一批的生產，就得提前采購原料。”蔣股長解釋說。
包慶云冷冷地看了對方一眼。
“包科長，我們是友好協作單位，應該相互信任才對。明天早晨就要提貨，只是差距十幾個小時，何必如此較真。”蔣股長說。
“既然只是十幾個小時的差距，何不拖到明天早晨再說。”包慶云反駁說。
“包科長，你理解一下我的難處吧……”蔣科長滔滔不絕地勸說。
包慶云沒有表情地說：“蔣科長，你說得再多也是無用。我們公司有規定，超過五千元的支出必須由陳聯絡員簽字才行。”
“這是什么規矩？”蔣股長不滿地翻了一下白眼。
包慶云譏諷地笑道：“你如果有意見，可以去找SnowWhite公司反映。”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蔣股長一邊搖手，一邊拿起電話。
他的電話打給了廠長柯達。
包慶云聽不清通話內容，卻能聽得到柯達咆哮的聲音。
“包科長，既然你們有這樣的規定，我也不好說得太多。這樣吧，你給我4500元錢，讓我先救一下急。”蔣股長主動降低要求。
包慶云先是驚訝，隨后是釋然。
明擺著是想在陰謀暴露前，多少也要撈回一點好處的嘴臉。
“蔣股長，看在大家都是同行的份兒上，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和我打交道了。”包慶云直接下達逐客令。
景向前的辦公室里。
得知貨款沒有被提走以后，陳小龍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馮管理帶來的消息，又讓他的心懸在了半空中。
電機廠的倉庫里，統共只有五千套天線和放大器，只是公司所需要的十分之一。
由此可以看出，柯達是當了某些人的馬前卒，決心要讓水果公司的第一批訂單無法按期履約。
怎么辦？
不但是陳小龍著急，水果公司的另外兩個當家人，陳凡和陶芳同樣急得團團轉。
“該死！我怎么沒有想到，柯達這個老家伙會做出這種不顧臉面的事情。”陳凡在不停地自責。
原料采購和配件生產，都是他親自負責，并且向兒子打了包票。
怎么也沒有想到，相處三十多年的老朋友會坑自己一把。
“陳老，你先別著急，說不定還會有辦法可想。實在不行，我們找縣領導說理去。”陶芳惱怒地說。
“芳姐，沒有用的。即使現在換了廠長，也來不及生產我們需要的配套產品。”陳小龍搖頭說。
陳凡和陶芳的臉色同時黯淡無光。
怎么找柯達算賬，那都是后面的事情。
眼下最大的危機，就是公司將要停工，將要面對無法履約的難題。
“芳姐，倉庫里的配件還能生產多長時間？”陳小龍問道。
“我早已計算過，只有三天時間。”陶芳斬釘截鐵地說。
“你的任務是安排好這三天的生產，確保不出差錯。”陳小龍說。
“行！”陶芳挺了一下胸。
可能是發覺不妥，連忙收了回頭。
陳小龍溜了一眼，芳姐的山峰真的很高。
這樣的念頭只是電光石火，瞬間消逝，重新轉到眼前危機上。
“爸爸，明天早晨上班后，直接帶人去電機廠提貨。”陳小龍說。
“這……”陳凡只說了一個字，就想到精靈古怪的兒子另有用意。
“提前找好報社和電視臺記者，告訴他們電機廠完成第一批訂單，重新恢復活力的消息。”陳小龍的嘴角微微翹起，露出狡黠笑容。
陳凡立即反應了過來，這是要打柯達的臉。
光是打臉又有什么用？還是解決不了水果公司的燃眉之急。
“然后，你就去找楊書記，把柯達的所作所為介紹一遍。接下來的事情，你們就不用管了。”陳小龍囑咐說。
陳凡點頭。
兒子不單是打柯達的臉，還要打斷對方的那條狗腿。
盡管如此，他依舊目不轉睛地看著兒子。
陶芳的大眼睛，同樣盯在陳小龍的臉上。
“爸爸，芳姐，接下來的事情都交給我。你們放心，天塌不下來。”陳小龍爽朗地笑出聲來。
聽到這樣的笑聲，不管是陳凡還是陶芳，都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似的，頓時感覺到輕松許多。
二人離開辦公室后，陳小龍的臉色迅速陰沉下來。站起身來，將辦公室的門從里面鎖了起來。
一個小時以后，他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又踏上了請客的路。
沒人知道他在這一個小時里，到底在做了一些什么。
看到他臉上的笑容，看到他樂呵呵地在請客，大家都放下了心。
去過郭老師家，陳小龍又去了白貓電視分廠。
先到車間找到同學羅大勇，再在羅大勇的陪同下，一起去了總經理陸平的辦公室。
“小龍，怎么會是你？太好啦，我正想找你聊聊天吶。”正與幾個同僚談話的陸平，連忙站了起來。
得知與陳小龍的同學關系后，他同樣客氣地請羅大勇坐了下來。
聊了一會水果公司的情形，陸平嘖嘖稱贊：“小龍，你們真的是不簡單。這么短的時間里，就完成了如此之大的飛躍。”
“陸哥，這才是第一步。后面的路還長得很，離不開你的支持和幫助。”陳小龍謙虛地說。
陸平暗自佩服他的氣度：“小龍不錯，勝不驕，敗不餒。”
轉臉看了羅大勇一眼，夸獎說：“你這個同學不錯，已經是車間副主任了，還有發展的空間。”
“謝謝陸哥的器重。”陳小龍拉了羅大勇一把，二人同時站起來彎腰道謝。
柯達畢恭畢敬地坐在于力辦公室的沙發上，介紹事情進展。
于力的手指頭輕輕拍打著玻璃茶幾，說：“我很想看看，陳家父子明天拿不到貨時，會是什么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