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也是剛吃完飯，朱巧巧將家務活干完，這才過來陪媽媽施針治療，見韓成春拿著書本在煤油燈前看書，走過去看了一眼，有些訝異：“春子，這不是初中的課本嗎？你現在都沒念書了，還看這個干嘛啊？”
“我打算去學校重讀，今天上午去報名了，下周一就去上課。”韓成春之前都沒把這事說出去。
“啊？你要重新去讀初三啊？”
朱巧巧比韓成春大一歲，之前也是在公社中學念書，她學習成績并不好，中等偏下，對學習沒太多興趣，只念了個初二就沒念了，當時韓成春考上高中卻沒去讀，還為他可惜過這事的。
“爸媽哥嫂他們都支持我去重讀，重新參加中考。”
韓成春態度很認真，他是真想讀書，今天天還沒亮就起床看書了，在抓緊時間復習被他丟掉的功課。
朱巧巧也知道讀書是一條出路，可她真不愛念書，對這個沒興趣，也就不打擾他學習了，走到于玲這邊，蹲在旁邊看她納鞋底，“玲嫂，你們家之前都縫了新鞋子，你這又是給誰納鞋啊？”
“弟妹給了我很多碎布，放在家里也是放著，我想將這些利用起來納鞋送去供銷社換點油鹽錢。”
于玲還挺喜歡這個鄰居妹妹的，也知道她喜歡又擅長這些，從旁邊的小籃子里抓了一沓碎布給她，“巧巧，這些給你，你拿回去納兩雙鞋子穿吧。”
“哇，玲嫂，這些布好軟好厚哦。”朱巧巧非常喜歡，也不跟她客氣：“謝謝玲嫂。”
“不用謝我，這些都是弟妹送我的。”
朱巧巧連忙起身，走到宮覓錦面前，向她道歉：“謝謝宮醫生。”
宮覓錦側頭，笑容明媚：“一點碎布，不用謝。”
“宮醫生，這雖是碎布，但這布料很好，我們家都舍不得買呢。”朱巧巧經常繡花納鞋送去供銷社賣錢，她對這些布料還是比較了解的。
宮覓錦并不清楚各種布料的價格，說著：“這種碎布我那還有很多，都是做衣服的時候裁剪下來的，只能縫縫補補用來納鞋，你們若喜歡的話，我明天帶幾袋回來。”
“我喜歡，謝謝宮醫生。”朱巧巧是真喜歡這種布料，愛不釋手的摸著，“媽，玲嫂給了我這么多，拼拼湊湊都可以縫一件衣服了呢。”
朱伯母剛已摸了布料，說著：“這布料比我們在供銷社扯的要好很多，你喜歡的話，自己縫一件冬衣穿里面吧。”
于玲此時也走過來了，跟宮覓錦說著：“弟妹，你那邊還有很多布，現在孤兒院和孤寡老人都有了被褥衣服，這些布你打算怎么處理？”
宮覓錦沒打算拿出去賣，供銷社也不會收這些布，可能也就鄉下農村人當這些碎布是好貨，跟她說著：“嫂子，我明天讓韓成煊弄個拖拉機過去將剩下的全部拖回來，那些很碎的就送給村里人納鞋，稍好些完整的可以用來縫制衣服的，你讓村里人用柴火來兌換。”
“啊？用柴火兌換？”于玲本以為她要低價賣給村里人。
朱伯母側著腦袋，追著問：“成煊媳婦，你剛說用柴火兌換？”
“是。”宮覓錦沒想將這些布賣錢，說道：“我當時買下這批布料，就是為救濟幫助孤兒院和那些孤寡老人的，現在這些剩余的也不賣，跟大家兌換點柴火，然后將柴火送到孤兒院和孤寡老人處，這樣他們冬天也就不用到處找柴挨凍了。”
于玲懂了，笑著道：“弟妹，你這辦法好，我相信村里人都樂意來換的。”
“換，我家換。”
朱伯母急切說著，“我家別的沒有，柴火多的是，我換二十斤布。”
“等明天布料送過來了再談吧。”
宮覓錦也不清楚還有多少剩余，打算晚點跟韓成煊商量下，再定這個兌換比例數量。
朱伯母還要說點什么，韓家的柵欄門突然被人推開，大家側頭，卻見頭發凌亂滿身臟污的石梅進來了，她布滿皺紋的臉黑一塊青一塊，腳上只穿了一只鞋，右腿褲子也被撕爛了，走路一瘸一拐的，瞧著跟街上的乞丐沒什么兩樣。
韓成煊在廚房洗碗，家里其他男人都在堂屋里說話，見她又跑回來了，沒一個人主動跟她說話，連喊都沒喊一聲。
石梅也沒有看他們，踉踉蹌蹌去了廚房，直奔鍋里找吃的。
朱伯母見狀，抿唇發笑：“這是餓了，又厚著臉皮回來找吃的了。”
于玲在她們旁邊的小凳子上坐下，輕聲說著：“我之前過去送魚時，奶奶-頭發是被薅了一把，可沒這么亂，衣服褲子和鞋子都是完整的。”
“我剛剛過來的時候，有聽到你大姑大喊大叫的，好像是在罵你奶奶。”朱巧巧輕聲告訴她們。
于玲挑眉：“難道她們鬧掰了？”
“估計是韓紅葉那個沒人性的打了她。”朱伯母猜測著。
“上次她被推到河里差點淹死，可她過一個晚上就忘了，完全沒長記性，今天就算又挨了打，她也同樣不會長記性的。”宮覓錦已經看透了她的腦子，確定她已經無藥可救了。
石梅在廚房里找了點剩飯，將碗柜里剩下的魚湯拿來泡了飯，蹲在柴灶邊咕嚕咕嚕吞了下去，而家里其他人全都沒搭理她，個個都當她是一團空氣不存在。
她吃完飯，大家以為她又要唱戲鬧騰時，卻見她撿了一雙放在窗臺上的舊鞋子套上，又一瘸一拐走了。
她這樣的行為，倒是很讓人疑惑，可韓家人沒有追著去問。
石梅見沒人來追她，也沒人跟她說話，個個都對她表露著不喜，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經常受刺激毆打，心頭難得涌出了兩分后悔，還有說不出的悲涼來。
她一路哭著回住處，可發不出聲音，沒人聽到她在哭。
等她回到村西頭的破房子里時，裹著棉被坐在門口的韓紅葉張嘴就吼：“不給我弄點吃的回來，你要餓死我啊。你過去的時候，我叮囑過你，要給我帶點吃的回來，你是不是聾了沒聽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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