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嗤了聲:“瞧你這小氣吧啦勁兒,我就問問,搞得跟我圖你那錢似的!”

  楊若晴扯了扯嘴角,懶得跟楊氏搭腔。

  邊上的劉氏道:“二嫂這還用問嗎?三房跟五房走得近,給的見面錢鐵定比咱要多啊。”

  楊氏道:“這倒也是。”

  楊氏隨即又瞅了眼孫氏身上六成新的衣裳。

  砸吧著嘴道:“瞧瞧晴兒娘這身衣裳,穿得比咱都好。”

  “要我說啊,這見面錢你們不給個六八十文,都說不過去!”

  孫氏擠出笑來道:“該給多少,我們自個有商議,就不牢二嫂操心了。”

  “切,我才沒功夫給你們操心呢。”楊氏道。

  “我是站在一個旁人的公道上說這話,你們如今日子過好了,可不能忘本。”

  “莫越有錢越摳門,那就讓人笑話了。”

  楊氏擺出一副嫂子的派頭來,蹲在那一本正經的教導孫氏。

  邊上經過的其他婦人們,聽到這半截的話。

  一個個都朝孫氏投來訝異的目光。

  楊若晴皺了下眉頭。

  二媽這話,很容易給邊上人制造出一種三房摳門。

  在見面錢上斤斤計較的假象。

  楊若晴直接打斷了楊氏的話。

  “二媽你就甭咸吃蘿卜淡操心了!”

  她大聲道。

  “你們給八文錢那是你們的事兒,我們給多少,是我們的事兒,犯不著跟你這報賬。”

  聽到楊若晴抖出八文錢這事兒,邊上幾個看熱鬧的婦人都捂著嘴笑了。

  搞了半天,摳門的不是三房,是老楊家其他人啊?

  這邊,楊氏有些惱了。

  “我們幾個又不當家,手里半個子兒都沒。”

  “給多少錢都是你奶說了算,關我們啥事兒?”

  “倒是你們三房,如今攢錢了,你娘穿的這么光鮮,你們得多給才像話!”

  “要是我也像你們這樣闊綽,我鐵定給五弟妹封個大紅包!”楊氏道。

  楊若晴笑了。

  瞅了眼楊氏那素顏,道:“二媽今個咋沒抹粉呢?老鴇從良啦?”

  “咱又不是第一天打照面,你說你沒私房,從前那脂粉新衣裳哪來的?”

  “給八文錢就給唄,又沒人說你們啥,偏要扯上我家!”

  “我家給多少,是我們的事兒。我就是不告訴你,急死你!”楊若晴道。

  楊氏爭辯不過楊若晴,氣得在那咬牙切齒。

  “死胖丫!”

  楊氏罵。

  “死老鴇!”

  楊若晴還擊回去。

  楊氏氣得臉都白了,一張馬臉拉得都要碰到地面了。

  邊上看熱鬧的婦人都在那竊竊私語。

  東屋里,譚氏正跟黃家嫂子那合計酒宴的事兒。

  聽到外面的動靜。

  尤其是楊若晴那幾句高昂的‘八文錢’。

  譚氏神色變了下,蹬蹬蹬沖出了屋子。

  “干活的時候哪那么多廢話?”

  譚氏惡狠狠瞪著木盆這邊的三個媳婦一個孫女,怒喝。

  楊氏一臉委屈的跟譚氏那告狀。

  “娘啊,胖丫太沒教養,當著眾人面罵我是老鴇,三弟妹也不吭一聲……”

  楊氏清楚譚氏。

  雖然婆婆不喜自己,但,更不喜胖丫。

  這種時候,婆婆鐵定會偏向自己這邊的。

  可是——

  譚氏卻陰沉著臉瞪著楊氏。

  “你那張破嘴,不會說話就給我閉上!”

  “再跟那嘰嘰咕咕,就給我滾回鎮上去!”譚氏罵。

  楊氏傻眼了。

  不明白是啥情況。

  譚氏身旁的黃家嫂子目光一閃,打發了那些圍觀的婦人。

  又對楊氏道:“二嫂,灶房有個燒火的活計,你來吧!”

  楊氏一臉不情愿的去了灶房。

  把楊氏和楊若晴調開后,院子里再次恢復了熱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劉氏縮著腦袋蹲在一旁,磨著手里的生姜。

  楊若晴接過孫氏手里的生姜:“娘,我來磨,你進屋去喝口茶吧。”

  孫氏這幾日身上有‘事兒’,家里的衣裳和洗菜活計,楊若晴都搶著做。

  這盆里洗生姜的水,冷得很。

  孫氏卻沒有起身:“娘沒事兒,你去耍你的。”

  楊若晴強行把孫氏拽了起來,“娘,你去歇一會吧。”

  孫氏點點頭,正準備走,譚氏又從屋里出來了。

  “生姜讓老四媳婦洗,老三媳婦,你去把這些剪紙給老五那屋貼起來!”

  剪紙是孫氏剪的。

  剪好后就送到了譚氏這里。

  聽到譚氏點名讓自己去貼剪紙,孫氏訝了下。

  邊上蹲著的劉氏,眼底露出一份羨慕和嫉妒。

  “娘,不是讓二嫂去嗎?”

  孫氏問。

  貼剪紙有講究。

  得全福人去貼,這樣才能圖個吉祥。

  孫氏記得劉氏嫁過來那會子,剪紙是楊氏去貼的。

  灶房里,屁股還沒有坐熱乎的楊氏聽到了院子里的動靜。

  楊氏一陣風似的沖出來。

  “娘,是貼剪紙不?我在行,我去我去!”

  楊氏伸手就要過來接譚氏手里裝剪紙的簸籮。

  貼剪紙這差事她喜歡。

  又輕松又體面。

  而且,照著規矩,簸籮最底下是壓著兩只煮熟的紅雞蛋的。

  這是謝禮。

  可還沒站穩,她就被譚氏扒拉到一邊。

  “燒你的火去,沒你啥事!”

  譚氏朝楊氏怒喝。

  譚氏不耐煩的對還怔愣著的孫氏道:“叫你去貼你就去貼,哪來那么多廢話?”

  譚氏走過來,把手里的簸籮放在孫氏的手上。

  “剪紙貼好后,再把老五的床給鋪了。”

  “鋪床的玩意兒,我全壓在簸籮底下!”

  撂下這話,譚氏轉身回了東屋。

  在一眾婦人羨慕的目光中。

  在楊氏那嫉妒的眼刀子目送下。

  孫氏拉著楊若晴進了楊華洲的婚房。

  楊華洲的屋子里,夯得平整的土巴地面,掃得干干凈凈。

  黃泥糊著的四面墻壁,還有屋梁那些角落里。

  灰塵和蛛網啥的也都清理了。

  屋子里面挨著墻壁,擺著一張嶄新的婚床。

  楊若晴目測那床,應該是一米五的寬度。

  莊戶人家流行的款式,三房都有一臂深的木板圍欄。

  進出的這面,留著一張方方正正的口子。

  口子的寬度,剛好容納兩口子并排坐著。

  床前,還打了一塊床榻板,踏板的兩端,各自放著兩只嶄新的小木柜子。

  這應該就是類似于現代的床頭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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