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蒼號上，天青艦隊上下人等都在忙碌著。
他們在分析蟲群的動向。
正如李青書所說的那樣，所有人對蟲群的應對預判都是錯誤的！
沒有奇襲，沒有大肆反擊，有的只是節節敗退。
這不屬于一個智慧蟲母應有的表現！
天青艦隊的參謀部更是將各種可能一一羅列，然后將分析報告如雪花片般送到李青書的辦公桌上。
此時李青書正在看關于精神力實驗的報告。
由于時間太短，精神力實驗并沒有太多進展，根據檢測顯示，也沒有發現所謂的沒有奇物就會死亡的預兆。
但是李青書知道這一定是真的。
因為系統認證了。
這刻放下資料，李青書長出口氣，道：“無論是從功法本身的研究分析還是從修煉者的表現看，都沒有修煉這種方式會死亡的證明。但系統認證了，你們說，問題出在哪兒？”
玉小敏道：“系統撒謊。”
羅長江反駁：“沒有任何證據證明系統會撒謊。另外作為我們文明的引領者，我認為適度的保留對系統的尊敬也是有必要的。”
玄心雅道：“只是沒發現，不代表不是事實，也許需要時間來發酵，畢竟顧少傷的說法是三十年后才會死，現在還不到三個月。”
克勞迪婭搖頭：“一件事情一旦有可能發生，就一定會有萌芽！以我們的探查能力，如果存在某個萌芽而沒有被我們發現，那只能說明其增長速度太弱，修煉功法的人類應該是在三萬年后死去，而不是三十年。”
孫晨道：“也可能是他給的功法不全。”
趙長明反對：“那是一套完整的功法，可以確定沒有任何缺失。”
李青書道：“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奇物，導致要么我們無法發現萌芽，要么就是突然出現？”
克勞迪婭回答：“有這個可能，問題是這個可能就意味著沒有研究的必要了。因為奇物不按現有的宇宙規則來，那還研究什么？”
迪爾林搖頭：“這不對。顧少傷的人修煉功法時沒有奇物，本身不應該受奇物影響。所以不管奇物的影響是否存在，修煉該功法的人至少還是在這個宇宙的基本原則下行事。不管他們是連通奇物還是其他什么因素，都應該有對應的特異表現，但現在的情況是，什么特殊都沒有。除了他們的功法轉換星能的效率比我們更高一些外，統統沒有！”
李青書笑了：“但是一切正常，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迪爾林點頭：“沒錯，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大家互相看看。
還是玉小敏率先反應過來：“確實不對。如果功法是洞若文明發明的，那應該是適應洞若文明的身體素質，不是適應人類的身體素質，為什么會這么適合我們？”
克勞迪婭回答：“精神力具有一定的統一性。”
“你確定？”玉小敏反問：“如果星能是外相空間生命體的精神力，那和人類的精神就不具備統一性，所以才需要轉化。”
“那是因為不同的空間，生命本質存在巨大差異，本相空間的生命本質趨同性較高。”克勞迪婭反駁。
“但還是有差異。”
“生命差異。我們調查過很多生命，確認同一空間內的絕大多數生命體的精神特質高度相近，哪怕是白火文明這樣的精神生命，其實也是高度相近的，他們只是放棄了肉體！”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杠上了，誰也互不相讓。
反倒是李青書想到了什么，喃喃道：“同一空間下，基于同一類宇宙法則，所有的生命因此而具有一定的統一性，是這樣？”
趙長明和克勞迪婭同時點頭：“是的，具體取決于細節環境。”
李青書喃喃著：“但是不同空間里，宇宙法則都不同，所以會有著本質的差異。”
“是的，本質差異，但不是形體差異。比如星能在這里就屬于超級神秘無法理解的存在，只有理解了外相空間才能理解星能。”克勞迪婭回答。
李青書笑了：“那么內相空間呢？”
眾人愕然。
啥意思？
李青書緩緩道：“物質不滅。我記得奇物，也是不滅的？”
奇物是無法摧毀的，除非它們本來就可以分開，比如詭秘之面。
同時奇物也是不屬于本宇宙法則的。
聽到李青書的說話，克勞迪婭愕然：“你是說奇物來自內相空間？”
“一個小小的猜測。”
