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鵬程在物資公司上班，眼力要比這對母女強上許多，消息來源也要多上不少。
陳小龍的爸爸是水果公司的名譽總經理，白雪是陽光公司的財務股長。彭老大的親信苗虎，和陳小龍關系很親密。
不管好歹，都不會搬太差的房子。這種晚宴，說什么也不會太差。
反正不送紅包，何不上門看個熱鬧。有好吃的就留下來，情況很差就打一回臉，轉身走人也不遲。
邱月香一聽，覺得很有道理，發狠說：“鵬程說得不錯，我們就去看一回熱鬧。如果搬的房子很垃圾，看我怎么來教訓這個爛賭王！”
“對，當眾打他們的臉。打好以后，我們一起去兄弟飯店好好吃一頓。”白潔趁機煽風點火，想要發泄被開除的怨恨。
三人帶著白潔的女兒一起赴宴，一路上都沒有好話說出來。這個說地方太偏僻，那個說都到了農村，哪會有什么好房子。
如果不是想打陳小龍夫婦的臉，他們差點兒轉頭回家。
距離陳家不遠的地方，馬鵬程發現有些不對：“咦，這房子的門樓子氣派堂皇，很不一般。還有這汽車，好像是縣領導的車子。”
聽到丈夫的驚訝，白潔不以為然地說：“什么一班二班的，爛賭王能住得上什么好房子？”
“鵬程，你看走眼了吧。年紀輕輕的，眼力怎么會這么差？你也不好好想一想，縣領導會和爛賭王做朋友嗎？”邱月香滿臉嫌棄。
馬鵬程被嗆了一下，把腦袋一縮，什么話都不再說。
走上通往陳家的水泥路時，母女二人總算是閉上了嘴巴，想說什么也無法挑剔。
本來停在門前的5號汽車，正好掉頭離去。馬鵬程安慰了自己一句，可能是有人搭順風車過來，并非有高官上門做客。
到了大門口，陳小龍夫婦站在門前迎接客人。
看到媽媽和妹妹的到來，白雪是打心眼里高興，提了一把連衣裙的下擺，連忙迎了上前。
沒等開口說話，白潔已經搶了一個先：“喲，我還以為是什么高樓大廈，原來就是這么一個土不拉嘰的破爛貨。”
“我說小雪誒，讓你離婚你不肯。這下子好了吧，白家的臉都被你丟光啦。”邱月香也跟著嚷了起來。
聽到媽媽和妹妹的嘲諷，白雪猛然停住腳步，眼淚含在眼眶里，委屈得不知說什么是好。
陳小龍一聽，俊秀面孔上掠過一絲怒氣，很快又恢復平靜。
他冷漠地說道：“小潔，如果嫌房屋破舊，你現在就可以回家。也可以先進去看一看，好好打一打你姐姐的臉以后再回家。”
轉過臉來，同樣不留情面地說道：“媽媽，你也是一樣。要么現在離開，要么參觀一下再走。你們這種客人，我家不稀罕。”
話一說完，他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轉身接待新來的客人。白雪也被陳家姐妹拉到涼亭那邊拉家常，分散一下心情。
剛剛參觀結束的幾個工程隊長，正好看到這么一幕，有人忍耐不住，有意惡搞地議論了起來。
“是誒，這么破舊的房子，我從來沒有看到過。”
“哪兒是沒有看到過，聽都沒有聽說過。”
“明天得找白股長好好說道說道，這房子也能算寒舍？”
白家母女都是市井之徒，哪能聽得出話中的意思，反而嘚瑟了起來，真以為陳小龍搬了一處破爛房子。
邱月香兇巴巴地說：“破爛房子也配讓老娘留下來吃飯！”
“媽，我們去兄弟飯店喝酒，難道不比他們這兒香嗎？”白潔示威地朝著陳小龍瞪了一眼。
媽媽趙霞看到這邊的情形，牽著孫女兒，連忙迎了上來。
星星不喜歡外婆和小姨，勉強喊了一聲溜出去找小朋友捉迷藏。
“親家母，先別忙著走。小龍說得不錯，你們先參觀一下再走也不遲。”趙霞勸說道。
“參觀就參觀，爛賭王能有好房子讓我參觀，我就把眼珠子扒下來讓你們下酒。”邱月香剽悍地說。
白潔連忙附和說：“爛賭王配上破爛貨，可算是絕配。”
她這句話說得很有歧義，到底是說房子破爛，還是說姐姐破爛？
正與客人打招呼的陳小龍猛然回頭，就要發飆。大姐夫郭友朋和二姐夫張文松連忙勸住了他。
趙霞的臉上，同時浮現出一股怒氣。她咬了一下牙齒，依舊引導著母女二人參觀。
一行人從老房子開始參觀。
“不就是一些老牙貨的家具嘛，送我都不要。到底是窮光蛋，這也值得拿出來顯擺。”白潔撇了一下嘴角。
屋里的客人是陸平、彭澤和方如軍等人，還有新來的馬千里叔侄。聽到這種奇葩議論，大家先是一愣，繼而哄堂大笑。
無知不是罪過。
無知還要自以為是的出來顯擺，就是徹頭徹尾的愚蠢。
趙霞強忍笑意，附和說：“二姑娘說得不錯，都是一些破爛貨，也不知小龍是從哪兒撿到的。”
“老趙，不是我說你這個兒子，確實沒有資格做我白家的女婿。”邱月香開始打臉。
趙霞臉色一沉：“邱月香，我給你面子，稱呼你一聲親家母。既然不想要這個臉面，從現在開始，我們路歸路，橋歸橋。”
別看邱月香張牙舞爪的樣子，看到趙霞真的拉下臉來，還是不敢辯駁，連忙閉上了嘴巴。
白潔還想說上幾句，卻被丈夫從后面拉了一把。
馬鵬程是在工作崗位上的人，多少也曾見過一些世面。他知道紅木家具的價值，更為老屋中的來賓身份而震撼。
副縣長，電視機分廠的老總，公安局的副局長，兩家銀行的行長，陽光公司和水果公司的所有高層。
全都上門祝賀，這得要多大的面子？
馬鵬程安慰自己，這是陳凡利用自己的身份在為兒子撐面子。盡管如此，他還是果斷制止了妻子把無知當有趣的做法。
有了剛才的正面沖突，一行人繃著臉走到新樓的門前。沒等說話，邱月香母女臉上全是一副吃驚的表情。
震撼！實在是太過震撼。
能放八張大方桌的客廳，得要有多寬敞！地面上這種什么石頭，怎么能照得清人臉呢？
她們的目光一齊看向趙霞，想要知道答案。
趙霞傲然一笑：“告訴你們吧，這是云南產的大理石，小龍專門讓人從魔都運了回來。走上去的時候腳下要注意，當心別滑倒。”
幾人小心翼翼地踏上大理石，四周環視了一會。
沒等再往里走，趙霞發出逐客令：“邱月香，你們已經看到了這座破爛房子。現在可以離開，也可以站到大門那兒去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