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達妻子在縣政府門前的哭訴，頓時驚動到大院里所有工作人員。
幾乎每一間對著大門方向的辦公室窗戶，全被打了開來。
過往行人停下腳步，朝著大院辦公樓方向指指點點。
大家都很清楚，有了這么一番哭訴，算是把一直站在幕后的于力，給徹底拉到了前臺。
電機廠長柯達莫名其妙地斷供水果公司的騷操作，算是找到了一個符合邏輯的解答。
同樣站在辦公室窗前觀看大門動靜的于力，臉皮氣得鐵青。
這么一堆糞便，扎扎實實地打在了他的臉上。不管是不是出面進行解釋，都會是一樣的效果。
保衛科和信訪辦出動了不少力量，機關事務處派了不少女同志幫忙，好說歹說才將柯達的妻子動員回家。
人雖然離開，這場鬧劇所造成的影響很難消除。一時之間，傳播得紛紛揚揚，路人皆知。
有人拍下了照片，寄到了上級領導部門。
這還不算完。
第二天上午剛一上班，柯達的妻子又到了大門口。依舊和昨天一樣，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機關各部門又是一番雞飛狗跳，忙著發動女同志前往勸說。
沒等這邊產生效果，那邊又來了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女人，一張大扁臉，再加兩顆大金牙。
她就是包衛的老婆，上次與白雪在商場發生過沖突。
丈夫被審查以后，家中什么消息都打聽不到。她找過于力，同樣也是吃了閉門羹。
這些日子里，沒人前前后后地逢迎自己，甚至于還有人背后說些嘲諷的話。
聽到柯達老婆進行哭鬧的消息后，突然觸動了她的心靈。
反正是過不上好日子了，要鬧大家一起鬧，干脆鬧上一個魚死網破，把于力同樣拉下水。
她是個潑辣婦人，不像柯達老婆那樣哭喊，而是手插腰際，指著領導辦公的二樓方向開始叫罵。
“姓于的，我是包衛的老婆。是你讓我家老包找水果公司的麻煩，也是你對他拍了胸脯，說是保證不會有事的。”
“你個縮頭烏龜！現在怎么不露面啦？你惹下的麻煩，不能全讓我家老包一個人背黑鍋呀。”
“你別以為把腦袋縮進烏龜殼里，就想萬事大吉。別想這種好事啦，不給老娘一個說法，我們全家就搬到你屋子里吃住。”
……
兩個女人的哭鬧，成了青云城里的一道風景線，并不影響正在和解談判的進行。
葉秋菊參加談判，爭執半天時間后，突然改變談判方式，讓其他工作人員避開，單獨與對方進行私下協商。
也不知道她采用了什么方法，原本油鹽不進的林晨夢，終于在第三天上午松口，在和解協議書上簽了字。
電機廠的全部價值，經過專業部門估價，大約是1520萬。扣除300萬的銀行貸款，實際價值是1220萬。
依照葉秋菊擬定的國企破產方案，收購方必須保證所有工人的養老保險、醫療保險的繳納，保證工人的最低生活費。
獲得的優惠條件，就是收購價按照實際價值減半出售，這是給收購方的一種補償。
如果收購方違背承諾，出售方將會無條件地收回資產。
這樣一種方案，基本堵塞了國有資產流失的漏洞。陳小龍的水果公司，也成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花費610萬資金購買電機廠，其中包括償還300萬的貸款，應該賠償的違約費265萬，實際支付青云政府45萬。
陳小龍搖了搖頭，真是作繭自縛，讓自己多花了這么一大筆錢。
既然是要支持葉秋菊的工作，要當好民族企業的領頭羊，就得要有承擔這種損失的擔當。
相比老將軍對自己的支持，這點損失不足掛齒。
他是生意人，當然不肯做吃虧的買賣，又讓林晨夢提出了一項附加要求。
電機廠和電子配件廠搬遷以后，允許水果公司變更土地用途，可以建造房屋用于出售。
沒人會能想得到工業用地與宅基用地的價格差距，更不會想到陳小龍從中賺了一大筆，葉秋菊當場拍板答應了下來。
下午三點，楊帆召集常委會議。
開會前，先和于力進行了一番交談。雖說不知道談話內容，其余人也能從于力布滿烏云的臉色上看出一二。
這一次會議，透出不同尋常的做法，邀請了不少部門領導列席會議。不是常委的馬千里，由于談判的原因，同樣列席會議。
會議的第一項議程，是審議和研究《青云縣企業破產規則》。
這樣的方案，沒人挑得出毛病。即使有人覺得讓利太多，也得要有人愿意收購才行。
這種爛攤子放在那兒，壓力還是會落在各位領導的身上。
破產規則的通過，為工業局與水果公司達成和解協議鋪平了道路，也引起了上級部門對青云企業改革的關注。
得知水果公司愿意花費45萬，收購電機廠這個爛攤子時，在場的領導樂得哈哈大笑。
甩掉了一個包袱，還得到這么一筆巨款，縣財政一下子就松了綁！
同意，所有人一致通過！
至于土地變更用途的事情，沒人會放在心上，依舊是一致同意。
馬千里介紹東方家電的投資，同樣沒有異議。
一下子投資2000萬，除了水果公司以外，沒有哪一家投資商能有這么大的手筆。
水果公司的兩千萬，還包括技術投資，多少會有一點水分。
東方家電的CEO許飛，直接掏出了一張兩千萬的支票，真金白銀，讓人沒有半點挑剔的地方。
300萬的無息貸款，500畝土地的贈送，免除三年稅收，統統都沒有問題。
購買1000畝土地的事，同樣沒有異議。又能收入100萬，這種好事哪兒會有！
連續三項議程，大家都是心情舒暢，笑聲朗朗。
就連一直陰沉著個臉的于力，面皮也明顯松弛了許多。
電機廠的麻煩能夠得到和解，等于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省得總是有人背后誹謗，指責自己幕后策劃，造成這種不可收拾的局面。
會議開到這兒，楊帆提議休息五分鐘。
列席會議的領導退出會場，分頭落實剛才通過的相關決定。
剩下的常委，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大家都很清楚，今天會議的重頭戲，就在接下來的兩項議題上。
第一項是紀委通報對柯達的審查結果，作出相應的處罰決定。
另一件是討論警察局長的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