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樣的情形，陳小龍心中也是大為驚嘆。
能讓戚有光如此委曲求全，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對事業的追求。
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讓自己放心進行支持。
“戚教授，讓我支持你的科研不難，但我有三個條件。任何一條做不到，你都直接走人。”
“陳院長，你說，你盡管說。”
看到戚有光這樣俯首帖耳的樣子，不少人覺得好笑。
同時又在擔心，不知道陳院長會提出什么苛刻的條件。
“第一條，就是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健康。”陳小龍平靜地說。
“……”戚有光有點迷糊，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在場的人也感覺詫異。
不是說條件嗎？怎么又會扯到了個人健康。
“戚教授，這句話很難理解嗎？沒有健康做保證，搞研究就是一句空話。瞧瞧你這種蓬頭垢面，胡子拉碴的樣子，身體能健康嗎？”
“我改，我立即就改。”
“提醒一下，這也是我們書院的集體形象。如果這樣子跑出去，拜托你千萬別說是書院的教授。這個臉面，我們丟不起。”
在場人轟地發出一陣大笑。
戚有光扭捏地說：“不丟面子，保證不會丟書院的面子。”
“第二個條件，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陳小龍話音未落，就又引發了一陣笑聲。
聽到這話，戚有光尷尬地將桌子上的匕首推了過來，承諾說：“請你放心，我以后不會再做這種傻事了。”
“戚教授，我說的安全與你想得不一樣。我不會關心一個想要求死的人，最多只會說上一句值不得。”陳小龍冷漠地回答說。
戚有光愣住了神。
既然不是自殺的問題，還有什么安全要注意呢？
“戚教授，你是搞科研的人，會要進行各種試驗。如果不能保持冷靜的頭腦，又怎么來保證自己的安全。”陳小龍提醒說。
不光是戚教授在點頭，其他科研人員也在點頭。
陳小龍說了一個十分內行的問題。
搞實驗的人如果情緒不穩定，很有可能會出大亂子。
像戚有光這樣暴怒的性格，根本不能走進實驗室。
“陳院長，我知道錯了。我向你保證，情緒不穩定，絕不走進實驗室。”戚有光承諾說。
“戚教授，我記住你的保證，希望說到做到。”陳小龍點頭說。
“保證做到，絕不食言。”戚有光拳起了右手。
陳小龍說的第三個條件，依然十分簡單，只是讓戚有光與同事和鄰居友好相處。
“戚教授，你是教書育人的園丁，應該知道增強自身修養的道理。身教勝于言教，這個道理用不著我多說吧。”
“學術上有分歧，性格上有差異，這都是司空見慣的現象，不應該影響彼此之間的關系，更不應該鬧得這么水火不相容的樣子。”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這是我們書院的座右銘。我用這句話提醒戚教授，也用這句話提醒在場的各位。”
陳小龍的話，又讓接待室內外陷入了寂靜。
所有人都在思索。
陳院長所說的三個條件，歸納起來就是“修養”兩個字。
麻煩鬧得這么大，難道只是戚有光一人修養不夠嗎？
不但是戚有光需要增強修養，在場的每個人也都應該如此。
沉默一會以后，戚有光最先作出了反應。
他走到接待室中間，朝著所有人團團作了一個揖，道歉說：“各位同仁，有光給大家賠禮了。一切都是我的錯，請大家看我的表現。”
這樣的態度，立即引起了其他教授的反應。
“戚教授，不全是你的錯，我們也有錯。如果我們能夠理解與相讓，一點兒都不會有這樣的麻煩。”
“對，是這么一個道理，我們大家都有錯。”
“老戚能改，我們也能改。從現在開始，這事就算是一筆劃過。”
一場差點鬧出人命的麻煩，演變成了這么一種皆大歡喜的局面，可算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就在不少人以為事情結束的時候，陳小龍重新站了起來，表情嚴肅地看著大家：“各位，你們都是學問大師，都是我心中的偶像。我有點想不通，為什么會在學術討論上鬧得如此勢不兩立？”
這樣一句話，立即又把所有人拉到了旋渦之中。
是啊，大家都是為人師表的學者，怎么會表現得如此沒有風度，表現得如此偏激？
“沒有找到原因嗎？那我來幫大家找到答案。邱處長，你給我站到前面來。”陳小龍的手指頭，指向了一個并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皮膚白皙的中年男人，有些不安地走到前面。
“邱處長，戚教授與同事和鄰居的沖突，是你牽頭調處的吧。”陳小龍溫和地詢問說。
“陳院長，是我負責的。這屬于我的工作范圍，只是做了一點分內事。”邱處長坦然自若地回答說。
“那我問問你，事情發生后，你是怎么勸說戚教授的？”陳小龍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我……我……”邱處長沒有想到陳小龍的臉色變得如此迅速，頓時有些慌張。
“我來幫助你回答吧，你說其他人都是不學無術的家伙，不能理解戚教授的陽春白雪，是不是這樣？”陳小龍冷冷地說道。
沒等邱處長作出回答，戚有光就跳了起來：“是的，他是這樣對我說的。”
屋內外頓時出現了一片騷動。
這說的是什么話！不是在調解，而是在煽風點火。
陳小龍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和其他同事是怎么說的？不好回答吧，我來告訴大家，你說戚教授是嘩眾取寵，異端邪說。”
“是的，他是這么說的。說是必須制止這樣的風氣，書院容不得這樣的小人。”有人站出來進行證明。
站出來說話的不是一人。
“邱處長，你和鄰居們說的話，是不是還要我說出來？”陳小龍冷峻地看著對方。
邱處長滿頭大汗，不停地用手擦眼鏡。
有鄰居站了出來，作證說：“陳院長，他說戚教授是害群之馬，是神經病，只有趕出去才能恢復安寧。”
戚教授的妻子也反應了過來：“陳院長，聽你這么一問，我也想了起來。邱處長昨天下午對我說過，這樣的男人已經不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