“不，這不可能！”克勞迪婭立刻反對：“有一些奇物很明顯是本相空間的存在。”
大聯盟有過一些奇物，其中就包括一些現行的科技物品，比如殺戮者機甲。還有面具這種東西，就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著這是個擁有視覺能力的文明，否則要面具干什么？
而內相空間，沒有物質交換的情況下，連生命都難以存在，面具，殺戮者機甲，都不應該是從內相空間出來的，正因此大聯盟從來不認為這會是內相空間物品。
李青書卻道：“奇物，奇的是本質，不奇的是物。物可以是本相的，奇可以是內相的。比如小黑，它是奇物，但實際上，它是物，奇的是它的內部空之痕。當我借助系統轉移了空之痕到鈦12上時，鈦12就成了空間奇物，小黑則淪落成了媒介！”
我去啊！
眾人互相看看。
趙長明笑道：“有趣的想法，所以你認為存在某種東西從內相空間出來，導致某件本相空間的物品發生變異，形成奇物？”
李青書喃喃道：“蟲母不能進入內相空間，但可以連通內相空間。創造它的種族，為的就是讓它可以連通內相……可以進去，也可以出來……那有沒有那么一種可能？如果蟲母可以做到，它或許可以從內相空間帶出什么？”
“然后形成奇物？”眾人脫口驚呼。
李青書輕輕搖了下頭：“當然這事肯定沒那么簡單。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就是蟲母知道它打不過我們。可它還是選擇了打，除了它沒得選擇外，就是它一定還有某個計劃，某種希望……它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實現這個計劃，達成希望。對它來說，只要不能消滅潘塔星域的所有人類力量，一切勝利都是沒有意義的。”
說著他看向趙長明：“花紋結合星能水晶，可以連通內相空間？”
趙長明點頭。
李青書道：“蟲族在搜集物資，查一下在它們表面搜集的背后，有沒有大量搜集星能水晶？有沒有搞什么特別的大動作！”
因為一直在盯著蟲族動向的緣故，結果很快出來了。
確認屬實！
蟲族在大量搜集星能水晶。
因為它們之前表現的是什么都要，所以沒人在意這點。
直到李青書悟通了關鍵后，大家才發現，原來蟲族的核心目的就是這個。
而在虹彩海面的中央，一處以星能水晶為基礎材料的基地正在建設。
它看起來就象一艘小船，上面還鋪滿了大量的樹葉作為掩蓋。
可是通過其形體判斷，那是橢圓形！
一個更加巨大的蛋！
以星能水晶為原材料制作的蛋！
李青書不知道這是要孕育蟲母，還是要做別的什么，但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判斷沒錯。
蟲母在接引特性！
接引某種自己需要的特性，足以幫助它打敗整個潘塔星域人類文明的特性！
這一次不僅僅是他意識到了，所有人都意識到了。
“必須立刻發動攻擊摧毀那里！”鄧思軍道。
李青書搖頭：“我們不能這么做。直到現在，潘塔星域政府還認為他們可以贏下蟲子。用艦隊對那里發起打擊，就意味著我們主動攻擊人類。”
玄心雅激動道：“難道因為這個原因，就要讓整個潘塔星域的人民受災嗎？”
“注意你的言辭！”羅長江提醒她。
玄心雅卻只是認真的看著李青書。
李青書長長嘆了口氣。
他沒有說話，反倒是迪爾林道：“玄總，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在意人類的發展，我還不是一個自私到可以為了自己的利益對億萬民眾的生命放棄的人。”
玄心雅沒好氣道：“是你提出的讓蟲子發起攻擊。”
迪爾林苦笑：“是的是我，但如果不是這樣，我們怎么可能發現蟲族的陰謀？如果它們繼續隱忍，那就更難發現……它們總會得到的，象現在的得到雖然快速，卻也更容易被發現。”
“你到底想說什么？”玄心雅問。
迪爾林道：“首先，就目前的情況可以確定，獲得奇物特性顯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其次，獲得奇物也不代表就一定能贏。奇物的特性在于奇，不在于無敵。我們就有好幾件奇物，但我們沒有無敵。”
玄心雅道：“但是蟲母認為它可以無敵。”
