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氏過來挨著楊華梅坐了下來,跟楊若晴一左一右,將楊華梅夾在中間。

  譚氏坐下后,眼睛依舊牢牢盯著前方男人們那桌,見到楊華忠,楊永智楊永青他們幾個都在吃飯,而楊華明卻還在那里抱著酒壇子一副要喝到天荒地老的樣子,譚氏目光差點把楊華明剜下二兩肉。

  “劉氏呢?咋也不顧下她男人?”

  老太太嘴里咕噥著,扭著脖子四下找尋,卻沒看到劉氏。

  奇怪,婦人們那桌都吃完了,菜都撤掉了,劉氏死哪里去了?

  “哎呀呀,這鍋巴可真好吃,肥肥厚厚的,外酥里脆!”

  劉氏的聲音從堂屋門口傳來。

  人也隨即進了堂屋。

  她手里端著一只飯碗,碗里都是鍋巴,大鍋飯的鍋巴燒得金黃酥脆,看著就很有食欲。

  只不過牙口不好的人對此卻是無福消受。

  “你不是放下碗筷了嘛?咋又端起來了?”譚氏直接就喝問劉氏。

  劉氏咧著嘴笑著,“我先前那副碗筷臟了,我放下后重新換了一副。”

  “啥?你還吃?你不怕撐破肚皮?”

  譚氏原本是想罵劉氏餓死鬼投胎。

  話到舌頭邊,又給吞了回去,換了一種罵法。

  為啥呢?

  因為今天是勇孝的好日子,餓死鬼投胎這幾個字不吉利。

  “這點東西還能撐破肚子?娘你也太小看我啦,我這肚子可是接二連三兜過好幾個兒子閨女呢!”

  說話的當口,劉氏徑直到了桌子旁邊,目光掃過男人們那桌的菜,目標落到了那碗三分熟七分肥的紅燒肉上。

  像在這種紅燒肉,非常的油膩,底下三分之二都是豬油。

  出鍋的時候是明晃晃的豬油,等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溫度降下去了,這油脂緩緩凝固,表面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白色類似于結晶狀的東西。

  即便是喝酒的男人們都很少往這肉里下筷子了,但是劉氏不怕啊!

  劉氏直接端起菜碗,筷子一攪拌,那肥油混合著底部的肉渣渣還有醬沫子一塊兒淋到了厚厚的鍋巴上。

  “等到這鍋巴被跑軟了,吃透了著肉油的香味兒,這味兒可就絕啦!嘖嘖!”

  劉氏便用筷子去攪拌,邊砸吧著嘴,口水都快要滴下來了。

  眾人看到劉氏這番舉動,都發出善意的笑聲。

  “還是四嬸會過日子,這種吃法看著都不錯啊!”

  “哈,四嬸對這方面可是琢磨過的。”

  “四嬸,這肉油都涼了吧?待會吃了肚子痛,叫八妹給你拿去熱一下吧?”楊永進說。

  曹八妹立馬湊了過來,張羅著說:“四嬸,我拿去熱一下?”

  劉氏一邊護著自己的碗,一邊搖頭:“不用不用,我行的!”

  她并沒有端著飯碗往回走,而是用半邊身子撞了一下楊華明:“往里去點兒,給我挪個地兒!”

  若是換做別的時候,楊華明肯定當眾訓斥劉氏是饕鬄。

  但這回楊華明沒有訓斥半句。

  理由很簡單,前不久三月三那天,因為開玩笑說她是饕鬄,結果差點掀桌子,事后還跟自己冷戰了三天。

  所以楊華明想通了,不去罵了,訓斥更沒用。

  劉氏的性格就這樣,別的方面沒毛病,就是饞嘴。

  再者,她啥樣的,這大家族里誰又不清楚呢?

  他跳出來訓斥,無非是給別人看笑話。

  就吃了,難道永進家還能被這一碗鍋巴給吃破產不成?

  所以,眾人善意的調笑了幾句后,也就各管各的去了。

  只余下譚氏坐在這里恨得差點磨碎了后牙槽。

  “還指望讓她去照顧下老四,沒想到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一個貪杯,一個貪嘴,一床被子不蓋兩路人,呸!”

  楊若晴和楊華梅兩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楊若晴不喜歡聽譚氏罵人,這純粹是一種精神內耗,所以楊若晴對楊華梅說:“姑姑,我要準備回去了,你過去坐一會兒?”

  先前楊華梅就說了,想去駱家坐一會兒。

  楊若晴猜測姑姑不可能是專門過去坐著說閑話的,她沒那么閑了,必定是有其他的事情。

  果真,楊華梅立馬就應了,兩人起身去外面院子里找到了壯壯,團團和圓圓,然后帶著一塊兒回了駱家。

  到了駱家,楊若晴給三個小孩子倒了熱水讓他們喝,然后打發去院子里玩。

  她和楊華梅在后面不緊不慢的跟著,確保孩子們始終處于她們的視線中。

  “姑姑,有啥事就直說,這里沒有外人。”楊若晴不喜歡拐彎抹角,所以直接開門見山把話題打開。

  楊華梅笑了笑,“還是跟伱說話實在,干脆。”

  “晴兒,是這樣的,我想跟你打聽哪里的大夫治婦科有一手?”

  “治婦科?誰?”楊若晴問,目光落到楊華梅身上。

  楊華梅忙地擺手:“不是我,我一個寡婦家用不著瞧婦科。”

  “我是替徐巧紅那個狐媚子打聽的!”

  狐媚子……

  姑姑給她家小兒媳婦取的這個綽號,真是別有用意啊。

  確實,徐巧紅仗著年輕,姿色好,確實有些不安分。

  如果安分的話,就不會在婚內跟小黑勾搭到一塊兒了。

  為了跟小黑在一起,那是各種尋死覓活啊!

  楊若晴那時候還以為徐巧紅跟小黑是瞎貓撞見了死耗子,真的遇到了對眼的呢。

  可沒想到,當徐巧紅再一次看到駱風棠,那花癡的臭毛病又犯了,眼睛直勾勾的粘著駱風棠,拔不下來。

  這個事兒,估計姑姑楊華梅也察覺到了,因為年前那天,姑姑也在場……

  “徐巧紅怎么了?該不會得了什么見不得人的臟病吧?”楊若晴嘴角浮起一抹輕蔑的弧度,再次開門見山問。

  被人質疑自家兒媳婦會不會是得了臟病,換做其他做婆婆的,哪怕在家里婆媳關系再不好,此時也肯定要跳起來回懟,維護自己兒媳婦。

  但是,到了楊華梅這里,她并沒有維護徐巧紅。

  反而往地上啐了一口:“徐巧紅要真是做了對不起我家小黑的事兒,我要扒光她衣裳,押著她從村頭走到村尾!”

  “叫大家伙兒都過來砸臭雞蛋,吐她口水,敗壞門風的浪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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