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杜平的公開發難，蘇牧表現得十分平靜，放下手中茶杯，溫和地看了對方一眼。
“老杜，首長的南方講話已經過去半年時光，眼下正是開花結果的大好時機，適當提高一些經濟指標，也是合理的嘛。”
“老蘇，你別給我唱這些高調。現在定下這么高的指標，根本不可能完成，你當我是傻瓜嗎？”
“你是分管工業的領導，如果經常地開展調查研究，應該知道基層的創業積極性，已經到了井噴式的階段。”
“你吹吧，吹得再厲害，也吹不出6000萬美金的創匯。告訴你，這個任務我不接。”
杜平當場撂挑子。
在場的一號領導，目光冷峻地看了杜平一眼。
既沒有大局意識，更沒有政治覺悟，看來是要好好敲打一下才對。
他也看了蘇牧一眼，心中有些疑惑。
平時以穩健著稱的老搭檔，干嗎要提這么高的指標呢？
蘇牧淡定地笑了笑，依然溫和地說道：“老杜，在今天這個會議上，我不會以大欺小，也不會強人所難。”
“哼。”杜平用鼻子發出聲音。
蘇牧說道：“既然你不肯接受這樣的創匯指標，為了證實我的光明磊落，今年的外貿工作由我分管，你有不同意見嗎？”
“你說的是真話！”杜平驚得站了起來。
“廢話！在這種會議上，我會和你開玩笑嗎？”
蘇牧不客氣地呵斥后，說道：“假如我能完成這個指標，你這種拒絕組織分工的做法，必須要有一個明確的交代。”
會場上一片寂靜。
蘇牧的話說得在情在理，擲地有聲。
如果他能完成這樣的指標，杜平確實是要給組織上一個交代。
大家想不通的地方，蘇牧的底氣從何而來？
會場上只有一個明白人，那就是洪長遠。
他想到了陳小龍突然貸款兩個億，外加2000萬美金的大手筆，想到了陳小龍在玻璃廠的特殊投資。
如果真是研制出了手機，那可不是一般的成果。
全省完成6000萬的創匯指標，一點也不成為問題。
老杜啊老杜，你的命不好。
找了個女婿，讓自己灰頭土臉。
人家沒進門的女婿，給老丈人送的是政績。
你掉進蘇領導挖的這個坑，一點也不冤枉。
誰讓你那個不成器的女婿，想著要坑陳小龍的呢？
這下子報應來啦，老丈人在幫女婿出氣。
唉，人比人，真的是能氣死人！
青云城中，正在督促生產線安裝的陳小龍，接到了一個電話。
“龍哥嘛，我是章滔。立早章，滔滔不絕的滔。”對方是一個陌生人，說話卻有幾分自來熟的味道。
“章先生，你好，不知有何指教？”陳小龍客氣地打招呼。
“龍哥，蓉蓉沒有給你打電話嗎？”章滔有些驚訝地問道。
“沒有。請問你和蘇蓉蓉是什么關系？”陳小龍有些好奇。
聽對方說話的口氣，應該是蘇蓉蓉的熟人或者是親戚，不知為什么會打電話給自己？
剛要詢問，BB機響了起來。取出一看，是白雪打的尋呼。
“章先生，稍等一下，讓我接一下妻子的電話。”
“行，我等你打過來。”
章滔主動掛斷電話。
“龍哥，剛才手機處于通話狀態下，是不是一個叫章滔的年輕人在給你打電話？”剛一接通電話，白雪就問了起來。
陳小龍十分好奇，想不通妻子怎么會有未卜先知的本領。
聽了介紹以后，才算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章滔的媽媽是蘇蓉蓉的姑媽蘇寧。
說到蘇寧，陳小龍也不陌生。
官居外匯管理局副局長，冷漠地拒絕了哥哥蘇牧的求助。
接電話的時候，做生意的兒子章滔在旁邊聽得清清楚楚。
章滔的特點是處世圓滑，八面玲瓏，被稱之為京城包打聽。
京城的豪門子弟圈子里，早就有了不少關于陳小龍的傳言。
陳小龍這種平民百姓，通常不會入得了豪門子弟的眼中。
就連陳小龍救葉秋菊一命的消息，都沒能引起大家的關顧。
葉老將軍連續出手幫助陳小龍，這才有人感覺到不對，猜測陳小龍與葉秋菊之間的關系。
剛開始只是放在心中，沒人公開說出來。翁明策劃的海關事件發生后，這事就成了公開的秘密。
青云城中的流言蜚語，同樣成了京城里的八卦新聞。
楊帥在江北和霧都的兩次交易失敗，都是折在陳小龍的手中，更是成了豪門子弟之間的一個笑話。
不管是翁明還是楊帥，在京城都是跺跺腳就能咚咚響的主兒。
二人與陳小龍扯上關系后，閑得無聊的闊少們哪會不注意。
打聽一下，這才發現陳小龍不簡單。
得到老將軍的賞識，還得到蘇牧的重視。
這么一來，蘇蓉蓉與陳小龍的初戀關系就被扒了出來。
蘇家老爺子大發其火，蘇家其他人也在表示自己的不滿。
蘇寧拒絕哥哥的求助，就是不想惹火燒身。
做生意的章滔，對媽媽這種冷漠態度大為不滿。
他看到的是商機。
陳小龍是三大公司顧問，很可能還會有股份的隱藏身份，讓章滔看到了爭奪京城節能燈經銷商的機會。
他給表姐蘇蓉蓉打了一個電話，先是對媽媽的做法表示歉意，再提出自己的請求。
蘇蓉蓉沒有透露陳小龍的真實身份，只是答應幫助打招呼。
她的電話打給了白雪，而不是直接找陳小龍的幫忙。
這樣的方法，既是避嫌疑，也有與白雪增加感情的用意。
白雪和蘇蓉蓉聊了一會家常，也就比章滔的電話晚了一會。
“龍哥，蓉蓉姐第一次找我幫忙，這個面子你一定要給。”
“夫人下了圣旨，為夫哪敢違背。”
“貧嘴！蓉蓉姐給你打電話，難道你不幫這個忙嗎？”
“小雪，這是不一樣的。”
“說來聽聽，有什么不一樣？”
“蓉蓉打電話是朋友之間的幫忙，可以看情況來決定。夫人打電話是家中最高指示，再大的困難也要創造條件解決”
“咯咯，龍哥真的會說話。嗯，什么時間來魔都，我想你了。”
“經銷商會議一結束，我就去魔都和你大戰三百回合。”
“哼！放馬過來，誰怕誰呀。”
得到陶芳點化的白雪，和丈夫說話的幅度放開了許多。
放在以前，打死她也不可能說出這種挑逗的語言。
什么事情都有一個適應過程。
剛開始還有點磕磕碰碰，結結巴巴。時間一長，說得特別的滑溜。
每次煲電話粥，如果不說上幾句，還會覺得不自在。
世事難料，人生無常。
誰也不會想得到，一語中的。
沒隔幾個小時，陳小龍真和妻子躺在了一張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