“不，只是它認為那是它唯一的希望，不代表就是無敵。”
“還有第三嗎？”
“系統似乎對奇物很感興趣。如果奇物降臨，也許這會是一個新的特殊任務。”迪爾林回答。
“還是利益作祟！”玄心雅無奈。
迪爾林循循善誘：“沒有利益就沒有發展。”
“但在追求發展的過程中忽視我們應盡的責任，你認為這值得嗎？”
李青書發話了：“我們的責任，是追求永恒，是追求這宇宙最終級的真理！”
“那是系統的目標，不是你的！”玄心雅大喊。
“不，那就是我現在的目標！我自己的目標！”李青書認真回答。
玄心雅怔然。
李青書緩緩起身。
他指著遠方的星空道：“當人類走出起源星，當人類踏入星海，我們見證了許多文明……一個又一個生命文明興起，消亡。它可以被人工催生，也可以被人為消滅。生命如此璀璨，而過于璀璨的結果，卻是它的價值也變得微弱。身為人類，振興我們的文明是有意義的。但是你要超脫這一切去看的話，就會發現這樣的追求又如此渺小。”
說著他一笑：“如果宇宙中存在真神，那神一定不會在意任何生命。太渺小了，根本不值得牽掛。一個螞蟻窩就是一個文明，有什么意義可言？”
玄心雅的莫名的悲痛：“你在天上飄的太久了，久到沒有人性了。”
李青書點點頭：“是的，沒有人性，但還有人欲，還有責任。那是我殘留的東西……我會盡量保留，也會盡我所能的拯救他們，因為我知道我還是個人。但那只是一份應盡的責任，不是欠的，更不是出于同情。”
說著他坐回自己的位置：“我們不會也不能阻止奇物的誕生，所以我們能做的就是觀察，針對，盡量去彌補因為奇物誕生帶來的災禍。那些政府軍就是第一批實驗品，通過他們，我們會找到應對的方案。至于你，如果你有空余的時間，你也可以祈禱那東西不是太麻煩……帶上我那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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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軍隊還在不斷告捷，看起來勝利已是大勢所驅，這讓許多人都開始歡欣鼓舞，報導更是連篇累牘的吹噓著昌成歡的功績。
唯一唱反調的大概就是《天青報業》。
那是天青公司唯一擁有的媒體，盡管李青書沒有對奇物制造發動太空打擊，卻還是盡可能的提醒所有人小心蟲族的陰謀與反擊，當然，你也可以理解為收買人心。
但總之，來自天青公司的警告毫無意義，絕大多數人不相信他們。
在此期間，蟲族到也的確又多出了一批，它們對人類發起了反擊，只不過不是針對虹彩海灘方向，而是朝著另一處方向發起攻擊，看起來大有此地不利，另開戰場的意思。
這讓人類紛紛大呼：“原來蟲族也有避實擊虛的意識啊？”
但更多的是反對：“避強擊弱是生命本能，不算什么高級智慧。”
總之，蟲族表現出了一定的智慧，但這智慧又被驕傲的人們不屑理會。
對于蟲族的換個方向出擊的做法，人族政府軍借助自己強大的調度能力迅速調兵，再度將蟲族打了回去。
一場以仙霞山脈為中心的包圍圈正在全面形成，看起來蟲族已經成了待宰的困獸，再沒有了任何突破能力。
包圍圈不斷收縮，偶爾也會反撲，就象一個被裹在麻袋里的人不斷的掙扎著，又毫無意義。
當人蟲之戰來到第一個月尾聲時，蟲族占領區已恢復到只有仙霞山脈有限的位置。
人類從城市，山區，乃至海上各個方向對仙霞山脈發起攻擊。
一支水面艦隊肆無忌憚的從海面駛過。
他們路過一片飄滿著樹葉的海面，一些艦上士兵們奇怪的看著海面，道：“海上為什么會有這么多樹葉？”
“唔，也許是因為離山脈比較近吧。”
“你確定五十海里也叫近？”
“但洋流還是可以送過來的，不是嗎？”
“卻不會這么密集，那下面好像有東西？”
士兵們指著海面紛紛說著。
有好事者干脆對著那片樹葉密集區開了一槍。
槍聲震起漫天白鷺，士兵們發出哈哈的笑聲。
然后是嗡的一聲輕響，就象是有什么奇特的聲音傳入他們的耳中。
所有將兵眼神同時現出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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