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陳小龍依舊是忙得不可開交。
去石城分公司視察，對整體建設提出自己的要求。
與省城的建筑公司進行銜接，保證雙方的權利與義務落到實處。
隨行人員都是專業人才，足以保證所有事項有條不紊地進行。
陳小龍除了把握大方向，更多的時間是對白松進行指點。
白松由衷地感覺到，比自己小兩歲的妹夫，知識上的差距幾乎是一代人。所談到的知識，好像是給自己打開了一扇窗戶。
一個誠心誠意地指點，一個聚精會神地學習，時間過得飛快。
眼看到了中午，陳小龍起身準備吃午餐，手機響了起來。
他看也不看，直接接通手機，開玩笑地說：“陸哥，你請的是晚宴，怎么現在就催促啦。”
“陳顧問，我是玻璃廠的老古，出大事啦。”對方焦急地說。
“古廠長，別急，天塌不下來，慢慢說就行。”陳小龍心中一沉，立即想到了自己對陸平的提醒。
不好，肯定是有人從中作梗。
古廠長介紹的情況，就和陳小龍的猜測一樣。
東方家電與玻璃廠簽訂合同的消息，上午傳到杜領導的耳中，立即就給分管的省工業廳打了電話。
曹副廳長帶隊進駐玻璃廠，審核合同的合法性。
審來審去，沒能找到半點毛病。
到了最后，曹副廳長硬說合同造成國有資產流失，必須立即取消。
古廠長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只好把電話打給了陳小龍。
時間不長，陳小龍出現在玻璃廠的會議室。
“曹廳長，你有什么依據說這份合同會造成國有資產流失？”
“就憑800萬現金和一套隨便編造出來的資料，就想占有價值3000萬企業的三成股份，這還不是竊取國有資產嗎？”
“照你這樣的說法，三木電氣入股白貓電視，又怎么來理解呢？”
“人家是國際一流企業，你有什么資格與人家相比？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曹廳長，請你放尊重一點。此時此刻的我們，是在平等地交換意見，你沒有什么值得傲慢的資格。”
“尊重？你一個小小的打工者，有資格讓我尊重嗎？呵呵……”
曹副廳長感覺到很得意，笑得格外張揚，屬下也跟著笑出聲來。
一時之間，會議室里充滿笑聲。
曹副廳長笑了一會后，沒有聽到陳小龍的反應，戲謔地看了跟前的年輕人一眼，想要嘲諷幾句。
這一看讓他愣住了神。
眼前的年輕人既沒有憤怒，也沒有氣急敗壞的表情，反而是用鄙夷的目光在打量自己。
“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在想一個問題，如果失去廳長的位置，你還能這樣張狂嗎？”
“年輕人，告訴你吧，我的位置是鐵打的。你一個私營企業的打工者，能有什么資格談論我的位置！”
陳小龍只是一個跑龍套的顧問，沒有資格挑釁曹副廳長的威嚴。
東方家電的老總到了場，也不敢如此說話。
狂妄！絕對地狂妄！
曹副廳長想要狂笑，好表達自己的得意。沒等笑聲發出來，他就已經瞪大了眼睛。
門外走進一行人。
走在最前面的人，是原秘書長、現任石城市書記洪長遠。
人家還是省常委，就連自己背后的杜領導也要矮上一頭。
看到洪常委背后那些石城核心領導，曹副廳長只覺得自己的腦袋瓜“嗡”了一下。
不好，這事情有點麻煩。
他立即收回已經到了口邊的狂笑，快走兩步，迎上前來：“洪書記，什么風把你老也給吹來啦？”
“你說是什么風呀？我看是妖風，是黑風！”洪長遠從曹副廳長身邊擦過，看也不看一眼，直接走到陳小龍跟前。
“小龍，謝謝你呀。叔叔剛一到位，你就來支持叔叔的工作。”洪長遠親熱地拉起陳小龍的手。
“洪叔叔，晚輩這一次過來，不單是支持你的工作，也準備向你伸手要好處，不知道是不是能夠答應？”陳小龍很滑溜地伸手要好處。
“你們瞧瞧，年輕人多會說話。”洪長遠介紹起身后的領導人。
大家看到二人稱呼這么親密，也都幫著捧場。這個夸陳小龍年輕，那個贊陳小龍有潛力。
陸平沒有說話，只是朝陳小龍擠了一下眼睛。
他接到陳小龍的通報后，立即報告了新到任的洪長遠，才會出現眼前這么一支救火隊。
喧鬧一陣以后，大家重新坐了下來。
這一回，曹副廳長沒有資格坐在主位。
來的領導沒有一人低于副廳級，他只能找一個角落坐了下來。
“曹副廳長，我先要說你一句。我們的職務是誰給的？是組織給的，是老百姓給的。沒了頭上這頂烏紗帽，確實是什么都不算。”
“既然是這樣，官與民就是平等的地位。你告訴我，憑什么不尊重陳小龍同志，憑什么能在陳小龍同志跟前如此張狂？”
洪長遠的一段話，和陳小龍說的差不多。因為地位差別，效果也就大不一樣。
陳小龍說話，換來了曹副廳長的一番嘲諷。洪長遠說話，曹副廳長頓時大汗淋漓，哆嗦著嘴唇說不出一個字來。
“古廠長，你介紹一下與東方家電簽訂合同的情況，讓大家好好聽一聽，是不是造成了國有資產的流失。”洪長遠吩咐說。
事情的經過，他都了如指掌。此時讓古廠長進行復述，純粹就是在打曹副廳長的臉。
敘述結束后，他不慌不忙地問道：“古廠長，800萬的資金到位了嗎？對你們的生產有幫助嗎？”
“洪書記，資金已經全部到位。有了這筆資金，我們就能立即恢復生產，走出破產困境。”古廠長聲音洪亮地回答說。
洪長遠“噢”了一聲，又問：“技術資料到手了嗎？是不是能值100萬？”
“報告書記，陳顧問已經將技術資料交給了我們。經過鑒定，屬于國際一流的頂尖技術。別說是100萬，再給幾個100萬也買不到。”
古廠長已經看了出來，洪長遠的問話都是在指責曹副廳長，回答的聲音也就特別興奮。
洪長遠抬頭看了一眼：“資金到位，技術一流，我看這份合同沒有問題嘛。聽說還能拿到廣交會上賺外匯，這算什么資產流失呢？”
“老洪，如果這也算是資產流失，我真希望石城市的所有企業，都能這樣流失才好吶。”一把手金市長出聲附和。
其他領導也都跟著表態，支持這樣的資產流失。
曹副廳長的臉，被打得噼里啪啦地響。紅一陣，白一陣，低著個腦袋不敢吱聲。
即使是這樣，他還是逃不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