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頭又抬起手指了下坐在那邊長凳子上的曹八妹和繡繡母女倆。

  老漢接著說:“八妹和繡繡也是,大家伙兒都過來看望我,詢問我想吃點啥,”

  “呵呵,我如今這副樣子,山珍海味都吃不了哦,還是吃點稀飯好消化。”

  得到點名和表揚,曹八妹也溫柔的笑著說:“……也不曉得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著爺這瞅著瘦了一圈,臉色氣色都不太好。”

  繡繡也是點頭,表示贊同她娘的話。

  老楊頭笑了笑,下意識抬手摸了把自己本身就瘦削沒什么肉的顴骨,“沒那么快吧,應該是你們心理作用。”

  譚氏卻道:“咋是心理作用呢?就是瘦了,臉上最后一點點肉都給折騰沒啦!”

  老楊頭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說:“我一個老頭子,臉上要那么多肉做啥?”

  譚氏便瞪老楊頭。

  屋子里的氣氛很溫馨很友好。

  楊若晴默默看在眼底,發現這兩口子真的是隨著年紀增長,竟然摸索出比從前更愉快更和諧的相處方式了。

  要是換做以前,老楊頭生病,估計譚氏是看都不看,甚至還會故意說些嫌棄的話。

  而老楊頭也好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中間那十年里,老楊頭在村口的屋子里甭管大病小病,譚氏都是假裝看不到聽不到。

  甚至楊華忠他們兄弟去村口探望和照顧老楊頭,被譚氏知曉了,譚氏還會不高興。

  同理,村里老宅里的譚氏生病癱瘓在床上,一只眼睛瞎掉了,老楊頭也沒有送上自己的關心,甚至還嫌棄譚氏癱瘓,大小便失禁。

  哎,別人的七年之癢放在婚姻的前頭,而這二老的七年之癢卻放在婚姻中后期。

  好在如今,他們倆終于都順利渡劫成功,如今這破鏡重圓的晚年生活,老兩口竟然互相幫助,互相關心。

  就拿這次老楊頭生病的事情來說,這件事的起因雖然是老楊頭吃多了餃子。

  可事實上,這件事卻隱瞞著一個真相,真相就是譚氏對老楊頭的在乎。

  是譚氏給老楊頭留的餃子,是譚氏不想一個人吃獨食,譚氏把楊若晴送給她的餃子留了一半給老楊頭。

  而老楊頭呢,為了不想譚氏失望,不想譚氏的一片好意被辜負,所以老漢即便已經吃過夜飯了,也照樣強行往嘴里塞餃子。

  若是年輕些,身體內臟的消化功能利索點,那倒也無傷大雅。

  只可惜人上了年紀,縱然想要秀一把恩愛,可是身體不允許呀,你就說氣不氣!

  但楊若晴還是默默看著這二老互動,感覺很有意思,就像在吃一口一口的老年版狗糧。

  然而,卻有人對此有點不爽,一腳踹翻了碗,將狗糧打翻在地。

  沒錯,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楊華明。

  “娘,那我妹子梅兒過來了嘛?”楊華明故意大聲問譚氏。

  譚氏的笑容明顯僵了下,她陰沉下臉來盯著楊華明,沒有吭聲。

  老楊頭的笑容也有點不自然,但他還是對楊華明說:“你妹子估計還沒聽到消息,再說了,我這點小事兒,也犯不著搞得上上下下都知曉……”

  楊華明打斷了老楊頭的話,他湊到老楊頭跟前,一臉夸張的說:“爹,你都八十出頭的高齡了,勇孝都是你腳下第五輩的人,別說你這個情況,就算是伱放個屁打個噴嚏,那對咱老楊家來說,都是大事啊!”

  “再老四,你這說的也太夸張了,搞得我都不敢放屁和打噴嚏。”

  老楊頭為了緩解氣氛,估計自嘲打趣。

  結果,楊華明并不接這個梗,而是繼續在自己的跑道上奔馳。

  “再說了,爹你這事兒大半個村的人都知曉了,先前我回來的路上,遇到好幾個村民,都跟我這打聽你身體咋樣了!”

  “啊?還這樣啊?那可都是哪些人啊?真得多謝他們的關心了……”

  “嗨,爹你就別打岔了,”楊華明擺擺手,道,“咱就說說梅兒,她可是你們的親生閨女,她這咋不過來探望下呢?太不像話啦!”

  “娘,你說我說的對不?”

  “對你個頭!”譚氏一直在用陰沉的目光警告楊華明,結果,楊華明裝瞎呢!

  “你妹子有你妹子的事兒要忙活,哪能啥都顧得過來?”譚氏接著道。

  “再說了,等她忙完了,肯定會抽出空來探望你爹的,她又不是不孝的人!”

  “呵,娘非要那樣幫梅兒說話,那我也沒轍。”楊華明抖了抖肩膀,然后站直了身體,“我就先回去了,有啥情況隨時跟我說哈,三哥和五弟他們不在家,我會擔起來的,爹娘不要不好意思去村口叫我!”

  “走了!”

  楊華明擺擺手,離開了東屋。

  他前腳走,譚氏后腳就把手邊的雞毛撣子扔過去,砸在門框上。

  “什么人吶這是,說的什么狗屁話!”譚氏氣得不行,要不是老楊頭拽住了她左邊手臂,她都能追上去把楊華明給打一頓。

  “讓他幫著給老頭子叫了下大夫,掏了一回藥錢,就不得了啦!”

  “指著這個盯著那個的,梅兒就算沒來,也由不到他這個做兄長的挑三揀四!”

  “我和老頭子都還沒死呢,我們都沒說話,要你這個做兄長的逼逼叨叨?啥玩意兒啊,做好你自己的本分事不成嗎?”

  譚氏一陣罵罵咧咧,她相信絕對能傳到一兩句到楊華明的耳朵里。

  能傳到,這就足夠了。

  東屋里,老楊頭勸著譚氏。

  曹八妹和繡繡也在勸著譚氏不要跟楊華明那較真。

  楊若晴啥都沒說。

  因為四叔的這番言行,她并不覺得有什么大驚小怪。

  四叔原本就是一個不肯吃虧的人,他很精明的。

  不說別的,就說四房蓋屋子,蓋屋子的錢九成都是四嬸和康小子他們攢的。

  然后三丫頭攢助了一部分,這才拉扯起了如今四房的寬房大屋。

  而四叔在道觀掙的錢,也不說不拿出來貼補家用。

  養家這塊的錢,四叔還是掏的,但是他在道觀賺的錢遠不止這些,大頭其實都被攢起來給鐵蛋留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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