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師璟與沈半夏去往另一邊嚴文秉上朝必經之道之后，師承望側頭看了眼被同伴扶著的護衛，難得露出一個笑，說道：“今日你且先去休息吧，安排其他人過來守著，要是擔心的話晚些時候讓方大夫過來幫你看看。”
護衛連忙道謝，表示自己相信小姐的醫術，不會害自己的。
等上了馬車之后，師承望才慢條斯理地摸了摸自己精心打理的胡子，問一旁的長隨：“我瞧著，師璟與半夏相處起來，比之以往要親近許多？”
長隨是跟著師承望許多年的老人了，與他交談起來也比旁人多一份親近，聞言笑著說道：“您沒看錯，自從小小姐身體越來越好后，許是能出門的緣故，性格也越發活潑了，連帶著家里幾位主子都變了一些。”
師清夏有沒有受沈半夏影響，他不清楚，畢竟四小姐也是才回家不到一年，原本的性子是如何的，便是從外人口中打聽出一些，到底不是近身相處，都是虛的。
但去年一年下來，家里幾位與小小姐親近的主子，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影響。
就連老太太都……
怎么說呢，都活潑了一些，不像之前那般嚴肅了。
而且因著小小姐帶著四小姐，四小姐與家里人融合的也很好，如今誰看見四小姐跟師夫人，能看得出來她們過去十幾年都未曾見過面呢？
師承望笑了笑，道：“怎么你還沒改口？”
長隨：“是，是屬下一時忘了，該稱縣主才是。”
師承望：“無妨，只是在外要注意些，別讓人輕看了她去。”
“是。”
另一邊，沈半夏覺得自己是有點子運氣在身上的。
她剛出街道，就看到了嚴府的車駕，然后師璟就直接上前給攔了下來。
這個時間其實算早的，師家與嚴家的住所離皇宮不算遠，便是路上攔下來聊上幾句，時間上來說也是綽綽有余的。
沈半夏慢一步，在師璟身后下了車，便看到那邊馬車簾子撩了起來，嚴文秉表情……呃，表情且不說，就那黑眼圈挺嚴重的，看來昨天沒休息好。
沈半夏眨眨眼，在師璟與嚴文秉見過禮之后上前，先行了一禮，然后才道：“嚴大人，我有幾句話想與嚴大人說，可否借一步聊聊？”
這是請他下馬車，去一邊無人的巷子里嘀咕兩句。
嚴文秉看了眼師璟，又看了看沈半夏，皺眉。
他明顯是不大情愿，要是師璟找自己說什么，那也就罷了，畢竟師璟雖然是晚輩，但本身有能力，如今也是同僚，他也得給這個面子。
但沈半夏一個女流之輩，對自己這個公公的態度也一直算不上多好……
然后嚴文秉抬眼，看到了沈半夏頭上簪著的一枚東珠。
嚴文秉：“……”
那是皇后賞給沈半夏的，因為她如今是縣主，必要時候還要參加宮宴，朝服什么的都得配上，也能用東珠了。
東珠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得上的，便是宗室里也不是人人都有，這玩意不論大小，都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嚴文秉想到自己最近諸事不順，忍了口氣，僵硬著一張臉，還是下車了。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嚴文秉黑著一張臉重新上車，經過負手而立的師璟時還停頓了一下，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縣主不愧是縣主，師家教養出來的女兒果真不同凡響。”
師璟：“嚴大人謬贊了。”
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反正我就當你是在夸我妹妹了。
嚴文秉：……
“哼！”
等嚴家的馬車走了，沈半夏也走到了師璟身旁，看了看天色，問道：“大哥耽誤的時間也夠久了，這會兒過去趕得及嗎？”
她方才那是盡量長話短說，三句話就把主要目的說了，用不到這么長時間。
但嚴文秉被氣得不行，張口仁義道德想堵她的嘴，結果把自己氣得夠嗆，才多耽誤了這么些時間。
師璟垂眸，笑著看她，而后道：“無妨，我騎馬過去便是。”
沈半夏聞言，便知道他心里有成算，“那大哥快去吧。”
師璟卻還不急，問了一句：“妹妹方才與嚴大人說了什么，我瞧著他面色有些黑。”
那哪里是有一些黑啊，那是黑成鍋底了。
聽到師璟這形容，沈半夏莫名覺得有些好笑，掩唇噗嗤笑了一聲，然后才道：“大哥下朝之后我再與大哥說吧。”
免得上朝的時候，大殿之上大家一派嚴肅，師璟心里卻在想嚴文秉那隱疾，想想還挺……微妙的。
師璟聞言，便也不再追問，借了沈半夏馬車上的一匹馬，翻身上馬，與她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沈半夏今日里安排了四匹馬拉車，主要就是一個排場，實際上用兩匹馬就夠用了。
本朝對馬車馬匹沒有明文規定，只車廂有對應的規制問題。
但一般人用的馬車大不到哪里去，用不上那么多馬，一匹好馬價格也不低。
你要是非要讓六匹馬來拉一輛青蓬小馬車，那人家也只能說你一句：有病啊？
這些沒有明文規定，只是受各種條件影響，形成了潛規則。
而這個潛規則，影響不到沈半夏。
她就是故意弄個排場，包括頭上用的首飾，都是在明晃晃向嚴文秉透露一個訊息——我不好惹，很不好惹，非常不好惹。
沒別的目的，就是省一些事，也不用沈半夏張口閉口告訴人家她現在是縣主了。
嚴文秉這種官場中人，自己會長眼睛。
要是看不懂，那只能說，他能坐到吏部尚書這個位置，那可真是……運氣好到逆天了。
但很明顯，嚴文秉看懂了。
所以他才會被沈半夏氣了個夠嗆，最后也說不出一句難聽的話。
沈半夏嘟嘟囔囔：“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呸！”
扶著她的青禾眸中帶笑，只覺得自家縣主剛剛一米八，轉眼又成了小可愛。
小可愛回府之后，就聽到蜜桃神神秘秘道：“姑爺起來洗了個冷水澡，縣主，姑爺不會中招了吧？”
沈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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