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從軍也是本村人，當過十幾年兵，在戰場上丟掉一只胳膊。
家中田地太少，他就帶著兒子在江邊討生活。依仗著一身好水性，撈取江沙貼補生活。
即使是這樣，生活也還是過得十分艱難。如果不是陳凡、陳康弟兄倆的資助，估計都沒法支撐下去。
即使是這樣，戚從軍依舊活得很淡定。說是比起犧牲的戰友們，自己已經算是一個幸運者。
看到陳康得到資助，他的反應照樣很是平淡。除了表示祝賀外，找不到一點眼紅的表情。
此時聽到陳小龍突然提到自己，他有點莫名其妙。紙箱廠的事情，與自己扯不上一點關系。
“姑父，聽說淘江沙的活計不好做，每年都會死人。”
“唉，小龍說得不錯。賺不到多少錢，風險還不小。去年這一年，光我們村就死了8個。周圍三個村加在一起，足有23個人。”
戚從軍的話，引起了郁鎮長的感慨。
每年都要處理不少這樣的事情。
每當看到死者親屬哭天喊地的樣子，心中也是說不出的內疚。
內疚又能怎么樣？找不到治理的好辦法，也是一句空話。
如果不是窮得沒法活，有誰愿意冒著風險做這種活計呢？
“郁鎮長，我想投資30萬創辦一個江沙公司。把大家組織起來，使用先進的挖沙工具，不知怎么樣？”
“陳顧問，這可就太好啦。不單是能增加安全系數，還能讓大家的收入有保障。”
“郁鎮長，公司成立以后，給鎮里繳納15%的資源費，再給派出所5%的治安費。沿江的三個村子，各得10%的管理費，你看怎么樣？”
“太好啦，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啦。”
李書記這么老成持重的人，“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
先前賣土地的10萬元錢，屬于是一錘子買賣。錢花完了，依舊還是兩手空空。
這個15%的資源費可不同，是每個月都會有所收獲。鎮上的各項事業，都算是有了穩定的經費來源。
派出所的常所長和村里的凡主任，同樣是樂不可支。
怎么也沒有想到，跟著過來拜年的人，還拿到了一個大紅包。
這可不是普通的大紅包，每個月都會有鈔票收獲。
有了這筆錢，不管是派出所，還是村子里，都能操辦許多過去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看到了利益，沒人不贊嘆陳小龍的厚道。
他這么隨口一說，就讓出了50%的利潤。沒有哪個生意人，會做出這樣的承諾。
就連陳家人，也覺得他這回割的肉太大了一些。
白雪對丈夫有著足夠的信任，知道陳小龍能這樣主動讓利，一定會有自己的道理。
是的，陳小龍是有自己的想法。
挖掘江沙，除了起步階段的投資外，幾乎就是無本之利。
現階段的村民是由于口袋沒有錢，加上視野沒有那么開闊，才會守著金飯碗討飯吃。
一旦有人開了這個頭，就會有人想著跟風上。
不管是規模經營的公司，還是個體挖沙的村民，對于公司來說都是一個麻煩。
這么一個大紅包甩出去，就可以把所有麻煩都給堵在門外。
即使鎮領導換了人，想要改變主意，村民和村干部也不會答應。
陳小龍還準備訂一個10年協議，讓雙方都不好反悔。
10年以后有沒有這么多的沙土資源讓人挖掘，那就不好說了。
“姑父，這個公司就交給你啦。銷路的事不要愁，全部交給陽光公司就行。好好帶著鄉親們干。注意安全，讓大家都能多賺點錢。”
“小龍，姑父不和你說客氣話。明年春節你來看，絕對不會再是今天這種窮光蛋。”
到底是當過兵的人，戚從軍說話很是干脆。
白雪給大家的茶杯中加上開水，坐在丈夫身邊旁聽了起來。
“我要說的第三件事，就是修好村子到鎮上的這條路。要想富，先修路，這個道理大家都應該會明白。”
“這條路途經三個村，由村里組織村民調整土地，修筑路基。姑父，修路用的砂子就由你們來負責。”
“修路的石子、水泥，還有其他費用，都由我來負責。具體的施工任務嘛，我已經請來了兩位行家。”
陳小龍停了下來，朝無所事事的吳小義、劉大光看了一眼。
吳、劉二人恍然大悟，連忙站了起來。
到鄉下拜年并非出自他們的本心，甚至于心中還是牢騷滿腹。
拖欠農民工的工資，并不是自己的責任。
接到電話就火速糾正到位，干嘛還要逼自己來給陳顧問拜年呢？
吳小義不敢違背江總的指令，行動上落實，內心有沒有其他想法，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直到此時，他才明白陳顧問是給自己補救的機會，用實際行動修補陳小豹造成的惡劣影響。
有了這么一個工程，劉大光也不用患得患失，再擔心是否拿到陽光公司的工程了。
二人表態會高質量修路時，鎮里的兩位領導感受可不一般。
先前坐下聊天時，他們心中還在嘀咕，埋怨陳小龍經驗不足，不應該拉這么多無關人員坐在旁邊？
現在看來，一個人都不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和作用。
難怪人家會有這么大的能量，確實是有真才實學嘛。
接下來，大家商量了一些具體細節。
今天草簽協議，初八去縣城，在馬縣長的見證下簽訂正式協議。
凡主任立即安排村民去另外兩個村，請村主任過來草簽協議。
“左哥，小龍這份賀禮，還能讓你滿意吧。”說完正事的陳小龍，開始進行調侃。
沒等左飛回答，郁鎮長搶先說道：“滿意，太滿意啦。”
“只要兩個領導能滿意，我就替左哥謝謝你們啦。”陳小龍又抬舉了老同學一把。
兩位鎮領導佩服他對老同學的關心，心領神會地夸獎起了左飛的工作能力和敬業精神。
“小龍，你說的這三件事，每一件開支都不會少于30萬，不知算是哪個公司的投資？”左飛說出了心中疑惑。
鎮里的領導，還有其他幾個相關人員，一齊都在看著陳小龍。
沒等回答，門外傳來一陣嘶啞的叫喊聲。
“我說陳老三，你也太沒種了。一個小小的顧問，就能把你們全家人嚇成了草雞樣子，我呸！”
“我女婿是省里蘇領導的秘書，隨便打個電話，就能讓陳小龍跪在地上求饒。那些鎮里的領導，哪個敢不給你賠笑臉。”
有一個女人的聲音插了上來：“老公，我們一起進去，好好教訓一下不懂禮數的陳小龍，給豹子哥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