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志點頭，掉頭就去了后院。
駱鐵匠：“我去幫志兒套車馬。”
駱鐵匠也走了。
楊若晴扶著曹八妹往回走，并對王翠蓮和小喬說：“家里就交給你們了，我去小二房。”
王翠蓮和小喬都神色凝重的點頭。
這個年代，醫療衛生和技術都很落后，女人正常生孩子這件事本身就伴隨著大風險。
尤其像繡繡這種，孕期母體就不停的生病，吃藥，心情抑郁，情緒波動大。
這番突然動了胎氣，還流血了，已經不算是正常臨盆，所以這面臨的風險就更大了。
楊若晴扶著曹八妹出了院子后，扭頭朝隔壁楊華忠家喊。
很快，楊華忠他們都一窩蜂出來了，不僅他們出來，鮑素云和綿綿聽到動靜也出了院子，孫家那邊也出來了人。
此時的曹八妹都說不出話來了，急得跺腳抹淚的。
大安二話不說就要套馬車說把人送去縣城，被楊若晴攔住，“現在這情況不適合顛簸，我已經讓大志去鎮上怡和春請大夫來村里。”
“大安，你快些去把旺生請過來。”
“娘，小花，你把峻兒交給娘照看下，你年輕人腳力快，你去村南頭把穩婆請來。”
“姐，我呢？我做點啥？”何蓮兒焦急的問。
楊若晴搖頭：“你要照顧牛牛，伱留家里。”
“我不需要照看孩子，給我派活！”大孫氏擼起袖子上前來。
此時的小潔爹也跟了過來，曹八妹是小潔爹的親妹妹，那么繡繡就是小潔爹的親外甥女。
小潔爹肯定擔心。
“八妹你別擔心，去請穩婆和大夫了，不會有事的。”小潔爹說。
曹八妹看到自己的哥哥，稍稍有了一點底氣：“但愿，但愿菩薩保佑啊！”
但是一想到先前看到的地上那一灘殷紅，曹八妹的心就涼了半截。
“晴兒，我們干嘛？趕緊的給分派點活吧！”大孫氏急了，在那擼起袖子大聲說。
楊若晴說：“還用問嗎？趕緊的去小二房燒鍋燒熱水啊！”
生娃的時候，甭管是給接生用品殺菌消毒，還是給產婦和孩子漿洗，都需要大量的熱水。
眾人趕緊分頭忙活起來。
楊若晴和鮑素云還有黃毛這幾個一起進了繡繡的產房。
此時，繡繡產房里只有楊永進，繡紅，還有站在門口抹淚的小三子。
而繡繡就躺在床上，痛得呼天搶地。
兩側的帳子都落了下來，看不見里面的動態，繡紅一個女孩子站在帳子外面，手足無措。
楊永進在床前急得抓耳撓腮來回空轉圈子，像熱鍋上的螞蟻，又像無頭的蒼蠅。
他好像揭開帳子看一眼里面的情況，但是男女有別啊，不能看！
可是繡紅又太年輕，十二三歲的女孩子，啥都不懂，也嚇壞了。
楊永進轉了幾圈，聽到帳子里面大閨女繡繡那殺豬般的叫聲，他急得直抓扯自己的頭發，恨不得拿腦袋去撞墻。
當年曹八妹一口氣給他生下三個孩子，雖然他在產房外面也急也擔憂。
可是那種擔憂和焦急的感覺，跟如今面對著自己閨女臨盆的那種心情完全不一樣！
他書念得少，說不上來那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
只有當了爹的人，只有生養了閨女的人，才能理解才能明白那種心情。
那種心情，會讓一個平時很樂觀積極的人，變得不自信，變得擔憂多疑，變得悲觀，會把一切的事情都朝著最壞的那個方面去想。
急到一定的時候，他又幫不上什么忙，就只能開始罵曹八妹，“去了那么久，到底在折騰啥，一點都不靠譜！”
然后他又沖到屋門口，準備出去找曹八妹，可是一想到身后屋里還在慘叫的大閨女，他又不放心離開。
進退兩難焦灼不安之際，看到屋門口被嚇得站在那里瑟瑟發抖探頭探腦的小兒子，楊永進就氣不打一處來。
平時舍不得碰一下的這個老來子，今天楊永進甩手就是一巴掌。
直接就把小三子給打翻在地，臉上腫起一個老大的巴掌印子。
小三子咧開嘴哭，楊永進指著他的鼻子：“還敢哭？要不是你多嘴，你大姐會搞成這樣？”
“還哭？給老子把哭憋回去！”
“你大姐有啥閃失，我剝了你的皮！”
小三子被徹底嚇住了，坐在地上，憋著嘴，眼睛紅通通的望著盛怒下的父親，嚇得肩膀縮成一團，輕輕聳動著，眼淚在眼窩里打著轉兒，硬是不敢讓眼淚流下來。
幸而這時候，曹八妹和楊若晴她們風風火火回來了。
“二嫂這才離開一下下，二哥你別著急，幾個地方的大夫都去請去了，穩婆也在路上，你不要慌！也不要打罵孩子！”
楊若晴腳下生風的進了后院，嘴里噼里啪啦說著，走千前一把將小三子從地上拎起來，“你也甭哭，家里現在有正經事，你去駱家玩，不許跑別處去！”
小三子嚇得又看了楊永進一眼，拔腿就跑了。
楊永進和曹八妹他們也都顧不上小三子了，大家伙兒一窩蜂進了屋子。
大孫氏攔住楊永進：“你是男人，去外面等著，這里交給我們娘們。”
楊永進點頭。
很快，繡紅也被趕出來了。
是楊若晴把繡紅趕出來的。
這樣的場面不太適合這種少女看，看多了留下心理陰影對將來不好。
有些事情過程有點慘烈，提前不要知道太多，最好糊涂一點，關鍵時刻硬著頭皮鉚足一口勁兒闖過去也就過去了。
就好比有些女人，使勁兒的權衡婚姻利弊，盤算育兒成本，到最后一年又一年的蹉跎，錯過了黃金期，嫁的男人還不如當初的那個好呢！
以為自己攢夠了錢過了三十歲再要孩子，結果發現三十歲之后你的體力精力方方面面都遠不如二十六七歲的時候。
熬夜帶孩子，是一件很催老的事情。
你再怎么攢錢，說白了，除非發了一筆橫財，否則憑著那點工資再怎么攢，也沒有什么實質性的改變。
好了言歸正傳，繡紅被攆出去，楊若晴是為她好。
同時楊若晴還叮囑繡紅：“你也去駱家，盯著小三子，別讓他玩水啥的，今天你姐姐生娃，你爹媽要忙很久，估計夜飯都顧不上你們姐弟，到時候你在駱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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