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老太太讓他們倆說事，結果沒等走出火車站就要打起來，人來人往的都往他們這邊看。
褚奶奶和舒奶奶實在感到臉上無光，強硬的讓他們倆閉嘴了。
“都給我回去再說，誰要是管不住嘴那就別回了，自己在外面想吵多久吵多久。”
兩個老頭全都哼哼了一聲，誰都不服誰，但是也沒敢再吵吵。
舒家和褚家其實都在一片，要不然當年兩家的孩子，也不會青梅竹馬的一起長大了。
舒爺爺過不了心里那道坎，是打死再不想登褚家的門，一行人就直接去了舒家。
舒家回歸了，這在當時的大院里也引起了不小的轟動，要么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此一時彼一時。
和舒爺爺交好的人家，在他們回來以后的第一時間就上門了，除了問候以外，最主要的是跟他們講褚晏的消息。
當時登門的人人臉上都帶著喜色，“老舒老鐘，天大的好消息啊！你們兩個有外孫！”
“對，當年淑華沒有白受苦，她的孩子平平安安的，而且一直就在褚家長大，你說這事玄不玄。”
報喜的人替他們高興的同時，還不忘賣個關子。
就等著看舒爺爺舒奶奶驚喜的表情，順便讓他們自己猜是褚家孫輩中的哪一個。
舒爺爺舒奶奶聽了這些表情確實帶喜，但不帶驚。
“嗐，我們已經知道了，我就說以前看褚晏在那家里面鶴立雞群，和他們老褚家格格不入呢，原來是老子的外孫子。”
舒爺爺嘴一撇，都是對褚家的不屑。
“啊？”
來人被他這句話說傻了。
褚家，拋開人樣子不看的話，褚時，褚鈞，哪怕褚松呢，現在干工作風生水起的，他們都是雞？
不過從這一點上來看，褚晏這只“鶴”確實挺獨特的，他爺爺嘴里不著四六的癟犢子。
人們忍笑忍的很痛苦，死命控制著表情轉移話題。
“原來你都知道了啊？去了外面消息還這么靈通，可真是有你的。那么，你有重外孫的事也知道了？”
舒爺爺沒有過多解釋喬家寨的事，聽到重外孫就笑的沒眼看，他伸出三個手指頭對著眾人。
“是，知道了，三個呢，我現在有三個重外孫，你們都沒有這么多吧？
家里的孫子們都找到媳婦沒？你們是不知道，我外孫媳婦可優秀了。
長得又好，性格又好，能耐又大，特別孝順，還一下就給我們生了三~個~重外孫。”
過來的眾人聽到舒爺爺拖著長調顯擺，心里面就呵呵了，還你們都不知道，他們知道的不能再知道了行嗎。
褚爺爺那一茬又一茬的顯擺，似乎又出現在這些人的眼前了，看著舒爺爺現在這個樣，他們是真不想再經歷一輪。
“告辭，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們也沒有別的重要事可說，你們勞累了這么長時間，等歇好了咱們再聚。”
舒爺爺當時確實有很多事等著處理，也沒和原來的這些老伙計客氣。
“那就等我們都收拾好了再叫你們，我大外外說不定很快也回來了，到時候就住我這里，讓你們看看什么叫小可愛。”
“……”，眾人是抖落了一身雞皮疙瘩，歪嘴斜眼從舒家走出來的。
大院，舒爺爺當時的話仿佛還飄在耳朵邊，人們看到褚、舒兩家人又走在一起，心里也有些五味雜陳。
當年挺好的兩家人，后來差點兒老死不相往來了，但現在孩子無疑又成了牽扯兩家的橋梁，關系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緩過來。
院里的人都沒有往跟前湊，抻著脖子往那邊望，試圖看出點什么。
兩家現在也顧不得旁人，他們很快就進了屋里邊。
褚爺爺和舒爺爺在外面吵吵吵吵的，進了屋里對坐著，反倒都有些沉默。
從前的兒女親家，當時的往來自然也是很緊密的，雖然時隔二十多年，但是褚爺爺褚奶奶一進到這里，就感覺到撲面而來的熟悉感。
就連這屋里的擺設，看起來都沒有什么變化，時間仿佛還停留在20多年前，兩家坐在一起吃飯聊天，他們的一兒一女，一個在鬧一個在笑。
但，物是人非，終究不是那個時候了。
屋子里的傷感隨之而來，舒奶奶快速的眨了幾下眼睛，隱藏住了即將泛濫的熱流。
褚奶奶看向她的時候，自己眼前其實已經模糊了，聲音也帶著哽咽。
“老鐘老舒，是我和老褚對不起你倆，你們把淑華那么好的孩子交給我們照顧，我們沒有做好。”
好好的一個女兒碰到那樣的事，舒爺爺舒奶奶心里怎么能不怨懟，舒爺爺紅著眼甚至又想罵人。
他嘴都張開了，看見對面也不過是一個可憐的老太太，就連剛剛還跟他掐的褚爺爺，也像是一瞬間就被人抽走了精氣神，肩膀都塌了。
舒家是失了女兒女婿，他們是失了兒子兒媳，從承受痛苦的角度來講，兩家其實是一樣的。
舒爺爺嘴巴緊緊的抿著，到最后話也沒有罵出來。
如果罵人就讓女兒回來，那他能從天亮罵到天黑，再從天黑罵回天亮，可惜沒如果，他現在就算把喉嚨喊破了，女兒也聽不到，也回不來了。
堅強的老爺子虎目含淚，褚爺爺也知道自己理虧。
等心里的那股疼勁緩過來，放低了姿態就道：“三個小家伙是我們重孫，但也是你們重外孫，這一點兒改變不了。
他們在外面貓著也不是回事，就讓他們先回你這吧，過段時間再上我那，兩邊住總可以吧？”
舒爺爺興致不高，提不起心思繼續吵架，褚爺爺退的這一步，確實也讓他心里舒坦了一點。
哼了一聲，沒說行，也沒說不行。
褚爺爺就當他這是默認了，為了進一步緩和關系，還又退了一大步。
“小崽崽和孫媳婦輪著住，至于褚晏那個癟犢子，你想讓他咋住就咋住，一直在你這里我都沒二話。”
舒爺爺瞥了一眼褚爺爺，“你這算盤珠子打的倒是響，還我想咋，我明兒就放他回去氣你！”
兩家到底是為了孩子都退步了，他們繼續僵持，小輩們也只能難做，所以褚爺爺在走的時候留了褚晏那邊的地址，說可以到那里去找人。
兩個人在火車站吵了半天改名的事，回到家里反而一句都沒有提。
當時以為孩子沒了，一個名字都顯得彌足珍貴，取了仿佛就是心理上的一種安慰。
現在褚晏活蹦亂跳的，能頂嘴能氣人，一個名字還真沒有那么重要了，舒爺爺之前說到底是跟褚家較勁。
現在都說了孩子是兩家的，他就沒有在這件事上繼續糾結。
當然了，還有一點原因也是主要的，自打在火車站聽了什么刻在碑上，他就覺得有點兒怪怪的，不是那么想給褚晏改名了。
兩家的關系緩和有了巨大的進展，喬可伊一家五口也不知道。
他們把小院子收拾了一番，安頓的差不多，門外也傳來了汽車鳴笛的聲音。
舒爺爺從門外走進來，“別收拾了，回家了，外公帶你們挖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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